少女的双眸灿如星辰，笑魇如花，便是迪安也恍惚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道。　　 “莉娅，你这是在哪儿学到的，这种油腻的话拿来追男孩子是没有用的。”　　 “艾薇安姐姐又不是男孩子。”　　 少女猛地将身子凑近，目光锐利地打量着迪安，看着他有些发麻，才突然展颜一笑，鼻子微微抽动。　　 “姐姐你身上好香啊！快让娅娅香一个！”　　 说着整个人就想往迪安怀里钻，然后就被一只手按住额头。　　 迪安冷漠脸。　　 “奏凯，就算你缠着我，我也不会用神恩给你拔苗助长的。”　　 “为什么呢，只要让娅娅成长到树化的年纪，娅娅就不会缠着你了。”　　 少女眨巴眨巴明亮的大眼睛，如此说道。　　 精灵族被视为生命女神的眷族，传说她们身体里，流淌着原初的神血。　　 所以她们在教会的地位无比超然——　　 寿命悠久，意味着有更加漫长的时间锤锻技艺，增进学识，或者积累财富，地位崇高，同时兼具俊美的容貌。　　 不论是谁，都不免发自内心地感叹：　　 这是被神明宠爱的种族啊。　　 无数凡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精灵们只是诞生就已经得到了。　　 但讽刺的是，每一位精灵，都有无比严重的树化倾向，这种倾向不只是生理上的疫病，还有心理上的。　　 她们的感情较之人类会淡漠很多，并非是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而是难以从生活中得到情绪的反馈。　　 漫长的生命对她们来说并不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更像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无趣煎熬。　　 她们会渴望化作树木，在沉睡中将漫长的时间消磨，如此，才会在短暂的苏醒之后，感觉到生命的悸动。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生命教会和联邦将精灵们保护得很好，她们的数量依然在不断锐减。　　 直到现在，精灵已经是如同吸血鬼，狼人一样，传说中的物种了。　　 哪怕是在圣城，也很难瞧见一位真正的精灵，因为她们总会千方百计让自己更快的树化。　　 别看面前的少女心性和举止都像个熊孩子一样，她的岁数其实够做迪安的太奶奶。　　 在迪安之前，她也是这样缠着伊芙兰朵，她希望伊芙兰朵对她使用生命律令，让她提前抵达树化的年限。　　 “娅娅，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了你我的神恩，但你想都别想，这事没得商量。”　　 少年叹了口气，每一只精灵对教会都非常重要，她们被视作生命女神存在的佐证，象征意义大于一切。　　 任何伤害她们的行为，都是红线中的红线。　　 “艾薇安姐姐，我们精灵总能找到生命力最旺盛的地方，加速自己的生长。”　　 少女并不气馁，带着盈盈笑意说道。　　 “你身上的生命力虽然比起伊芙兰朵姐姐还差得远，但也勉强足够用了，娅娅是不会放弃的！”　　 说完，她比了两个加油的手势，给自己打气，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　　 迪安则垂头丧气。　　 “小祖宗，放过我吧，我只是个圣女候选，今天让你树化了，明天这会就要被绑在火刑架上面烤了……”　　 “等伊芙兰朵回来你去找她吧，她是圣女，她顶得住。”　　 “……没劲，艾薇安姐姐，没劲。”　　 精灵少女闻言，顿时嘟着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但那黝黑的瞳孔却狡黠地转个不停，似乎在想什么歪心思。　　 “那我不要树化了，我们去看歌剧吧。”　　 迪安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个要求可简单多了，但马上他就警惕起来，打了个预防针。　　 “先说好，一周最多只能带你看一天，我平时要上课的。”　　 “好嘛，艾薇安姐姐真小气。”　　 精灵少女撇着嘴说道，随后露出了一个仿佛偷鸡成功的狡黠笑容。　　 “那我们就去欧若拉大剧院！”　　 迪安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　　 欧若拉大剧院。　　 作为圣城最大的歌剧院，它能够开办就已经足够体现幕后之人的能量。　　 简单的奢华不足以形容这间剧院，或者应该称它为销金窟更加合适。　　 它的外表就如一座真正富丽堂皇的宫殿，倘若是初次抵达圣城的旅人，或许会疑心见到了女神的行宫。　　 迪安是第一次来这里，和他所想的一样，歌剧院内部的装饰同样华贵高雅。　　 充满设计感的迷幻光线交织着，道路如迷宫一般蜿蜒盘旋，四面八方都绘着精美的与宗教相关的壁画。　　 哪怕是少年自诩有着两世的记忆，也不禁感到震撼。　　 “艾薇安姐姐，这儿。”　　 精灵少女娅娅在前边带路，与迪安不时驻足环顾着身边的墙绘不同，少女完全没有对周围的环境有任何触动。　　 仿佛她所走的只是一段朴实的泥土路，周围的缤纷绚烂都不值得她投以哪怕一缕目光。　　 “莉娅，你之前来过这吗？”　　 迪安好奇地问道，他注意到，大多数来宾都像他一样，走走停停欣赏着内里的装饰，显得埋头赶路的精灵少女有些古怪。　　 此时的她穿着一件灰色兜帽外套，将显眼的银发和尖耳朵完全遮了起来，看上去灰不溜秋的很不显眼。　　 倒是迪安，虽然只穿着校服，但依旧因为那清丽出尘的模样吸引了众多路人的目光。　　 “是第一次来呢。”　　 精灵少女回答道。　　 “那你不觉得这里很漂亮吗？”　　 迪安望着仰起头，漆黑深邃的天顶上悬挂着琳琅满目的水晶吊饰，仿佛璀璨银河指引着来宾的方向。　　 而来往穿梭的男侍者，也都穿着华贵的礼服，戴着价格不菲的首饰。　　 “艾薇安姐姐，人类为何喜欢这些身外之物？”　　 莉娅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迪安想了想，说：“为了将自己与她人区分开来？”　　 精灵少女摇摇头。　　 “大概是因为不够自爱吧。”　　 “打扰一下，两位是神学院的学生吗，看起来像是第一次来我们这，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到您？”　　 似乎是迪安太过出众的容貌实在引人注目，很快，一位穿着橘红色礼服的女人迎了上来。　　 她妆容精致，仪态端庄大方，应该是这个剧场经理。　　 “请问这个时间有音乐剧在上映吗？”　　 迪安问道。　　 “有的，美丽的女士，现在在上映的是剧目《阿兹特克的黄昏》。”　　 剧场经理大方地微笑着，脸上洋溢着自信和骄傲。　　 “不瞒您说，这场剧目正是出自鄙人之手，不知能否有幸邀请两位欣赏一下。”　　 “可以。”　　 出乎意料的是，莉娅却对这音乐剧展现出异乎寻常的浓郁兴趣，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阿兹特克……　　 迪安回忆着自己学过的大陆世界历史，那是曾经雄踞美洲的古老文明，信奉着原始太阳神。　　 当然，在数百年前，联邦野蛮扩张的时代，这个文明就已经被时代的车轮碾碎。　　 它昔日的土地，成为了联邦人们口中的。　　 种植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