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腿走路，才走得稳当，青云树大招风，难免惹人红眼，就不能只在有钱上面风光。”罗学云笑道，“况且做这种事，的确有我的乐趣，开阔心境，怡然自得。” 　　 “这么一讲，你不是看得挺透彻？不需我多费唇舌，只是记得稳一点就好。”董朋学道，“捐建这么多教学楼，资金上有压力吗？” 　　 “其实还好，就一些材料费伙食费，人工都是村子自发过来帮忙。” 　　 “再还好，也是真金白银往外掏钱，能淡泊名利者自古都少，何况这些钱都是你辛苦折腾出来的。” 　　 “看到咱们地区能多些孩子上学，将来出更多大学生，这番成就感，让我觉得花再多钱都是值得的。” 　　 离开县里，风味小吃扶持计划就开始宣传。 　　 光靠青云食品的产品经理，未必能物色到真正被广大群众喜欢的零食。 　　 况且不是所有产品，青云都要涉及，因此扶持小作坊小联营，不仅可以验证产品市场，还能增加护城河，形成二道防线。 　　 很快，青云农业的相关人等，就接到宣传计划，迅速通知到每个合作村组和街道。 　　 “青农又搞什么新鲜东西？” 　　 田集乔岗，种田能手王立志的媳妇陈芳，一边和面包饺子，一边跟叭叭抽烟的丈夫闲聊。 　　 当年秋冬农技交流会，因种粮高产得表扬的王立志，很是瞧不起罗学云提出的蔬菜种植，觉得他是不安心种粮，尽整外门邪道，等将来饿肚子就知道粮食的金贵。 　　 结果粮食年年增收，蔬菜更是大卖特卖，有钱真是能白饭管饱，于是挨着张岗的乔岗人顶掉固执的乔新朋，开始全面拥抱青云农业。 　　 王立志作为种田能手，转行蔬菜亦是了得，特别是水生蔬菜，茭白莲藕荸荠都是最快消化培训班讲解的要点，种出来的品质明显高于他人，因此成为生产部一名技术组长。 　　 短短三年时间，非但全家吃饱穿暖，缝纫机自行车整上，也预备着新起洋楼，追赶风尚。 　　 就是田集富裕的口子太多，砖头还勉强，水泥钢筋这些一时间真搞不到，虽然青云农业有关系，到底是没法满足。 　　 青云员工热烈的呼声传到罗学云耳中，当即表示要解决一切后顾之忧，说是跟地区商量再搞家水泥企业，提高技术设备和产能。 　　 如此周到的服务，青云员工无不以公司为荣，连王立志这种蒙头种地的汉子，都知道有靠山的好处，更是把公司任务放在头位。 　　 “学云想搞一个零食之乡，把好吃好吃做成陈清的名号，鼓励从事相关方面的人家坚持经营，改善技术，扩大产量，小则影响一村一组，大则惠及一乡一县，若是有潜力，青云食品会成立车间，专门生产推广。 　　 在经营期间，有什么困难，可以报名申请这个扶持计划，有资金技术人员销售多方面的帮助，自力更生，互帮互助。” 　　 王立志说完，问道：“我这么讲你能听懂吗？你要能听懂，我就跟他们去队里喊广播了。” 　　 “有啥听不懂的，就是学云出人出钱帮助做吃食的坚持经营嘛。”陈芳道，“不过这个相关方面，到底指的什么，只能做零嘴？” 　　 “那倒不是，取材本地的食品都可以，零食之乡只是一个说法，公司人讲美食之乡可能招人白话，太狂妄，强调零食比较低调些。” 　　 “什么食品都可以？” 　　 “说是都可以，当然得卖得出去，不能搞出来最后都自个吃了，硬等着青云给你送钱，公司要审核检查的。” 　　 “诶，乔高个家里腌的咸鸭蛋香得很，往年村里都愿意请她帮忙，你说这东西能搞个说法不？” 　　 “这东西家家都会做，犯得着上街买？”王立志道。 　　 “瞧你这话说的，卤鸭蛋卤鸡腿谁不会做，青云食品不还是包装正儿八经卖得挺好，一是好吃，二是省功夫，三是能当盘菜，有钱的城里人可能就喜欢这道道。” 　　 陈芳双手在围裙蘸一蘸，将面团盖在瓦盆里，道：“你要觉得有搞头，我就去问问婶子，打个申请也给你算个成绩。” 　　 王立志道：“就是宣传告知，没强制让我们一定找到，算啥成绩。” 　　 “起码有奖励不是？到年终还能评个积极，就在家门口又不去多远。”陈芳道，“我把面醒着，几句话探问探问，不费工夫。” 　　 王立志颇为犹豫。 　　 “早年乔高个跟罗学云有点不对付，他家里的事好掺和么？” 　　 陈芳笑弯了腰。 　　 “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拿出来说？人家罗学云眼望当爹的人，能不能记得乔园长啥样都难说，还扯这些有的没的，说起来这些东西最终能不能到学云面前都是问题，还怕他不高兴，你也是真逗。” 　　 王立志踩灭烟头，恶狠狠道：“我不是为老板考虑嘛，不想给人家找不痛快！” 　　 “差不多行了，青农肯租乔园的田地，说明罗学云早不把他当回事，你还多这个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陈芳说完，解下围裙，一把夺过零食之乡的宣传单，就往乔园家走去。 　　 王立志悻悻带上门，往队部走去。 　　 乔园身材高瘦，远远看起来就像竹竿，懂点事的叫他高个，故意霉他的就叫他甘蔗汉，讥讽他有根无籽。 　　 甘蔗到底能不能开花生籽，确实是个值得思量的问题，反正乔园是听不得这个外号，女儿生得再多，不能让别人畏惧，尤其是跟人发生矛盾，没有傻儿子操起铁锹往前冲的愣劲，别人就是不怕。 　　 先不说女婿愿不愿意为老丈人拼命，单是不住在身边，有事就指望不上。 　　 可越是这样，乔园心态越偏激，越是不能与人为善，别人叫他难听外号就越狠，形成恶性循环。 　　 很多个日夜，他都后悔当初得寸进尺，没有把金龟婿罗学云纳入麾下，否则秦远山的富贵都是他的，哪怕没有儿子，村里镇上都没人敢对他不敬，甘蔗汉的外号绝对没人再敢叫。 　　 只是可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不过另一方面，罗学云倒是免去他一大忧愁，全种上蔬菜省得割稻割麦没人来挑捆子。 　　 就是这倒插门着实不好找，只有那些无爹娘叔伯的人，才愿意打这个主意，还不能离田集近了，让老家人知道根底，乔园为此真是愁白头，分外担忧养老问题。 　　 “立志媳妇，来俺家有事？” 　　 望着陈芳进门，翘手浪脚的乔园头也不抬，光是打眼那么一瞧，不冷不热地问询。 　　 “园叔，我来找婶子。” 　　 陈芳忽然觉得丈夫说得对，乔园这脾气真是让人头痛的主，哪怕罗学云不在意，其他人未必能搞好，不禁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