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海楼与三合船社相隔了四条街区,待宋墨白和吴大姐赶到御海楼时,大伙已经都坐齐了,宋墨白环顾四周发现裕桥铁夫身边坐了一位没见过的中年男性。 “来的正好,刚才已经跟他们介绍过了,这位是从重庆来的张晚恩,张先生,我们船社现在可谓是兵强马壮啊,一下子来了两位英才。” 说着,裕桥铁夫举起手里的酒杯示意,这时张晚恩嘿嘿的笑了一声,站起来举杯说道“咳咳,我说两句哈,实不相瞒,在下是逃难于此,但这里当真是一派和谐好生活,与重庆比起来真的是天壤之别,可谓中日友好之典范,在重庆时,我对裕桥先生就略有耳闻,这几日相处也当真是如沐春风般和蔼,不愧是。”说道此,张晚恩停顿了一阵,好似想到什么偷眼看了看裕桥铁夫,却见裕桥铁夫只玩味的看着他,赶忙话头一转,“承蒙裕桥先生的关照,给我了一个容身之所,张某日后定当尽心竭力。”说着向裕桥铁夫躬身将酒一饮而尽。 “晚恩兄过去是?”裕桥铁夫看似唠着家常般询问着,又装着努力回忆的样子用手指轻敲着额头。 “重庆国民政府中统经济调查处的副处长。”张晚恩急切的回道。 “对对对,经济调查处,我看过晚恩兄带过来的一些资料,有点意思,正好,我们这那,有个职务正好空缺,综合行政处的…科长。”裕桥铁夫话音刚落,听到科长二字的张晚恩脸色垮了下来,但迅速调整回状态,连忙道谢。 宋墨白上下打量着张晚恩,暗忖此人举手投足处处透着精明,张口便打着官腔,实在让人讨厌。国民政府自从南京迁到重庆短短几年,汪精卫就以曲线救国为名自立机构勾走了一批汉奸走狗沆瀣一气去了南京,这人若是叛变为何不一起去南京,而要千里迢迢来到旅连市,只怕是在重庆在南京都无法立足,才会来到这里的吧。像这种见风使舵的人,怎么可能屈居于做个商人开的公司的科长?现在船社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宋墨白只觉得一层窗户纸马上就要被捅破了。 裕海楼隔几日便会有在大堂唱大鼓的表演,菜过几巡,楼下大鼓唱的起劲,裕桥铁夫闭眼悠闲的用手敲击着桌面跟着打着节奏,张晚恩见状也装模作样的乱打着节拍,裕桥铁夫的颇有不满的睁开了眼睛,瞅着装模作样的张晚恩开口问道“看样子晚恩兄颇通戏曲啊?那你一定听出来这出讲的是什么了。”张晚恩怔了一下,随即嘿嘿笑道“我哪懂这些,不过是觉着唱的不错。” 在座众人看着张晚恩的样子不禁暗自嘲笑,裕桥铁夫慢慢喝光了眼前酒杯的酒,开口说道“瓦岗寨四十六友,当真是不安分。”说罢将手里酒杯重重落下。 众人一愣,颇觉有些莫名其妙,只有宋墨白微微皱眉。 瓦岗寨四十六友,义薄云天,聚义反隋,官逼民反自来如此,改朝换代怕也只在今朝。可现如今的时代,谁是旧政,谁又是新朝? 裕桥铁夫在众人面面相觑下,举着酒杯站起了身,突然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阴狠眼神注视在座诸位,开口说道“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各位同仁,如今我们大日本帝国在世界战争中势如破竹,在中国,我们更是所向披靡,满洲国经济蒸蒸日上,人民安定,旅连市更是如此,你们作为大日本帝国驻华培养的优秀子民,从今天起也当为大日本帝国供奉自已的一份力量。”说完将手中酒杯的酒一饮而尽。众人不知所措,只有张晚恩嘿嘿笑着,也同样喝光了酒杯里的酒,宋墨白到此眉头越皱越深,心中也有预感似的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