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葛维清先是邀请蔡扶桑吃晚饭。吃饭的地址在华鸿饭店。这是阳州一个高档次的旅馆兼餐饮业。葛维清进来不久,穿一身深色西服的蔡扶桑也到了。 “阿清老弟。” “蔡参谋长。” 两人客气一番之后,双双落座。服务员摆好碟碗筷子,把菜一盘一盘的上到餐桌上,又给两人跟前的玻璃杯子斟上红酒之后,退了出去,把门掩好。 “谢谢蔡参谋长拨冗光临。”葛维清举起杯子,朝蔡扶桑致意。 “阿清老弟邀请,蔡某焉敢怠慢?”蔡扶桑也赶紧举起杯子回应。 两人各啜一口红酒,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蔡扶桑说的是心里话,虽然他的级别比葛维清高,但葛维清的特务身份,让他深为忌惮。何况,如今他一心要撬掉叶准,由自己取而代之,盟友当然是多多益善。特别是,眼前这位特务头子跟叶准互相看不对眼,关系紧张,却是他更要笼络的人。今天,葛维清主动邀请跟他见面,他猜测一定是说跟叶准有关的事情。所以一口答应。但是,他的心里虽然急切地想知道葛维清到底要跟他说什么,但还算是沉得住气,耐心地等待葛维清开口。 葛维清见蔡扶桑不紧不慢地吃菜,也不着急,一副淡定的神色,知道是装的,其实心里正如沸水似的闹腾着。 “蔡参谋长就不想知道阿清为什么请你来此相聚?” “蔡某愿聆听指教。”蔡扶桑略略抬了一下头,嘴里仍然“吱啦吱啦”咀嚼着食物。 “阿清今天是特意请蔡参谋长过来聊聊我的那位老同学的。” “呃,你要跟蔡某谈王副官?”蔡扶桑嘴里“吱啦吱啦”的咀嚼声停顿了下来,伸往菜盘子的筷子也停在半空。他略感困惑地想,这姓葛的巴巴地请我来,怎么会跟我谈王思明?那家伙有什么好谈的?也就嘴巴会讲,有些拳脚功夫罢了,那都是匹夫之勇。叶准在,他就要牛,叶准不在,他牛到哪里? 可是再一想,有些明白过来了。王思明作为姓葛的老同学,回到阳州,不跟他站一起也罢了,却多次跟他作对,搞得他很没面子,他不聊王思明又聊谁?我且不动声色,看看他到底要聊些什么。于是,蔡扶桑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来,一心一意听葛维清说话。 葛维清自从在东山道观跟王思明接触开始,就意识到这个老同学跟自己说不到一起。此后发生的几件事情,更让他明白他们俩是两股道上跑的车,只有较劲的份,没有相帮衬的余地。当他把自己的这位老同学最近的所作所为都给亮出来,放到一起观察比较的时候,心里更是产生了一些疑惑。 便衣队几次抓捕共产党的行动,都出现王思明的身影。 如果说他最早让手下跟踪王思明,还仅仅是出于职业习惯和多疑性格,那么现在,他却实实在在感觉到王思明是个危险人物。 但是王思明不同于其他人,他是独立师上校副官,叶准身边的大红人,对他下手,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否则,必然是举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他要摸清他的底细。 如果他真得是共产党,那么,他将毫不怜悯地逮捕或杀死他。 “听说,我的那位老同学如今在贵部深得叶准师长的青睐,红得发紫。”葛维清靠在高靠椅的靠背上,笑嘻嘻地道。 “那是当然,人家救过师座的性命,关系自然非同一般。”蔡扶桑道。既然是聊王思明,自己完全不必如此郑重其事,可以随意一些。于是重新抓起筷子,挟了一口菜入口。咀嚼了几下,才又把脖子往前伸出一截道。“我怎么听说,老弟跟王副官有些不对付,惹出许多不愉快的事?” “是,阿清最近很是恼他。”葛维清痛痛快快承认,然后又道。“难道蔡参谋长不跟我一样恼他?” “呵呵,呵呵呵。老弟恼他,蔡某当然也恼他。”蔡扶桑连笑几声道。 “蔡参谋长肯定比阿清更恼他。”葛维清皱眉道。 “那倒不一定。”蔡扶桑连忙否认道。人家王副官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惹自己。不过,蔡扶桑还是皱起眉头。他垂涎寥佳茗有些日子了,那天晚上眼看就要得手,却被这个家伙给搅黄了,想起来还真是窝火。 不过,似乎那天的事情他并非有意,人家给美人献殷勤,凑巧撞上了,而且事后也没有再向人提起,说明他还是给自己面子的。 “不不。”葛维清却认真道。“肯定如此。” “为什么这么说?”蔡扶桑有些糊涂了。 “阿清恼他,可以避开不跟他来往,参谋长却不能。”葛维清将身子离开高靠背,也向着蔡扶桑靠过来,振振有辞道。“非但不能,我的那位老同学闹腾得越欢,越得意,参谋长心中的目标就越远,越难以实现。难道不是这样吗?” “呃。老弟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蔡扶桑愣怔了一下,伸在空中的筷子又停住了。葛维清说得这番话,他并非没有想到过,只是他以前不愿意去深想。现在被葛维清明明白白点出,犹如一根鱼刺似的,“咔嚓”一下,卡在喉咙口,他被刺痛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可不就是吗?叶准有了王思明的相助,犹如多了一道盾牌似的,再要撼动他,就更不容易了。这样一想,先前的淡定没有了。 “所以,阿清今天邀请参谋长过来,就是商谈如何阻止我的那位老同学在贵部闹腾。阿清以为,这件事不仅关系参谋长的今后发展,更是跟阳州的稳定和反共大业有关。”葛维清严肃道。 “难道,老弟已经有了良策?” “良策没有,只有一个笨办法。” “什么笨办法?” “阿清想对我的那位老同学进行监视,看看他到底是姓国还是姓共?希望参谋长助阿清一臂之力。” “那是应该的。只是老弟希望蔡某怎么帮你?” “阿清想在贵部大门口的马路对面开一家酒楼。” “开酒楼?这跟监视王副官有关系吗?” “开酒楼只是一个愰子。” 蔡扶桑短暂的愕然之后,随之明白过来,不觉拍手道。“好主意。” “阿清的那位老同学很是警觉,一般的跟踪会被他发现。所以阿清想用酒楼作掩护,监视他的出行。这样,他不出去则已,只要出去,都会被记录下来。时间一长,就会看到他出行背后发生的事情,看出外面发生的哪些事情跟他有关系。阿清据此可以判断他是否为共党分子,甚至以此为依据抓捕他。” 葛维清说到这里,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放下之后,继续道。“只是,贵部大门前面、包括街道对面的临街房产都为贵部所有,要办酒楼,就必须向贵部申请租用其间的一处房子。如此,没有贵部点头,酒楼是办不成功的。” “此事好说。”蔡扶桑轻松地笑道。“军需科魏科长还是肯听从蔡某的话的,蔡某跟魏科长打个招呼,老弟看中哪座房子,直接跟魏科长说去。” “还有,”葛维清又道。“参谋长找魏科长打招呼时,就说是参谋长亲戚办酒楼,不要说是我们便衣队要办酒楼。” “我就让魏科长说是他自己的亲戚要办。”蔡扶桑这会儿倒是很快领悟到了葛维清的想法,便衣队开办酒楼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也行。”葛维清迟疑了一下答道。看不出来啊,这姓蔡的也不全是草包,不想让自己跟这个酒楼有瓜葛。这样,万一有事,他就能够置身事外。 但葛维清是知道独立师这个军需科长的,让他把独立师的房产拿出来租给自己亲戚办酒楼,无非是在众多化公为私的事情中再增添一件罢了,只要给他一些好处,他为何不答应?况且,这件事,又没有给独立师的财产造成损失, 送走蔡扶桑,葛维清去了另一个包厢,歪在一张沙发上,边休息边等思云的到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