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敬要宴请谪仙。 景绻看的连连冷笑:“宴请谪仙?被人当众打了两个耳光,还要宴请?这分明是赔罪吧?这个田敬,真是把关东豪强的老脸都丢尽了。” 随后,景绻对管家说道:“告诉来人,三日之后,我一定到。” 管家答应了一声,躬身走了。 景绻想了想,又找来了另一个仆役,低声吩咐道:“去告诉高先生,今夜三更相见,有要事相商。” 那仆役答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走了。 ………… 夜深人静,景绻悄悄的从家中走了出来。 他只带了管家一个人,没有点任何灯火,只借着天上的两三点灯光,一路疾行,很快到了一座宅院的后门处。 这里,竟然是谪仙楼的后院。 管家悄悄的走出来,嘎嘎的叫了几声,像是有一只乌鸦在鸣叫。很快,院子里面也传来一阵嘎嘎声。 随后,角门打开,有个人钻了出来,站在了景绻面前。 景绻低声说道:“高先生?” 那人低低的嗯了一声:“去那边说。” 两个人走到了角落当中,至于管家,在向远处走了几步,为两个人望风。 景绻低声说道:“机会来了。三日之后,田敬熊达等人,在谪仙楼宴请槐谷子。” 高先生点了点头,说道:“总算等到这个机会了。” 景绻说道:“这几日,高先生好好休养,争取到了那一日,震惊四座。据我所知,槐谷子此人,最喜欢谄媚皇帝,见到先生之后,必然会引荐给皇帝。到那时候,先生便可以刺秦了。” 高先生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就回到了谪仙楼。 景绻倒背着手,摸黑想自己家宅院走去。一路走,一路盘算着:只要高先生进了皇宫。事情便好办了。他若刺杀成功,皇帝死,天下大乱。他若刺杀不成功,槐谷子作为举荐人,必定受到牵连。我再蹿腾田敬,四处造谣,就说高先生是槐谷子的人。如此一来……槐谷子这个祸害也可以除掉了。 “嘿嘿嘿……”景绻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在黑乎乎的夜色中,这笑声格外的瘆人,跟在身边的管家,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使劲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 翌日一早,商君别院迎来了一个客人。魏丈。 魏丈这人,实力弱小,因而胆子也不大。前两天李水打了田敬两个耳光,有点把他吓着了,所以想趁早来拉拉关系。 可惜在门口的时候,他被牛犊给拦住了。 牛犊向他所要门票,十万钱一人。 魏丈倒还真不知道这个规矩,有些犹豫的问道:“为何……为何拜访谪仙,还要交钱啊。” 牛犊说道:“你既然知道里面住着的是谪仙了,还多问什么?整个商君别院。仙气浓郁,逗留一个时辰,都可以强身健体。十万钱买个身强体壮,很划算了。” “别说是你了,丞相王绾,博士淳于越,内使赵腾,谁来了不得交上十万钱?你若不信,可以去咸阳城中打听一番。” 魏丈听得震惊不已,不过转念一想,这里毕竟是谪仙的居所,确实不应该随便让人出入。 紧接着,魏丈又有些庆幸。幸好是交钱就能进啊,否则的话,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哪有资格拜见谪仙? 于是他对牛犊说道:“然而,我身上没有这么多半两。这可如何是好?” 牛犊说道:“十万钱只是一个标准,不一定必须交半两。等价的黄金或者珠宝玉器皆可。” 魏丈有点为难。宝贝他确实带了几样,可那是献给谪仙的。如果当作门票交给了门卫,难道过一会要空着手见谪仙吗? 魏丈有试探着问:“能否赊账?” 牛犊说道:“能是能,可你有些面生,赊账之后,携款潜逃,我去哪找你?” 魏丈正在发愁的时候,远远的看到黄狗了。连忙叫了一声:“黄狗兄。” 黄狗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魏兄,你怎么来了?” 牛犊说道:“你们认识?” 魏丈连连点头。 黄狗对牛犊说道:“这是我的至交好友,你可不要为难他啊。” 牛犊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打个九九折好了。” 随后,牛犊让魏丈在一张纸上写了欠条。 魏丈一边写,一边感慨:“想不到黄狗兄弟,在商君别院有如此地位。只是一句话而已,就让我省了一千钱。” 进入商君别院之后,魏丈见到了李水。李水听说魏丈是交钱进来的,对牛犊大为抱怨:“魏丈与我乃至交好友,几乎可以说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他第一个买了我们的宅院,第一个拜访我们商君别院。你竟然让他交了十万钱才放进来?你良心何在?” 牛犊干笑了一声,说道:“打了九九折的。” 李水哦了一声,说道:“这才像话,要待人以礼嘛。继续保持。” 牛犊答应了一声,又喜滋滋的去守门了。 魏丈本来有点害怕李水,现在听到李水的话之后,顿时又是意外,又是感动,心想:“谪仙在田敬府上,何其霸道?可今日待我,竟然如此厚道,如此平易近人。谪仙,是个念情的人啊。” 魏丈连忙将礼物送了上去,李水看了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他进了屋子里面,请他吃了一碗饺子。 魏丈赞不绝口。 李水笑眯眯的问道:“魏兄造访,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魏丈有点犹豫:我该怎么说?难道说专程来套近乎的? 他想了想,说道:“昨日我接到熊达的书信,说三日之后,田敬要在谪仙楼宴请槐大人。不知道槐大人是不是答应了。” 李水说道:“答应了。” 魏丈说道:“大人还是小心一些为好。田敬此人,我与他接触不多,不过也听过他的名声,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日前谪仙与他有些抵牾,我怕他会在酒宴上报复大人啊。” 李水愣了一下,说道:“此人,如此阴险?” 魏丈点了点头:“昔日他家中有一老奴,将近四十岁,才得一子。就因为这奴产子与他的儿子吵了几句,他便命人缢死了这奴产子,任凭那老奴如何哀求,始终无动于衷。” “唉,田敬此人的口碑,在关东,可不太好。大人还是小心为上,君子不立危墙啊。” 李水点了点头,忽然发现,这魏丈可以发展发展,做自己的眼线啊。 他在六国豪强当中,受人轻视,又对自己十分尊敬,如果有他打探消息,那么对付起这伙潜在的反贼来,就方便多了啊。 想到这里,李水拍了拍魏丈的肩膀,亲切的说道:“魏兄,你我相见恨晚啊。我决定了,日后你来商君别院,给你打九折。过一会走的时候,我命人退还给你九千钱。” 魏丈感动的热泪盈眶:“谪仙待我一片赤诚,我真是……必当以死报之。” 周正已经几天没有出门了。包括田敬的宴会,他也没有参加。 起初的时候,他是病倒了,身体不适,不能出门。后来的时候,他是觉得丢人,不想出门。 现在满咸阳城都知道,周大人买了大宅买小宅,买了小宅又建大宅。折腾来折腾去,万贯家财,变成了一片坑坑洼洼的废墟。 好在这几日,咸阳城中出现了一个更丢人的人:田敬。 此人不知死活,非要去宴请谪仙,结果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打了两个耳光。真是丢人现眼。 现在咸阳城的议论,都集中在田敬身上了,周正觉得自己可以喘息了。 然而,他的好心情持续了没多久,仆役就跑过来说:“主人,有客人来访。” 周正问道:“是谁?” 仆役说道:“是田敬。说想要与主人结交。” 周正一听这话,火气顿时就上来了:“和我结交?他这丢人现眼的东西,也配与我结交?给我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