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首领看着王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是一种能将人活活吓死的恐惧，仿佛一瞬之间就将整个人笼罩、吞噬。　　 素以勇猛著称的他，不由得双腿发软，尿了裤子。　　 “#%#%#……”　　 倭寇首领看着王卓，一脸哀求，嘴里不断说着鸟语。　　 见王卓没有反应，又立马看向高台：“#%#%#……”　　 虽然大家听不懂，但从语气中能够听出，是在责备、辱骂章合。　　 他急了，他真的急了。　　 见章合无动于衷，倭寇头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用着不太标准的大明语：“求求你…求求你……”　　 王卓来到他身旁，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起身。　　 倭寇头领以为得了救，连忙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颤颤巍巍起身。　　 刚站起身，就感觉胸口一阵剧痛。　　 低头看去，只见王卓的手，不知何时将自己的胸口洞穿。　　 “#%#%%……”　　 他喷了一会儿鸟语，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其余倭寇吓得脸色煞白，他们都没看清王卓是何时出的手？又是如何徒手洞穿他们头领的胸口？　　 更另众倭寇震惊的是，王卓手上抓着的，正是他们头领的心脏。　　 徒手摘心！　　 倭寇们的心肝砰砰直跳，感觉下一刻，自己的心脏也要被王卓握在手上一般。　　 见王卓正朝他们走来，他们也不由得尿了裤子，纷纷跪倒在地。　　 然后，一个个拼命磕头，恨不得把地面磕出一个坑来。　　 王卓来到倭寇们面前，蹲下身，捏着前面一人的下巴，道：“跟我念。”　　 这几个字，倭寇们很熟悉，曾经，为了隐藏身份，去学过大明语，教书先生经常对他们这样说。　　 他们知道，接下来，是要跟着读的意思。　　 见大家好像听懂了他的话，王卓字正腔圆道：“我”。　　 倭寇们跟着念道：“我”。　　 王卓又道：“是倭寇。”　　 “是倭寇。”倭寇们这几个字发音不够标准，因为这词对于他们来说，比较新。　　 王卓道：“连起来念一遍。”　　 这几个字，倭寇们也很熟悉，个个抢着念道：“我是倭寇”。　　 王卓又道：“我”。　　 倭寇们又跟着念：“我”。　　 王卓道：“是坨屎。”　　 “是坨屎。”倭寇们学习能力被瞬间激发，发音很标准。　　 “连起来念一遍。”　　 倭寇们振振有词：“我是坨屎！”　　 闻言，练兵场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倭寇们知道，人们是在笑话他们，也推断出刚才他们念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但为了生存，为了活命，他们也努力让自己笑，甚至比那些人笑得更开心。　　 然而，王卓一脸平静，脸上不曾闪过一抹笑意。　　 待大家的笑声停下来后，王卓才说：“倭国人都是坨屎！”　　 倭寇们知道倭国指的是他们的国度，而“是坨屎”，刚才引发大家发笑，说明是句脏话。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放声大喊：“倭国人都是坨屎！”　　 待倭国人喊完，王卓将前面那人生生拔起：“三句话，连在一起念，念一百遍。”　　 这话熟悉。倭寇们看到了活命的希望，纷纷胆战心惊站起身，然后，在前面那人的带领下，开始大声念道：　　 “我是倭寇！”　　 “我是坨屎！”　　 “倭国人都是坨屎！”　　 ……　　 强烈的求生欲，激发出他们强大的学习力，他们个个发音标准，念得声情并茂。　　 见王卓向高台走去，倭寇们看到了活命的希望，喊得更加卖力。　　 仿佛想要海那边的家乡，也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高台下，士卒捧腹大笑，甚至有些笑出了眼泪，笑得支持不住，需要借别人肩上一用。　　 王卓看到这一幕，眼里满是失望，余光中不经意间看到了昭阳公主。　　 她的眼中亦是如此。　　 失望，失望透顶。　　 待倭寇们喊完，王卓站在高台边缘，一脸肃穆。　　 士卒们见状，也纷纷收起笑声，端正了站姿。　　 连指挥使章合，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仿佛，这一刻，军中官衔最高的不是他，而是王卓。　　 此时，王卓眼里只有高台下的士卒。　　 只见，他缓缓开口，语调平缓：　　 “你们笑。”　　 “你们可以永远这样笑。”　　 “你们可曾看见，倭寇践踏、杀戮、奸淫我们同胞、我们家人时，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家人，在笑。”　　 “不曾。”　　 “你们不曾看见。”　　 “你们是不是忘了，倭寇践踏、杀戮、奸淫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家人！”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家人，在绝望时的呐喊！”　　 “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是兵，是保护我们的同胞、保护我们家人的兵！”　　 “既是兵，面对敌人，为何不拿起长矛，不拿起手中的刀，不拿起手中的弓箭，杀了他们！”　　 “你们在等什么！”　　 “在等下一个同胞，在等下一个家人，死在你们面前吗！”　　 此言一出，高台下，士卒们如潮水一般涌向倭寇。　　 “杀！”　　 “杀倭寇！”　　 “杀死他狗日的！”　　 ……　　 昭阳公主看向王卓，心里十分复杂，既被王卓深深震撼，又觉得他是极度危险的人物。　　 倘若父皇处理不好和他的关系，他真有改朝换代的能力和魄力！　　 可他又深深爱着大明，尽心竭力为父皇办事，为贫苦百姓谋生计。　　 昭阳公主心里十分复杂。　　 而一旁的惜春，眼里全是王卓。　　 这一刻，她看到了光，看到了未来的方向，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她突然明白了，习武的意义。　　 背靠在椅背上章合，听见倭寇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看着被刺成肉泥，还不被放过的倭寇，不由得汗流浃背。　　 渐渐的，深色的衣服粘在身上，里面的纱布若隐若现。　　 感受到汗渍流进伤口的疼痛，章合不由得心里一惊，看到越发透明的衣服，便要悄悄起身离去。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身后便传来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章指挥，哪去啊？”　　 国字脸章合尴尬地转身，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威风：“卓公子，天太热，我去换身衣服。”　　 “哦，天太热。”王卓缓缓朝着他走去，“章指挥，我怎么看你肩上缠着纱布，受伤了？”　　 章合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前几日练剑，不小心将肩膀划了道口子，不碍事。”　　 “哦。”王卓心念一动，突然闪现在他身前，一把将他的衣服并纱布扯开。　　 然后，紧紧盯着那个伤口道：“章指挥，这伤口从前至后，洞穿了一个眼，我怎么看，这伤口也不像是剑划伤的，反而更像箭矢所伤呢？”　　 国字脸章合唬得脸色煞白，一则因为王卓的武力惊人，二则因为王卓发现，他就是昨晚在活墓崖中箭的那个头领。　　 他下意识看向高台下的士卒，希望能有人站出来替他鸣不平。　　 然而，他放眼看去，个个一脸冷漠，甚至还有些人一脸愤怒。　　 绝望，深深的绝望。　　 突然，练兵场外传来一声急报，一个士卒带着一个驿夫来到高台下。　　 驿夫看到眼前这一幕，当即傻眼，知道自己八百里加急，还是慢了一步。　　 王卓看着驿夫，淡淡道：“说，传的是什么信，传的是谁的信？”　　 驿夫仅仅看了王卓一眼，就唬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道：“都…都指挥使说，让章指挥立即停止对…对公子的一切行动。”　　 闻言，章合一脸绝望地看着驿夫，好像有很多话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