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回到山寨,听到聚义厅传来了女人的嬉笑声。五郞觉得奇怪,他走向大厅,只见陈豹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不只是陈豹,几个头目也各搂了一女子,他们在聚义堂上饮酒做乐。 五郎的脸色铁青,极其难看,他本来就没有好心情。这是聚义的地方,不是放肆的地方。看着他们在这里放浪行骸,五郎一脸的厌弃,他心里开始厌弃这个地方了。 陈豹等人见五郎进来,都吃了一惊,忙放开女子,站起身来,说道:“大头领回来了!”那几个女子见势不对,慌忙溜出大厅。 五郎也不言语,径直坐上交椅,双目瞪着陈豹。 陈豹慌忙解释道:“这几个是妓女,经过西山,被喽啰拿住,带到寨中来的。” 五郎道:“我曾经有言在先,妓女她们是讨生活的,不得抢劫她们。” 陈豹道:“我们没有忘记哥哥的教导。我们是付她们资费的。兄弟们这两年都没有碰过女人了,见了母猪都想上。正巧遇到这群妓女,兄弟们拿来泄泄火而已。” 陈豹说的也是实情。五郎久在军营,军营中有营妓,营妓大多是贫贱家的女儿,因为养不起,卖到了军营,也有犯了事的官宦的家眷,被发配到军营为妓。那些士兵总得找地方发泄,如果没有那些营妓,他们可能会去伤害良家妇女。五郎对那些营妓抱有同情,但却不知道怎么救她们,这是一个古老的传统,自从有军队以来,大概都有。世上有些事,即使看不惯,却不知道如何解脱。 五郎摆摆手,道:“放她们走吧!” 陈豹忙吩咐喽啰把那些妓女放走。陈豹谏道:“兄弟们久不沾女人,都憋坏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五郎想一想,道:“那些年纪大些的喽啰,要是他们愿意,放他们下山去吧。再让人去问问周边村子,有没有女子愿意嫁到山寨来的。” 陈豹道:“小弟这就按哥哥的吩咐去办。” 五郎在山寨之中,终日长吁短叹,闷闷不乐,烦闷之时,就到听涛亭闲坐,听那风吹松林的声音。世间有太多的烦恼同,无处消解。 这一日,五郎坐在听涛亭,看着那苍翠的松林发呆。苍山之外是苍山,这个世界很大,这个世界上装满了人间烦苦。 喽啰兵过来报告,二寨主请大寨主回山寨商议事体。五郎赶回山寨,只见陈豹愁眉苦脸坐在第二把交椅之上。 五郎问道:“兄弟有何发愁之事?” 陈豹道:“启禀哥哥,山寨没有钱粮了。” 五郎一惊:“上次县城抢的钱物用完了?” 陈豹道:“兄弟严格执行哥哥的禁令,不抢往来客商,不抢周边富户,这人吃马喂,坐吃山空的,又赶上青黄不接,山寨的粮食维持不到十日。如果没有吃的,兄弟们就散了。” 五郎沉吟了一会,道:“我去唐家庄走一趟,看能否借点粮食来,度过眼前的难关。” 五郎来到了唐家庄,见了唐太公,说明了来意。唐太公道:“既是恩公开口借粮,岂有不借之理,且均出十几石粮食,明日送至山寨去。” 五郎道:“多谢太公了,待麦子收了,即归还太公。” 太公道:“不用还了,这点粮食,庄子里还是承受得起。恩公既来了,且在敝庄休息几日。” 太公安排酒食,招待五郎。唐小红见是五郎来,满心欢喜,施了胭脂戴了花,把自己精心收拾了一番,过来替五郎斟酒。 五郎满腹愁绪,只顾喝酒。唐小红道:“恩公上次走得匆忙,不知恩公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 五郎看着太公和小红道:“太公和小姐也不是外人,我实告之,我乃杨令公第五子,杨延德是也,因与辽国交战落败,流落至此。前日因父亲的首级被辽贼悬挂在幽州城头,我去了幽州一趟。” 唐太公闻言,忙施礼道:“想不到是少令公,失敬失敬。可惜杨令公英雄盖世,以死殉国,落得个身首异处,真是令人痛惜!” 唐小红问道:“恩公去幽州城,寻着了令公的首级么?” 五郎道:“那萧太后敬我父忠勇,已将我父的首级安葬了,葬在了一个不被人知的地方。” 唐小红叹息道:“可怜杨老令公的忠魂,竟然回不了故乡!”说时,眼睛一红,不觉流下泪来。 五郎喝了几杯酒,压抑在内心的话不禁涌了起来,说道:“身为令公的儿子,在令公危难的时候,竟然不能在他身边,同他一起战斗,保护他,一起共赴国难,我真是枉为人子了!”五郎的眼泪滚落下来。 唐太公劝道:“世事无常,人各有命。少令公远在数百里之外,你有你的难处。有些事是命中注定,人力难以改变。少令公勿要责怪自己!” 唐太公陪着五郎喝了几杯酒,到底是年纪大的人,熬不住,他安慰了五郎几句,吩咐女儿好生服侍五郎,自己回屋里歇息去了。 五郎又闷头喝了几杯酒,诉道:“我在山寨,本想驯化那些喽啰,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将来有机会效力大宋,但他们本性不改,一味想着抢掠奸淫,骚扰百姓,他们还背着我做出了许多不堪之事。” 唐小红在山寨中受到过虐待,知道那群人的匪性,说道:“他们就是一群强盗,贼性难改!” 五郎道:“我原想在山寨安身一段时间,可我现在没法待了,我不能和他们一起做恶,可大宋我也回不去了,我一个败军之将,一个逃兵,没有脸面回去了。我爹爹死后,我更回不去了。我的爹爹和弟弟在前线奋力拼死杀敌之时,我却在山寨上逍遥快活,现在父亲惨死,弟弟不知流落何方,我有何面目回家去见我的老母?现在我都不知道我要去哪儿?” 唐小红陪着五郎喝酒,听他倾诉,陪着他流泪。 “哪儿才是我的归处?”五郎醉了,他喊了一声。 唐小红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她的脸发红。 “哪儿才是我的归处?”五郎又叫了一声。 “将军,您可以留在唐家庄,我来服侍您!我可以服侍将军一辈子!”唐小红觉得自己的脸发烫。 “咚”的一声,五郎扑倒在桌子上,酒杯滚落在地。五郎醉了,彻底地醉了,醉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