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风和畅,槐花飘香。铁镜公主拿了一卷诗书坐在后花园翻阅。木易坐在一旁看着公主。公主看书的时候很美,风韵雅致,气度娴静。 公主最美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像黑葡萄,泛着黛玉般的光泽。看着她的眼睛,四郎常会出神。公主的眼睛,就像大海和沙滩,柔和、温暖,瞳孔里闪着金色的光芒,熠熠生辉。 公主看到木易在凝视她,她的脸红了。公主在战场上,是勇武的,甚至是残酷的,一刀可以砍下敌人的头颅。而在生活中,她温柔多情,与战场上判若两人。 木易又沉默了,他的目光看向了南方,发起呆。 他在想什么呢?也许他在想他的家乡。北方对于他而言是异国他乡。在这个世界里,他是一个异乡人,或许在他内心里,他觉得自己仍然是一个囚徒。 他似乎并不快乐,看起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在他的内心深处一定深藏着一些东西,这些东西让他走过深渊,走到了我的身边,但这些他无法与自己言说,现在,有我在他身边,没有人和事物能让他受伤,我一定会让他重新归顺这个世界。 铁镜公主看着木易,揣摩着木易的心思,她见木易痴痴呆呆的,对他说道:“你又发呆了。” 木易沉默不语。 铁镜公主道:“我素来喜欢汉人文化,尤其喜爱汉人的诗词。一时兴起,试着填了几首词。请夫君品鉴一下,看比你们南人的诗词何如?” 铁镜公主拿出一张素帕,那词是写在素帕之上。木易接过一看,上面写了三首词: 凤鸟鸣,恰恰似秦筝。 唯愿天老情不绝, 不闻窗前风雨声。 凤鸟鸣,待君听。 凤鸟鸣,杳杳碧空清。 唯愿天上比翼飞, 关山万里烟水程。 凤鸟鸣,伴君行。 凤鸟鸣,淡淡燕月明。 唯愿一生执君手, 胡笳琵琶泪痕轻。 凤鸟鸣,伴君生。 木易称赞道:“果是好词,流恋婉转,堪比宋朝大词家之作!只是不知是何词牌名?” 铁镜公主喜道:“这词是我自创的,还没有词牌名,我想想,是叫《凤鸟鸣》好,还是叫《一生愿》?对了,就叫《一生愿》。” 木易问道:“此词牌名有何讲究?” 铁镜公主道:“但愿一生一世,只陪夫君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木易有些感动,道:“甚好!甚好!” 铁镜公主道:“我闻宋朝之人,人人会诗词,夫君自南方来,何不作词一首,唱和一番,也不负了这青天白日?” 木易道:“我品诗论词尚可,作诗作词不行。” 铁镜公主道:“夫君莫要推脱!” 木易抓耳挠腮,搜肠刮肚,不觉出了神,千年后的灵魂附体,信口念了一首词: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铁镜公主大叫道:“此词极好,清新幽美,压过南唐后主!”问道:“此词的词牌是?” 木易答道:“一剪梅。” 铁镜公主又问道:“此词像是女子所作,果真是出自夫君之手?” 木易笑道:“公主果是慧心,一下子识破。我只是借用一个女词家的词,敷衍一下而已。” 铁镜公主又问那词人的名字,木易告诉了她一个名字。公主道:“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木易答道:“她现在尚没有名气,不过她迟早会名满天下的。” 公主道:“写词还是要推南人。我最喜欢南唐后主的词。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写尽人间的忧愁。” 木易回过神来,道:“我素来不喜欢南唐后主的词,满腹忧伤,无限愁肠。我喜欢李白的词,西风残照,汉家陵阙,雄浑天成,又带有悲凉之气。” 铁镜公主道:“各有各的美。”继续念李煜的词,当公主念到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木易的眼泪不觉滚落下来,他转过身去。 铁镜公主觉察到了,递给木易一张手帕,“我不该拿些闲词愁赋来,引得夫君伤心。春光正是明媚,我们且喝几杯酒,图得一乐!” 正说话间,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二姊、二姊夫只管自己吟诗作赋,吃喝玩乐,也不喊小妹来凑个热闹?” 原来是玉镜公主来了。铁镜公主脸若冰霜。 玉镜公主一脸桃花,拉着她姐姐的手,道:“二姊有了姊夫,就忘了小妹了。小妹今日来看二姊、二姊夫,二姊竟一脸的不高兴。二姊你放心,我今日是不会将二姊夫拐走的。” 玉镜半认真半玩笑地说话,还一脸无辜地看着铁镜公主,一双妖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铁镜公主的心软了下来,脸色由阴转晴。金瓶、银瓶端上美酒、果脯、茶水,三人饮酒说笑。 铁镜公主问道:“妹妹平日忙啥?” 玉镜道:“整日和萧挞他们打猎、骑射,二姊不要把二姊夫管得太紧,该让他多出去交游。” 铁镜公主道:“我平常也这么劝他,只是上次他陪皇上踢球,差点被母后砍了脑袋,就给吓着了,自此不大敢出去游玩。” 玉镜道:“二姊让姊夫和萧挞他们一起练练弓马,将来上阵杀敌,为大辽国建功立业。” 铁镜公主笑道:“他连我都打不过,还上阵呢?” 玉镜道:“能和大姊夫打上五十个回合的,在我们大辽国也很少见的。” 木易听任她们拿自己说笑,只是跟着赔笑而已。 铁镜公主道:“这帮王爷子弟中,你相中哪一个?二姊给你说亲去!” 玉镜道:“一个也没有看中。二姊夫,我听闻宋军有一将,名叫杨六郎,身披黄金锁子甲,手执虎头錾金枪,武艺高强,他比二姊夫如何?” 木易道:“杨六郎的武功,比我高强十倍。” 玉镜又问道:“那杨六郎长得如何?” 木易道:“相貌堂堂,英武过人,他被八王看中了,八王将自己的妹子嫁给了杨六郎。” 铁镜公主笑道:“下次和宋军开战时,妹妹且去战场,捉杨六郎回来,招为驸马!” 玉镜笑道:“我正有此意!” 玉镜看到了素帛,拿过来一看,大为赞赏道:“这是二姊写的么?真是雅致得很,我且拿了回去,让人谱了曲,下次我把乐师带来,演奏给二姊、姊夫听。” 玉镜刚走,又来了一位小郎君。那郎君身高九尺,面色淡金,英气逼人。原来是那个一弓三箭的萧挞。 铁镜公主并不希望萧挞来,但毕竟是发小,她在中厅接见了他。 萧挞道:“我到玉镜公主府上寻她,她府上之人说她来了你这儿,我就赶来了。” 铁镜公主道:“不巧的是,她刚才走了。正好我们好久没聚,你坐下来我们说说话。” 铁镜公主让金瓶、银瓶端些酒来,大家开始对饮说话。他们说些少时故事,木易插不上嘴,坐在一边静听。 萧挞道:“继忠驸马枪法精妙,哪天我向驸马讨教讨教?” 木易道:“不敢!不敢!公子的箭术天下独步,还望公子多加指点指点。”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 萧挞道:“明日,皇帝去郊外打猎,驸马去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