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漫漫长夜
夕阳隐没,夜幕降临。 狄仁杰和阎四娘奔至后院,双双翻墙逃遁。 两人刚刚落地,便被埋伏在院墙外的一群府兵校尉团团包围。 狄仁杰轻蔑一笑,无惧无畏地上前一步,傲然挺立,将阎四娘挡在自己的身后,同时摆出应战的架势。 为首的府兵将军看到狄仁杰有些拿不准,转向旁边的府兵校尉低声询问。 “好像是狄长史的儿子?!” “是他,肯定是狄长史的儿子。将军,怎么办?” 这名府兵将军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意外情况。 他左右为难,紧张思索对策。 狄仁杰见状不耐烦地喊道:“哎,你们几个酒囊饭袋,赶紧放马过来呀!别磨磨唧唧的,狄某杀光你们好赶路啊!” 说着,他故意朝对方逼近一步。 没想到,包括带队的府兵将军在内,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 形势陡转,攻防变换。 狄仁杰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定睛一瞧,发现为首的府兵将军好像是夔州都督府的人。 “你们是夔州都督府的兵马?” 眼看就要被狄仁杰当场识破,这名府兵将军急中生智,朝旁边的小巷胡乱一指。 “哎,那边巷子里好像有漏网之鱼,快随我掩杀过去!” 说完,他率先跑走了。 在场的府兵校尉见状纷纷跟了上去。 眨眼之间,在场所有人都撤走了,包围圈自然烟消云散。 这下不光是狄仁杰,连阎四娘都感到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啊?狄仁杰,他们是不是故意放你我一条生路?” “别管那么多了!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阎四娘也认为狄仁杰说的有道理,东瞧瞧西看看,终于确定了一条相对安全的逃跑路线。 “快!跟我来!” …… 穿街越巷,狄仁杰跟着阎四娘摸黑前行。 阎四娘心事重重,不时回头看一眼狄仁杰,似乎对他并不放心。 “狄仁杰,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什么说清楚,我还纳闷呢!” 狄仁杰同样满腹疑惑。 他琢磨着继续道:“刚才我们遇到的应该是夔州都督府的府兵将校,估计他们也认出了我,所以才会对我们放水!” 阎四娘更糊涂了。 “你不是天师道的徒孙吗?怎么会跟夔州都督府有瓜葛?” 狄仁杰无奈地解释道:“我父亲是夔州都督府长史,我们家就住在都督府后院,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难怪呢!” “夔州都督府的府兵怎么会出现在幽都县城?而且还是冲着你们幽都县衙来的。” 阎四娘毫不犹豫地说:“肯定是李恭进在背后指使。” 狄仁杰感到诧异。 “夔州都督府刺史李恭进?” “没错。” 狄仁杰简直不敢相信,快步跟上阎四娘。 在他的印象中,这位李刺史成天想着修仙得道,打坐参禅,夔州都督府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父亲打理。 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样子。 怎么可能突然变了一个人,对幽都县衙痛下杀手呢? 这里边一定有问题。 “阎四娘,你跟我说实话,你的父亲阎立人近期是否与李恭进有所来往?” “就算是吧!” “你父亲是否往家里带过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不知道,你问他去呀!” 狄仁杰质疑道:“之前我问起他们之前的来往,你为何避而不谈?并且愠怒异常?” 阎四娘迟疑地说:“因为李恭进答应过父亲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帮父亲杀了武元庆!” “他为何要帮你的父亲?” “我也不清楚。” 狄仁杰眼前一亮,这才恍然大悟,“啊!这就合理了。之前荆州都督府的府兵校尉在回城的路上遭遇埋伏,我师兄溏哈尔当时身中数箭,那些暗箭伤人者明显训练有素,原来是李恭进的手下。” 阎四娘纳闷地说:“狄仁杰,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又跟荆州都督府扯上了关系?” 狄仁杰一乐,自豪地说:“姑娘,实话告诉你吧!狄某是奉圣人命来荆州查案的。” “查武元庆?” “没错,他也是重要嫌疑人之一。” 阎四娘激动地握住了狄仁杰的手,愤恨地说:“狄仁杰,定他死罪!你一定要定武元庆死罪!” 狄仁杰冷静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武元庆是否死罪,需要用事实说话!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连夜赶回荆州!” 阎四娘失望地松开他的手,一声不吭朝前走去…… 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走了多久。 头前带路的阎四娘终于停下了脚步。 狄仁杰抬头一看,发现他们站在一家客栈的大门前。 无门槛的客栈大门宽度至少两丈有余,两侧蹲着一对怪异的石狮子。 它与常见的那种辟邪石狮不同,这两只石狮子的脑袋居然是面目狰狞的骷髅头,冷不丁一瞅,委实瘆人。 客栈旗幌在寒风中飘摇,上有醒目的四个大字:骷髅客栈。 狄仁杰忍不住抱怨道:“客栈?阎四娘,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啦!你还打算住店过夜啊?路上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们必须连夜赶回荆州!” 阎四娘没搭理他,步入这家客栈的院落。 狄仁杰只好跟了过去。 他环视宽敞的院子,首先看到角落里的那间马棚,木杆围挡,宽余数丈,容纳几十匹健硕驮马应该不成问题。 此时马棚内仅有一匹马,因而显得空空荡荡。 狄仁杰注意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妖冶女人扭动腰肢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女人是骷髅客栈老板娘,大概三十多岁,风姿绰约。 “死鬼,还以为你再也不来找我了呢!” 狄仁杰并不认识对方,怀疑她认错了人。 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身后的阎四娘接下了话茬儿。 “别自作动情,我不是来找你的。我们要去荆州,需要准备两匹马。你这里有没有?” “没有!” 妖冶女人没好气地来到阎四娘面前,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你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阎四娘冷脸指着马棚方向,不客气地问道:“那是谁的马?” “当然是住店的客人。” “今天店里只有一匹马?” 妖冶女人抱歉地说:“对不起,近日生意不好做啊!” 阎四娘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说:“这匹马我征用了。” 说着,她扭头朝马棚走去。 妖冶女人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哎,哎,阎四娘,你把马骑走了,我怎么客人交代啊?!” 阎四娘头也不回地说:“杀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