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第82章谁是解元?
“绍儿,你怎么了?这一场没有考好?” 何氏心里咚咚直跳。 儿子脸色就是晴雨表,连续两场都喜气洋洋,这次却一脸沮丧。 只怪她这身子,恰好今天不舒服,没有亲自去接考,托付给苏来宝。 早知如此,她再不舒服也要去。 何氏接过考篮,正要安慰儿子几句,就听赵绍道:“娘,文夫子昏倒在考棚,被抬到医馆去了······” “哐!” 考篮落地,何氏面色骤变,手不自觉地捂住胸口,颤声道:“你看了没有,文夫子他······情况到底如何?” 赵绍低下头,愁容满面道:“夫子脸上没有血色,看起来就和死人一般······我只匆匆一瞥,具体也不清楚······” “你这娃有没有良心?他是你······你的夫子,你咋不跟着去看看?快说,去了哪个医馆?咱们去看看······” 何氏责备了儿子一句,更多的则是焦急与担忧。 她想过文澜沧带病考试可能会影响身体,绝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入场时她确实有些担忧,但看到文澜沧镇定的样子,她觉得应该能挺过去。 但现在······ 别死,千万别死。 赵绍自责道:“娘,当时他们抬着夫子就走了,也没说是哪家医馆······” “这······这如何是好?” 何氏瞬间眼眶泛红,眼泪不由自主滑下来。 不行。 在死之前,必须让他父子见一面。 “绍儿,咱们去贡院附近,一家一家去找,总会找到的······” 何氏拉着赵绍就走。 二人刚下楼,就见憨崽拎着两个考篮,进了客栈。 “憨崽,文夫子的状况可有好转?” 何氏如同见到救星一样,颤声问道。 憨崽摇摇头道:“还是老样子,没醒过来。” 何氏一听心里更慌了,急切地追问道:“在哪个医馆?” “在······小的不识字啊······” 憨崽挠了挠头,憨憨一笑道,“小的来给文夫子取几件衣服,婶子稍等一会,待我收拾妥当,便领你前去。” “你快点······” 何氏哽咽,泪水再次夺目而出。 换衣服? 难道人已经没有了,要换寿衣?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觉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 回春堂后院的病房内,文澜沧宛如沉睡的雕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其他人默默不语站在四周,心绪沉重。 何氏猛然扑进病房,见到文澜沧的样子,顿时崩溃,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还让赵绍给文澜沧磕头。 她知道,此刻不便说出真相。 心里却不断重复。 儿啊,你其实叫文绍,文澜沧就是你亲生父亲。 在场众人无不愕然,纷纷盯着突然失控的何氏,心中满是疑惑。 郎中苏逸尘更是满脸不可思议。 这妇人抽的什么风,不会是来闹事的吧? “夫人且放宽心,你夫君只是昏迷,并无性命之虞。老夫已吩咐给他煎药了,吃完药自会缓缓苏醒。” 苏逸尘误以为何氏是患者妻子,忙宽慰道,“你丈夫有些腹泻不严重,他昏迷主要是劳神过度,加之体内水分流失过多所致。不过,这些皆可医治,无需太过忧虑······” 何氏听后,心头的巨石瞬间落地,止住了哭声,却止不住泪水,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也不去解释她不是文澜沧的妻子,一个劲用手擦拭着眼泪。 一会儿,学徒将汤药端来。 苏逸尘轻轻撬开文澜沧嘴巴,慢慢将汤药喂下。 过了好久,文澜沧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这是哪儿?我的试卷呢?” “师父,这是回春堂。你的试卷被经承收走了,我和苏彪亲眼所见······” 初六傻傻地笑了。 ······ 乡试放榜至少得半个月,最早也到九月初。 这并非考官阅卷偷懒,实则是阅卷之前,还要经过一系列繁杂而严谨的处理流程。 先将试卷送到弥封所。 在这里,有专人将写着考生个人信息的卷头弥封,然后将试卷编号。 这样的试卷是考生用墨笔书写的原始试卷,称为“墨卷”,不用于批改,只留作档案。 接下来便是“誊录”。 也就是专人用朱砂笔誊抄一份,称为“朱卷”,这才是考官用来评阅的试卷。 然后是“对读”。 也就是校对“朱卷”和“墨卷”,确保两者一致。 这些环节都有严格的规定和监督,防止试卷在处理过程中,被篡改或泄露试题信息。 最后试卷由提调官再次核对无误后,随机送各房考官手中,才能阅卷。 所以乡试对于考生和阅卷官来说,都是煎熬。 放榜之前的这些日子里,自我感觉良好的考生就在省城等结果。 那些扛不起银子,又自认考得不好的秀才,便默默收拾行囊,踏上归途。 心中默默许诺,三年后一定上榜。 文人聚集的地方,应酬自然少不了。 结伴游山玩水,又或举办文会吟诗作对,甚至留恋秦楼楚馆,留下一段段风流佳话。 初六也收到了不少拜帖。 完全不应酬是不可能的,否则就有人说你摆臭架子,看不起别人。 恐落得个孤芳自赏、不合群之名。 文人的江湖里全是人情世故。 初六和苏彪选择参加州学同窗的邀请,爬桂香山,游灵桂湖,逛启运寺。 桂香山严格来说不是山,而是丘陵。 不过桂香山延绵一片,山脚有灵桂湖,山上有启运寺,山上桂树连绵,吸引不少游人。 乡试榜又叫“桂榜”,八月正是桂花盛开的时候,考生们来此游玩也应景。 讨个好运,希望自己能上“桂榜”。 沿着盘旋的山路而上,桂花的芬芳扑鼻而来,青州州学的秀才们顿时心旷神怡。 在一个平整的坡上,他们俯瞰灵桂湖前,更有一番风味。 “谢书贤,你有没有信心夺得今年乡试解元?咱们青州可好长时间没夺过乡试第一名了。” 王启铭自知考不中举人,却也愿意留下来看榜。 他这人随和,重在参与。 此刻他看着优美风景,不由感慨一句。 “解元也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觊觎的?” 身后突然传来令人讨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