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喆脚步一顿，看着脚下围着自己疯狂摇晃小屁股的小肉坨，惊奇道：“这是……你家黄油生崽啦？”　　 “是呐，一个多月了，我琢磨也该送人了，你要不？送你！看你们也有缘分！”　　 桑喆犹豫了，抱起小肉坨仔细看了看：“啧，早点多好，现在哪买狗粮去啊？”　　 “嗨！喂啥狗粮，人吃啥给它一口就行了，山上啥都有，还能饿死它？”　　 “你话是这么说，现在粮食正稀罕呢，我又没多买……”桑喆发愁，但手上的小肉坨无比乖巧地在桑喆手上耷拉着四只爪子，也不挣扎只是灵活的舌头总是在她的手经过时，努力伸老长过去，试图舔一口，　　 “而且才一个多月就断奶……能行吗？”　　 “土狗，好养活！没问题的！”　　 桑喆将小肉坨放在地上，小肉坨焦急地围着她的脚打转，昏头昏脑地撞了她腿好几下。　　 桑喆看了眼昏暗的南屋，能看到里头黄油骨瘦嶙峋地趴在窝里，旁边还有四只漆黑的小家伙。　　 “黄油咋都这么瘦了？”　　 “没少喂她好东西！”华叔赶紧去了南屋，给桑喆展示狗盆里剩余的食物残渣，似乎是用奶泡的肉和馒头渣、鸡蛋之类的东西，“黄油这俩月一直精神不好，生完崽状态更差了，所以我抓紧机会能送一个是一个，保不齐啥时候黄油有个好歹的，小崽子们都活不了。”　　 华叔摇头叹气，一副伤情的样子。　　 桑喆皱眉，到南屋门口去，朝黄油摆了摆手，说话确实对华叔说的：“它身上那是血痂吧？受伤了？”　　 “可不，俩月前受了一身伤回来，不知道让谁家狗崽子弄的！”　　 原来如此，碰上不懂事的公狗霸王硬上弓了。　　 随即桑喆眉头皱起：“附近有黑色公狗？”　　 十里八村的都认识，而且狗需要溜，谁家有啥狗当然都知道，再说黄油一般也不会跑太远，到哪里找黑色公狗去。　　 但看这一窝小崽子浑身油黑的毛，显然随它们渣爹。　　 华叔表情神叨：“我也纳闷呢，这俩月没少打听……你们12区就没人养狗对吧？10区那边我也注意了，都没见着有养黑色公狗的，估计怕我找他们赔偿，藏起来了。”　　 “该不会是狼吧？”桑喆被氛围感染，忍不住也神叨起来。　　 华叔却一愣，随即赶紧摇头：“不会不会！怎么可能！附近哪有狼！”　　 “旁边山上之前不就有过！”　　 “那都多久了！你小时候的事了！而且那之后山都被上头封起来了！”　　 桑喆说的旁边山上就是萧山旁边的杞虞山，她家民宿后门不远处观景台，通过一道坡连接着的对面山头，就是那里。　　 她家距离杞虞山很近。　　 好在她家后头那块有一道30多米高的峭壁，所以寻常动物根本过不来。　　 但万一呢。　　 华叔知道桑喆在担心什么，一脸“你开玩笑呢”的表情连连摆手：“哎哟放心吧丫头，我在这儿住的年头不比你久嘛！还没在咱萧山上见过狼呢！放心！　　 估计就是这畜生跑远了，招惹了谁家的狗，他们怕赔钱藏着不认吧！”　　 “好吧。”　　 “怎么样，拿走吧！免费的！看这乖巧瓷实的，这几只里头最伶俐的就是它！”　　 “免费？那哪儿行啊，这小崽子没准血统了不得呢，出个价吧华叔！出个价！”　　 不是桑喆非要客气，实在是华叔这个人，现在不跟他掰扯清楚，回头把养大的狗要回去这种事他也是干得出来的。　　 “嘶……那你给我两袋大米吧，正好我也不另买了。”华叔状似无意地“随口”说出。　　 “呵！”桑喆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上车，“那您这狗太贵了，我买不起。”　　 “哎哎！我也就那么一说，那你给我两百块钱吧！”　　 桑喆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转身，笑道：“五十，行我就买。”　　 “哎呀！我这可是最好的一只，行吧行吧，都是邻居！五十就五十！”　　 桑喆随即给他转账，转账备注上买狗钱几个字，完事直接抓住小肉坨晃了晃：“你还跟你妈打个招呼吗？”　　 小肉坨仿佛听懂了似的，也不似刚才在手里那么老实，突然扭动起来，桑喆把它放在地上，它便嗖嗖地回到了黄狗那边，嘤嘤地拱黄狗的头。　　 华叔摇摇头：“看看，多聪明，五十绝对便宜你了！”　　 桑喆没回话，但心里倒是默认，这只小狗确实挺灵。　　 半晌，黄狗蹒跚着叼着小肉坨来到了桑喆脚下，将小肉坨丢在桑喆脚上，漆黑的眼睛盯着桑喆看了两眼，扭头又回去了。　　 桑喆抱起小肉坨，心里有几分酸涩。　　 不过考虑到华叔的为人，桑喆也懒得动多余的善心，转身上了车：“那华叔，我就先走了啊，回见！”　　 “回见回见！有空带小崽子过来看看！”　　 “好嘞！”　　 桑喆将车开了出去，小肉坨则一直透过车窗看驿站的方向，直到看不见。　　 桑喆无奈安慰：“好啦，回头如果雨小，我还带你过来看你妈。”　　 “不过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呢……”　　 黑……小黑？煤球？乌鸦？玄……玄奘？玄策？　　 “黑……黑珍珠？”　　 桑喆眼睛一亮，这个好！　　 她抓起副驾驶上的小肉坨，眼睛瞄了一眼下面。　　 哟，男孩子啊……男孩子的话……　　 黑珍珠也挺合适呀。　　 “你就叫黑珍珠了！喜欢吧？”　　 “嗷？嗷！嗷嗷嗷嗷！”　　 “我不知道你在说啥，我就当你喜欢了。”　　 桑喆将车停在树林中，扭身将后面的一堆快递收起来，车厢里一下子空荡荡地，只剩下一笼子鸡。　　 黑珍珠的一双大眼睛一下子僵直了。　　 桑喆想了想，又放出了半车快递箱，然后将上山前在超市抢购的那些东西放了出来。　　 一时间后车厢倒也满满腾腾。　　 “好了，回家吧！”　　 破旧的小面包摇摇晃晃地出了林子，往多日没见的桑家小院驶去。　　 “咦呀！小桑回来啦！”　　 还没到家门口，黄婶那八卦的身影又出现了，竟然还冒着雨迎了出来，高亢的嗓子响彻整个12区。　　 桑喆翻了个白眼：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