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承担责任
龙椅上的周凌瑞心里一刺。 萧祁,你又被人捧得高高在上了啊。 明明不久之前,你还是百姓和朝官嘴里那个残暴不仁,目无法纪的摄政王,你为什么不能保持原状…… 这时,提举司代司案严大人站出来道: “王爷王妃体恤民情,品德高尚,有此人杰实乃天地祖宗庇佑,是我大周之幸,微臣恳请陛下嘉赏摄政王,摄政王妃,以抚慰江南灾民的拳拳之心。” 他说完,又有不少臣子站出来道:“臣附议。” “臣等附议。” 位置靠前的臣子跪了大半,放眼望去,都是效忠摄政王的人。 那些站着的人寥寥无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随波逐流的跪下,稀稀拉拉道:“臣等附议——” 不附议又能如何? 朝堂上堵的住文武百官的嘴,堵的住民间的口口相传吗? 何况江南文人最多,文人的嘴像是史官手里的笔,只要诗篇传开,王爷王妃的善举就会像烙印一样打在史书上,这一页将永远存在。 不褒奖他,反而会显得天子昏聩。 看到这一幕,周凌瑞睫羽微颤,身上似乎笼罩了一层阴影。 他微微侧过头,明明属于萧祁的椅子早就撤走了,可为什么,落在他身上的光还是被人挡住了? …… 午后,赵双全带着圣旨来到摄政王府。 “王爷。” 管家踏进内室,扑鼻而来一股药味。 床前放下的纱帐隐约透出女子安睡的容颜,而身材颀长的男人却窝在床边的小榻上,手撑着额角闭目安歇,呼吸平稳而规律。 “什么事。” 听到声音,萧祁只低声开口,让管家知道自己没睡。 管家顿时松了口气:“回王爷,赵双全带着圣旨来了。” 赵双全可以晾着,他带来的圣旨却不能晾着。 萧祁缓缓抬眼,鸦羽般展翅欲飞的睫羽轻颤,在眼尾低垂,盖住了他一闪而过的凶光。 赵双全还敢来……也是,他就是不敢也不得不来。 他起身下榻,伸手欲撩起床前的纱帐看一眼,想想又作罢。 女人好不容易睡着,睡得又不安稳,一点动静都会惊得皱起眉头,还是算了。 庭院。 赵双全一见到抄手游廊走来的人影,腰弯的脸顿时与地面平行:“奴才见过摄政王,给王爷请安。” 管家搬来一张椅子,就听见衣袍掠过的风声,萧祁沉稳如山的坐在了屋檐之下。 萧祁扫一眼宫里来的太监,脸色沉了几分:“怎么不见公公的干儿子?” 如果不是小平子非要捡那劳什子手帕,樊芩就不会从禅房里出去,搞得手臂上两寸深的伤口,还恶化发热! 连太医都说,这伤哪怕是好了也会留下疤痕。 想到这,他心头一紧。 女人娇气的很,每晚就算再困,也会强打起精神把玉肌膏涂遍手脚也肯入睡,雷打不动。 平日里,她自己长长的指甲不小心把皮肤刮出红痕都要嘀咕好久。 若是在手臂上留下疤痕,她还不知道要如何难过…… 冤有头债有主,樊芩不能好过,凭什么一个下贱的太监就能安然无恙? 好个赵双全,是想保下小平子? 听到头顶这风刀霜剑的冷漠声色,赵双全心头无望,两个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 “小平子年幼无知,还请王爷看在奴才的面上,饶过小平子这次……” “你还知道自己是奴才,你多大的脸面,就敢叫本王看?” 萧祁厉声打断他的话,挤压了许久的怒气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彻骨的冷意无声息的包围了整个庭院。 赵双全感到一丝冰冷的窒息,他把他砸在地上,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王爷教训的是,奴才该死,请王爷降罪!” 可如果不这样,怎么能叫久居高位,早已不容冒的摄政王消气? “求本王降罪?” 萧祁戏谑的勾唇:“你想替他承担损伤王妃玉体的罪孽,你担得起吗?” 寒意像数万根看不见的钢针悬在身上,看不见,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钢针的锋芒毕露,然而自己却不知道钢针什么时候会落下来,扎得自己血肉模糊。 赵双全额前滑落一滴豆大的冷汗,声音嘶哑。 “只要王爷肯放过小平子,奴才……奴才愿为王爷赴汤蹈火!” 他已经老了,小平子却还年轻。 那是自己在宫里见过的最好的苗子,无论是头脑还是手段,都值得下更深更浑浊的池子拼杀,登顶! 就好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玉放久了,被更明亮更珍贵的珠宝压下光芒的时候,忽然在这琳琅满目里发现了一块美玉,希望这块玉带着自己那份骄傲闪耀光泽,光亮让世上每一块珍宝都自惭形秽的那种翘首期盼。 一想到这块美玉打碎成泥,赵双全心如刀割。 罢了,罢了,这碾进污泥里的痛彻心扉,就由他来承受好了。 萧祁看着他这副抖成糠筛的模样,眼底划过一丝轻蔑。 “现在说赴汤蹈火,晚了!” “本王曾经给过你机会。” 赵双全刚坐上内务府大总管的时候,萧祁的人就第一时间朝他伸出橄榄枝。 可赵双全看出了陛下的心思,心中有所忌惮,他没站在自己这边,也不站在敌人那边,而且两边都左右逢源,不至于跟谁红脸,又跟谁白脸。 态度模糊不清,乍看像个中立派,可实际他谁的好处都收,谁说话都帮着迎合。 但世上哪有脚踏两条船还一往无前的好事? 萧祁冷笑一声,眼眸深沉的如同吸食人阴暗面而活的深邃黑洞。 “本王凭什么放过他,本王不仅不放过,连你也要用血肉来偿!” 他毫不犹豫的抬手,家丁从后院拿上来的铡刀就抬了上来。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樊芩伤了手臂,他就砍赵双全一只手! 看到在太阳底下闪烁寒光的刀刃,赵双全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 “奴才认罪,奴才,奴才斗胆恳请王爷饶过小平子。” 他后悔了,早知当初就该彻底的站在一边萧祁这边,哪怕被陛下忌惮,被安士良和德公公冷嘲热讽也好过现在……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 赵双全僵硬的抬起头道:“只是奴才知道,安士良身边的小楼公公是王爷您的人。” 萧祁脸一沉:“怎么,你威胁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