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妆？” 　　 樊钰神情一滞，没了方才收礼的喜悦。 　　 本以为这个女儿是回来尽孝的，谁知竟是来打秋风！ 　　 他捋着胡子，跟身边的林望交换了个眼神，千万不能让樊芩知道他们打算，不然…… 　　 林望清了清嗓子，先是关心一番。 　　 “侄孙女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绝不会坐视不理！” 　　 樊芩却表现得支支吾吾，伸长脖子朝门外看了一眼：“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我还是跟娘说，就不打扰爹跟姑姥爷谈事了。” 　　 她口中的娘就是柳氏，而柳氏此时并不在府中，而是带着樊雯和大大小小的仆从上了青城山的太一寺礼佛。 　　 按照往常的习惯，柳氏会跟樊雯在寺庙里住一晚，第二天的午时才能回来。 　　 樊芩就是趁着柳氏不在，才来的樊府。 　　 不过，她现在需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果然，只见樊钰摇摇头：“夫人她不在府中，有什么困难，爹给你做主！” 　　 樊芩两只手不安的抓着帕子，湿漉漉的大眼不禁让人联想深林里天真的麋鹿。 　　 “爹真的能为女儿做主吗？” 　　 十几年来，樊钰也曾疼爱过这个原配生下的女儿，那时的樊芩也才牙牙学语。 　　 见到她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樊钰忽然想起小时候的她来，心没由来的一软，语气也轻柔了不少。 　　 “当然，爹什么时候说过大话！” 　　 樊芩含泪一笑：“爹待女儿真好，那女儿就直说了。” 　　 接着，她喊来红昭，又拿出巴掌大的盒子。 　　 “爹，这些是女儿所有的嫁妆。”说完，她望向林望：“姑姥爷您也看看，上次去衙门时比较匆忙，没把东西带全。” 　　 盒子里整齐的叠着五六张纸，上次林望见到的嫁妆单子就放在最上面。 　　 不知为何，听到嫁妆二字，樊钰眉头没由来的一跳。 　　 他很快压下心里的猜测，伸手拿起单子来看。 　　 不多时，看完单子的樊钰脸色有些阴沉，把东西往桌上一拍，没好气的训斥： 　　 “夫人给你安排的嫁妆已经够丰厚了，你还不知足，竟然想让我给你添妆！” 　　 樊芩眼里的‘期盼’消失，苦笑道：“父亲不问问缘由便指责女儿吗？原来都是真的，父亲只记得妹妹，哪儿想着我这个卑微的庶女？” 　　 听到这，林望看向樊钰的眼神跟着复杂起来。 　　 樊钰最爱面子，如今这话像两耳光一样‘啪啪’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爹不是这个意思。”他声音有些虚：“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要爹给你添妆？” 　　 樊芩眨着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眸，看起来像只无害的兔子。 　　 “爹有所不知，女儿不受宠的时候在摄政王府里有多难熬，为了得王爷青睐，女儿只好花钱收买府上的下人，打听王爷行踪和喜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女儿总算是引起了王爷注意，可此时，女儿的嫁妆也花费差不多了。” 　　 “想要彻底在王府站稳脚跟，没有银子打点怎么够？” 　　 樊芩顿了顿，又道：“女儿上次去衙门找了姑姥爷，本来想要回娘……姨娘的公证，可惜公证也烧毁了，女儿走投无路，这才来求父亲。” 　　 渣爹把乔氏贬妻为妾，害的原身称呼乔氏都只能用‘姨娘’！ 　　 樊钰望了眼林望。 　　 林望点头：“是啊，那时不知侄孙女过得如此艰难，姑姥爷我实在惭愧。” 　　 说着，他们二人都在心底松了口气，幸好樊芩还不知道这件事！ 　　 林望话锋一转：“你的嫁妆里有良田庄子铺子，卖掉一些不就有银子了？” 　　 樊芩摇摇头，一张小脸写满了委屈。 　　 “不是的，当初婚期紧张，娘没准搞错了，这些是给雯妹妹准备的嫁妆，不是我的。” 　　 她的话让林望和樊钰一头雾水。 　　 嫁妆单子背后明明白白写着是樊芩的嫁妆，如今怎么变成樊雯的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罢了，能嫁给摄政王是女儿的福气，这些嫁妆女儿就不计较了。” 　　 樊芩故作可怜，欲言又止。 　　 红昭立马跳出来：“不是的，不是的！” 　　 “相爷您有所不知，王妃派人去单子上的庄子和铺子问过了，他们都说东家是夫人，除了夫人以外，他们谁都不认！” 　　 樊芩赶忙拦住红昭，佯怒道：“多嘴，谁让你说话了！” 　　 此时，林望的脸早已黑得彻底，樊钰脸上更是写满了愕然和心虚。 　　 “侄孙女你尽管说，我倒要听听，堂堂丞相夫人是如何私吞庶女嫁妆的！” 　　 林望怒声说着，手里的茶杯重重磕在桌上，又狠狠瞪了眼身边的樊钰。 　　 樊钰虽是丞相，身份地位比林望的五品官身高多了！ 　　 可林望辈份高！ 　　 而且当初老丞相为了托举樊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稳坐朝堂，可是欠了林家一个好大的恩情！ 　　 说白了，没有林家一族，就没有今天的樊钰。 　　 因此，樊钰在林望面前从来不敢托大。 　　 樊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看着樊钰的脸色。 　　 “姑姥爷，这都是婢女乱说的，爹和娘平日里待女儿很好，娘绝无可能私吞女儿嫁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起来说话，爹方才也说了，定替你主持公道！” 　　 樊钰硬着头皮说道，心里却有些懊悔。 　　 此前，柳氏擅长管家，他忙于政务就把乔氏的财产全权交给她来管，包括这早就定好的樊芩嫁妆。 　　 他也知道这些年，樊乔氏的东西渐渐成了柳氏的。 　　 可谁能想到，柳氏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竟然连樊芩的嫁妆都敢独吞！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他樊家的面子该往哪搁？ 　　 樊芩起身，一五一十的交代。 　　 当然，柳氏也是给她留了点东西的，不过只有寥寥无几，良田是最次的，铺子是经营困难的，庄子是颗粒无收的。 　　 至于一些利润高收成好的庄子铺子，这些地方的管事都是柳氏安排的人，他们根本不认樊芩。 　　 “就是这些了，女儿想着该是娘忘了，打算今日来找娘，谁知娘不在。” 　　 樊芩表现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可实际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