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呀!” 弥子衿停住话头饮了口茶,继续道:“他们是游牧民族,会在不同的季节到不同的地方放牧,所以,他们内部也经常会为了争夺草场和水源而发生摩擦。” 厚福一面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边思索着。 俗话说利往而来,利尽而散。 北胡去岁被疫病重创,所以眼下大虞在他们眼里就像一块肥肉。 从前在奉先郡要饭的时候,街上的流浪野狗总是成群结队,最让厚福他们这些年纪小的乞丐感到恐惧和厌恶了。 但这个时候,你若丢出去一个肉包子,它们就会为了争抢这口吃的,而疯狂地互相撕咬。 而现在厚福就是要去做那个让他们大打出手的肉包子。 想着想着,厚福不自觉地伸手捋起自己的头发,马上就被桂嬷嬷伸手制止。 “贵人不必亲自梳头,一切都应由婢女们来服侍。” “哦!” 自己动手习惯了,冷不丁被人服侍,厚福还有些不适应,赶紧收回手,继续听弥子衿接着讲。 “目前来说,这四部当中,齐格部的实力最强,他们的狼主叫拉日图,有三个儿子;其次应该是拉蒙部,狼主是查尔和,他也是四部中最年轻的狼主;阿鲁部的狼主是巴音,他的妻子是查尔和的姐姐;巴尔部应该是这四部中最弱的,狼主昆布珲年纪最大,而且只有一个女儿。” “那秀善部呢?他们被吞并以后会怎样?” “被吞并的部族,女人和牲畜全都归吞并他们的部族所有,男人则会变成奴隶,做最低贱的劳动。” 杜嬷嬷看着桂嬷嬷亲自给厚福梳发,心里就纳闷,这福丫头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王爷呢? 长相身材不出众,性子也不像是个温柔如水的,成日间还抛头露面,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心思也不在打扮自己上。 可明显就能看得出来,王爷对厚福是很不一样的。 连朝廷官员都能叫到府里给她讲书听,怎么不算偏爱呢? 再看东院的魏良娣,人长得倒是美,性子听说也是个柔顺的,可王爷怎么就不喜欢呢? 哎,这达官显贵们的嗜好她真是摸不准。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只要她跟着的主子受宠,那就是她的福气。 主子受宠,下人也跟着有脸面,往后,她在这王府里说话也是能抬头挺胸的了。 朝会一结束,殷煦就直接回了王府。 再见到厚福的时候,殷煦和何公公都是眼前一亮。 从前整日跟在晏王屁股后面像个小太监似的厚福,这会儿换上了公主吉服,束了发,插了钗,也有一种端庄肃穆之色。 “王爷下朝了!” 厚福一见殷煦,赶紧起身行礼,身后嬷嬷、宫婢也跟着一同行礼。 殷煦打量着厚福这行礼的姿态,便知是今日桂嬷嬷调教过的,坐下后,笑着道:“免礼。” 厚福起身按着桂嬷嬷今天教的,为殷煦倒了一盏茶,恭敬奉上。 殷煦满意地接过茶盏放在桌上,笑着道:“只才一日便有这么大的进步,本王该怎么说,孺子可教吗?” “王爷谬赞,哪里是厚福学得好,分明是嬷嬷教的好!” 桂嬷嬷闻言,屈身向厚福和晏王的方向行了一礼,同样笑着回道:“厚福姑娘学得很快!只需稍加时日,便没有老身的用武之地了。” “你看,桂嬷嬷也夸你了,不是本王标榜你吧!” 这次厚福不再谦虚,淡笑着回应。 “怎么样,学了小半天有什么感受?” 厚福被身上的衣服束缚着,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一脸痛苦地轻微扭动了几下身体,对殷煦道:“身上像被绑了块大石头一样!王爷每天都穿着朝服上朝,一定很辛苦吧?” 殷煦不置可否,他生在皇家,对于皇室贵族的这些礼仪规范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是每天上朝的确很辛苦,就那个整天听一群老头子争来辩去的朝会他是一天也不想上。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 难道由着太后和太皇太后两个妇人被一群老东西糊弄欺负? “好了,今日先到这里吧,你去更衣,然后到观山亭找我!” 观山亭是王府花园造湖时挖土堆起的小山上建的一个亭子。 白日站在亭子里,向北可以直眺皇城内宫,向南俯瞰大半个王府。 魏贞儿封锁禁宫的那段时间里,全靠着何公公在这亭子里用灯笼与宫内传递讯息。 当初先皇命何公公每隔几日便用灯光与宫内的公公传递殷煦在宫外的情况报告先皇,没想到,这一招竟然在先皇被软禁的时候起了重要作用。 不然魏贞儿打开宫门那一日,殷煦入宫,怎么就能把魏贞儿把控下的内宫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上呢? 要知道,魏贞儿当时可是打算好了矫诏篡位的,宫里重要位置的地方都安排了她的人。 若不是殷煦提前就有所察觉,一进宫就让何公公去联系圣上身边忠心的公公,将骁卫营从宫里的水道放进内宫来。 只怕那一日,魏贞儿和魏光祖他们就真的成事了。 厚福换了自己平常穿的衣物,感觉浑身上下都通透自在了,爬山对她来说,就是在松筋骨。 爬到观山亭,厚福就见殷煦坐在亭中,望着北方。 “你看,从王府就能看到皇城内宫,虽然你看着皇城就在眼前,可实际上却有高高的宫墙拦着,不是谁想进都能进去的。” “王爷想对厚福说什么?” 殷煦勾唇一笑。 厚福很聪明,跟她说话总会让殷煦感到身心舒畅。 “你若去了北胡,再看大虞便就像现在你看皇宫大内一样,看得着,却摸不着了。 你现在若是后悔了,本王便指派别人去和亲。” “为了大虞和大虞百姓,厚福不后悔。” 殷煦看厚福那样决绝,忍不住问:“从前朝廷治理不严,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你难道不恨吗?为什么还愿意为大虞做这么大的牺牲?” 厚福笑得恬淡,跟殷煦解释说:“卖我的是我爹,拐我的是许知山,限制我自由的是崔家,罪魁祸首是魏弘升…… 他们对我和其他人的伤害,早晚都会报,我为大虞其实是想报答当初帮过我的人和曾经无助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