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锦在赌季珉还有没有良心。 他毕竟不是他爹,只要心存一丝善念,这时候就很容易被安容锦说动。 事实也是如此,他妥协了。 或许是因为知道逃不走,也或许是因为刚才安容锦放了他的妻儿。 这是一种交换,至少在他看来是。 如果他不供出父亲藏身之所,她转身就能将妻儿抓来继续要挟他。 听他说出了地址,不用安容锦吩咐,杨玄祁等人立即带兵去捉拿犯官。 “先将他带回衙门关押起来。” 安容锦没有离开,林东跟去抓人了,林西继续守在她身边。 “郡主不回去吗?” “我在想,剩余的那一千五百精兵会在哪儿呢?” 季泓博留下的两千精兵,目前也只杀了五百弓箭手,剩下的人到哪去了? “应该在他藏身之处吧?” 众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杨玄祁带走了一半的兵力。 “刚才应该问一问季珉,就不知道他是否会说实话。” 安容锦觉得过于顺利了,季珉如果这么在乎妻儿,当初就不会把她们放在密道里了。 “我有种感觉,小杨将军那边不会那么顺利。” 赵为迳带着人过来了,衣裳上竟然沾着血迹。 安容锦皱眉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别人的血。” “怎么回事?” 赵为迳见桌上只有一壶茶一口杯,直接拿了茶壶喝起水来。 柳鑫在一旁解释:“那季泓博实在精明,买通了数百名百姓冲城门,这些人一跑,大家全乱了,杀又杀不得。” “你们怀疑他藏在这群人中跑出去了?” 赵为迳放下水壶,摇头说:“不可能,我一个也没放出城。” 他们上千名士兵也不是吃素的,哪能真让百姓冲破城门。 只是这样一来,冲突不可避免,城中已经有些不好的流言了。 安容锦说完这边的经过,赵为迳沉思许久,自言自语道:“如果我是季泓博,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的。” “要增派人手过去看看吗?” 如果这是一个陷阱,那杨玄祁带人过去就有危险了。 “先等等,那边不管是什么情况,师弟会立即派人来通报的。” 他们没有等很久,是林东亲自回来的,神色焦急。 安容锦第一反应是,她被季珉骗了。 “郡主,那季珉不老实啊,供出的藏身地并非他父亲的,而是他族人的,有一千精兵保护他们。” “原来如此,看来他也不是个老实人啊。” “逐个击破,季泓博总会按耐不住的,等就剩下他一个人时,他还能走到哪去?” 二人回了衙门,杨玄祁那边在夜里才归来,除了带回来了七百多俘虏,还抬了几十具尸体回来。 安容锦命人将季珉打了三十板子,第二天天亮就将他挂到城楼上去了。 人她没见,也不用见,说谎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婺州城一处农庄的地窖里,季泓博正心烦意乱。 儿子出去打探消息还没回来,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他本该转移阵地,可他知道,儿子不可能出卖他,此时出去,反而容易被发现。 “白先生,你给个准话,侯爷到底有没有派人来接应本官?” 在季泓博对面还坐着一个年轻人,他面白无须,是个太监。 但这太监却是从岭南道来的。 “我刚得到消息,瑶光郡主逃了,安国公那边恐怕不容易上钩了,还得再等等!” “等?等到什么时候?再等下去,你我都得完蛋!” 白玉冷哼道:“如今婺州城里里外外都是龙武军,你能怎么离开?再说了,你儿子不要了?” 季泓博暗暗后悔,他不该听信这个太监的话。 他原本有足够的时间往南边逃的。 那李益康都已经在岭南道逍遥了,他却被害得家破人亡。 他花重金收买了人迷惑龙武军,本想放手一搏,谁知白玉并不同意,因为他还不能离开江南。 与其东躲西藏,居无定所,不如就在这事先准备好的地窖里住着,起码吃喝不愁。 “我警告你,这些年,我收的好处侯爷也没少拿,他要是不能保证我的性命,那些账本将会昭告天下,到时候,看他还如何保住他的英名!” 白玉眼中冷芒一闪而过,随后笑了起来。 他安抚道:“季大人别急啊,我会想办法的,毕竟,我也得逃命不是?” “哼,你刚才说安国公的女儿逃了?真是废物,连一个闺阁女子都看不好,我如何相信你们能救我离开?” 白玉也有些生气了,要不是看在他这些年孝敬的份上,他完全可以杀了他自己跑。 但他在江南的人脉远不如季泓博,留着他还有用。 王智安那边一直没踪影,八成是成阶下囚了,也是没想到,诚郡王恰好在杭州城。 龙武军一连搜寻了几日都没能找到季泓博。 朝廷送来的粮食已经发放到百姓手中,官府的粮仓也重新清点过了,留了部分官粮,其余都发下去了。 至少这些粮食能让百姓度过两个月。 江南气候温热,抓紧时间补种,大概率不会影响秋收。 等忙完了赈灾,街头巷尾对他们不利的流言也基本消失了。 百姓们很好收买,有奶便是娘,给了粮食,那些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赵为迳拟了一份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朝廷委任的新官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整个江南东道的官场都乱成了一锅粥。 这里急需有人做主安排政务,否则官府的约束力大大降低,难保有人趁机作乱。 “人虽然没找到,但季氏族人得先押送回京,郡主是否愿意帮这个忙?”赵为迳有意让安容锦先回京。 安国公的消息还没查到,如果方向正确,一来一回也要十天左右。 安容锦自是不肯的。 “我不回去,我还要等爹爹的消息,而且我有预感,平南侯还有后招。” 安容锦现在觉得,跟赵为迳在一起更安全。 她押送犯人上京,说不定半路又被人劫走了。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对赵为迳的信任超越了许多人。 “既如此,那我们回杭州城,婺州这边搜的太紧,反而让季泓博不敢冒头了。” “也对,他是主犯,就算将季氏全族带回京,少了他,这一趟也白忙活了。” 赵为迳意外地瞥了她一眼,她竟然还懂自己为官不易。 “听说太子在礼部当值了,等我们回京,差不多也到太子迎亲的时候,你若是不想太早回京,等麻烦解决了,可以顺道去周边游历。” 安容锦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如此隆重的盛世,我岂能不参加?我还得讨杯喜酒喝呢。” 赵为迳也是好心,安容锦失踪这么久,京城那边肯定流言四起。 太子迎亲之日,她甚至未必能出席得了宴席。 不过有皇后和安国公在,应该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赵为迳下去部署离开的事情。 大部队虽然离开,但并非完全放弃搜查,只是由明转暗。 季泓博一旦逃脱,想再抓到他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