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流言出现之后,就很难止住了,总不能将咸阳城所有人都坑杀。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不少的官员。 最终,在赵成的策动下,那些刚刚投靠赵高的王氏旧党,开始抨击李水。 这些人聚在一块,用了数日时间,终于捋出来了一条线索,或者说的准确点,是脑补出来了一条线索。 这些人认为,李水是楚人,后来又与项炼不清不楚,那么他受项梁指使,来咸阳的可能性很大。 至于当日地蕈没有盘问出来,也许李水受过什么专门的训练也说不定。楚地多巫蛊,李水又是方士,身上有些奇怪的门道,很正常。 不仅如此,李水又自称,曾经在昆仑山巅见仙人。那么他必定去过匈奴之地。或许在那时候,他与匈奴有了一定接触。 继而这些王氏旧党又推测出来,李水身负项梁灭秦重任,觉得自身实力不够,不足以完成大事,于是干脆联合匈奴。 将来项梁在南方举兵,匈奴在北方入侵,李水在咸阳兴风作浪。则可以一举击溃大秦。 至于李水为什么会仙术。王氏旧臣认为。要么他曾经得到高人指点,学会了一些东西,然后谎称谪仙,来咸阳招摇撞骗。 要么,他真的曾经遇到过仙人,获得了一些传承。 无论是哪种情况,李水这个人都很危险,皇帝不应该给他任命官职,让他四处招摇,接触各色人等。 最好是将他杀了,以绝后患。当然了,如果皇帝对炼丹一事,依然抱有希望的话,不如定个三年的期限。将李水关在宫中,不许于任何人接触。三年内炼出仙丹,还他自由,炼不出来,那就是骗子,立刻坑杀。 这个建议不仅上奏给了皇帝,而且在朝臣之间,也广泛传阅。 李水知道之后,头上直冒冷汗:这些人可真够狠的啊。 老实说,王氏旧党的建议,简直是直击要害。 李水本来的打算,是经常给嬴政一些甜枣,让他看到希望,然后一年拖一年的拖下去。 拖到他寿终正寝,伏尧继位,自己就可以天高任鸟飞了。 可如果嬴政真的将他关起来炼丹,那三年之后,必死无疑啊。 好在,嬴政看了王氏旧党的上书之后,只说了八个字:捕风捉影,无稽之谈。 李水听了这话之后,顿时松了口气,看来嬴政还是很英明的,没有那么容易被小人蛊惑。 当时沙提烈在咸阳城嚣张跋扈,全靠着李水和李信,把匈奴人治得服服帖帖。这些嬴政都看在眼里,更何况,李水建议处以沙提烈宫刑,和沙提烈结下了大仇。若说李水勾结匈奴人,他是万万不信的。 王氏旧党的上书没有效果,李水安全之后,就开始反击了。 他托了吴越等人,也给嬴政上书,建议皇帝尽快清除王氏余党,还朝廷一个朗朗乾坤。 这一次正好与嬴政的打算相一致,故而他动作很快,命于御使大夫冯劫,彻查王氏旧党。 数日之后,冯劫的彻查已经有了结果,王氏旧党,有很多官官相护、横行不法之事。 嬴政下令,将其中罪大恶极者,斩首示众,其余人等,或者罢官,或者降职,或者罚俸。 一时间,朝堂上震动不已。每一次朝议,总是会少几个人。 整个过程中,王翦和王贲,没有任何反应。 王贲被贬为庶人,想要做反应,也做不出来了。而王翦一直在家养病,身上只剩下爵位,也没什么话语权了。现在的他们,保持沉默,才是最安全的。 王翦保持沉默,可以理解,更诡异的是,赵高也保持了沉默。整个过程中,一点动作都没有,任由王氏旧党,被杀、被贬、被流放。好像他跟王氏旧党毫无关系似的。 赵成寻了个机会,悄悄的问赵高:“兄长,你为何不对王氏旧党施以援手?” 赵高淡淡的问道:“我为何要施以援手?” 赵成愣了一下,说道:“这些人,都已经投靠我赵氏了。现在兄长坐视不理,岂不是让他们寒心?” 赵高说道:“现在施以援手,陛下怎么想?你怕王氏旧党寒心,不怕陛下猜忌吗?” 赵成有点无语。既然兄长不打算插手这件事,当初为什么让自己东奔西跑,联络这些王氏旧臣? 那些日子,赵成又是登门拜访,又是大摆宴席,折腾的精疲力尽。 结果只用了这些人一次,只是暗中指使他们诋毁了李水一次。然后,这些人就已经覆灭了一半。 这结交朝臣,可不是一锤子买卖啊,这代价也太大了。 赵高看他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还年轻,这其中的门道,你不懂。当日我在宴会上,信誓旦旦,告诉王氏旧党,要尽力保住他们。你猜,他们信了没有?” 赵成说道:“当日那些人感激地涕泗横流,想必是信了。” 赵高又问道:“那你以为,现在他们还信吗?” 赵成摇了摇头:“定然不信。” 赵高呵呵一笑:“你说对了一半。那些被杀头,被免职,被逐出朝堂的人,定然是不信了。但是那些安然无恙,或者只是被罚俸的人,心中一定是相信的。他们肯定以为,是我悄悄向皇帝仅觐见,才保住了他们。” 赵成听的目瞪口呆:“好像,有点道理啊。” 赵高又说道:“留下来的这些人,虽然也是王氏旧党,但是他们手脚干净,绝少做横行不法的事。因此清算王氏,他们受到的牵连最少。这种人,我才能放心的用他们。” “如此一来,我什么都不做。既可以消除皇帝的疑虑,又可以获得一批忠心的朝臣。而且皇帝还替我将其中的害群之马,全部剔除出去了。一石三鸟,岂不快哉。” 赵成听的心悦诚服,说道:“兄长真乃天人也。大秦有兄长这擎天之柱在,恐怕真要传递万世了。” 赵高得意洋洋,哈哈大笑。 ………… 数日后,王氏在朝中的影响力,已经小的可怜了。只剩下一些零零星星的朝臣,但是这些朝臣,也自称和王氏没有任何关系了。 李水本以为尘埃落定,解决掉了王氏这个大毒瘤。 但是这一日在朝议的时候,他又被弹劾了。弹劾他的人,是王氏旧党,马凌暑。 李水都有点无奈,当日这家伙信誓旦旦,为了王氏颠倒黑白,为什么他还活跃在朝堂上? 其实马凌暑是因祸得福。 他当日在朝堂上那一番言论。彻底得罪了整个王氏。可以说,清算王氏旧党,就是因他而起。 因此,他已经被彻底孤立了。哪怕他投靠了赵高,赵高的那些人,也不待见他。 对于这样一个没有威胁的孤家寡人,嬴政也懒得理会。 冯劫在彻查的时候,发现马凌暑这人,除了对升官感兴趣之外,什么金银美女,一概无所取,竟然抓不到什么罪证。 于是乎,马凌暑就这样做了漏网之鱼。 李水看着他,心想:“你自己跳出来的,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马凌暑一副很光棍的样子,大声说道:“陛下,槐谷子勾结匈奴人,证据确凿请治其罪。” 嬴政对这个马凌暑也有点头疼,不耐烦的问道:“证据何在?” 马凌暑拿出来一份竹简,说道:“这上面,有十六名商贾亲眷的证词。证明槐谷子,在数月之前,逼迫一队商贾,命携带大量金银宝物,前往匈奴。臣认为,槐谷子在暗中资助沙提烈。” “联想到近日咸阳城中的传闻,槐谷子恐怕真的与匈奴人有勾结。” 李水第一反应就是诬陷。我什么时候逼迫商贾送金银珠宝了?我这种人,一分钱掰成几瓣花,会送给沙提烈金银珠宝? 然而,当马凌暑开始大声诵读那份证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