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燕不知从哪搬来了梯子，架在后院的围墙上，安容锦爬上去，双手趴住墙头，好像自己能看见似的。 　　 其余姑娘们，有的也跟着凑热闹，有的不屑于做这种偷鸡摸狗的行径，安静地等在墙下。 　　 那边的争吵已经进入正题了。 　　 左一句“骚蹄子”。右一句“老虔婆”，什么脏话都有。 　　 这些贵女们都是娇养长大的，何时听过这么粗俗下流的语言，听得脸都红了。 　　 这时候，姚姑娘皱着眉头说：“那位夫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面熟。” 　　 这状况，不用问也知道是家里的正房来抓外室了，这样的事情在场有些人家家里也发生过。 　　 她们都是正经嫡女，最厌恶那些做外室的女子。 　　 “真是恬不知耻！”尹姑娘骂了一句。 　　 她本来没打算看的，但是那边有人惨叫一声，她好奇地爬上墙头。 　　 然后就看到一名丫鬟捂着额头跑出来，大喊：“杀人了！外室杀人了！” 　　 小巷里，各家的大门都打开了，刚才只是偷看的人家，这会儿也光明正大地跑过来围观了。 　　 看到这丫鬟，姚姑娘惊呼一声：“我想起了，里面那位是姜夫人。” 　　 “哪位姜夫人？” 　　 “你们可能不认识，她夫君乃是五品殿中丞，女儿是宫里的才人。” 　　 姚姑娘会认识，完全是因为之前姜文朝相看对象时，两家都有过一点意思。 　　 后来她娘嫌姜家太穷，没答应这门亲事。 　　 如今看来，还好没答应。 　　 “我知道他们家，住在城西，不怎么富裕，听说姜大人如今还是租马车上衙的。” 　　 姜家明明不是高官，也不是大族，但是在场知道姜家的还不少。 　　 或许是因为姜家总有些传言流出来。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姜家曾经全家被叛军掳走，最后安国公杀光叛军，他们一家才得以团聚。 　　 因为这个故事正好就是帝后情比金坚的那段，因此听说过姜家的人就很多。 　　 安容锦安排这么一场戏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不得姜家好。 　　 如今姜大人养外室的事情肯定会被传播出去，姜家内部肯定也要闹一阵。 　　 姜文朝出了宫也不会太安宁了。 　　 至于宫里的姜卿云，她或许不在乎娘家的风流韵事，但安容锦也不会让她闲着的。 　　 她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看不出来，姜夫人手脚还如此麻利。” 　　 “别小看经历过战乱时期的人，他们能活下来，都是拼过命的。” 　　 “那小妇人惨了，我看到她脸都被抓花了。” 　　 “活该，做什么不好，要给人做外室。” 　　 “她也不容易。” 　　 安容锦算计着时间，等听到巷子口有马车的声音，才对她们说：“都躲着一些，别被人看见了。” 　　 姑娘们纷纷缩头。 　　 这事要是被人看见，她们的脸也不知道往哪搁了。 　　 “咳……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有人慌了。 　　 安容锦趴在墙头听得起劲，挥挥手：“本郡主还没看够，你们请自便。” 　　 大家哭笑不得，哪有她这样当主人翁的，客人要走，她好歹要送一送不是？ 　　 大家不敢真的先走，而且八卦就摆在面前，没有几个人能经得起诱惑。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翁玲，你撒什么泼？” 　　 安容锦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推测他就是姜卿云的爹了。 　　 “我撒泼？你也不看看我对面的狐狸精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你的年纪都够做她爹了，还和她滚到床上，难不成那小子是你儿子？” 　　 “瞎说什么？有事回家说，姜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姜大人用力甩了翁氏一巴掌。 　　 姜夫人更生气了，指着他骂道：“姜潮生，你个狗东西！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 　　 我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哪个没出息？就这样你还不知足，竟然在外头养女人。 　　 呵，姜家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密谋的事情我也是有一份的。 　　 如今大事未成，你就先享受起来了，你有本事就告诉你女儿，看她收不收拾你！” 　　 “快闭嘴！你个疯女人！” 　　 “怎么？害怕了？你不是胆儿肥吗？……呜呜……” 　　 姜大人冲过去捂住妻子的嘴，阴冷地看着左右。 　　 这里大多数都是姜家的下人，倒也不怕他们会把翁氏的话传出去。 　　 但门外围观的人嘴巴紧不紧就不知道了。 　　 他贴着翁氏的耳朵说：“回去，否则我在这里弄死你！” 　　 姜夫人想起他的手段也害怕了，不过她也是有底气的。 　　 “这里的女人你必须断了，我跟你吃苦几十年，不是为了让别的女人跟着你享福的！” 　　 “好！都依你！”姜大人很爽快地答应了。 　　 外头的女人可以再有，先把这疯女人弄回家再说。 　　 哼，他就不该心软，留她到现在。 　　 安容锦从梯子上爬下来，然后站在墙下沉思。 　　 翁氏刚才那句话是她想的意思吗？ 　　 她也知道姜卿云和太子的事情？ 　　 也是，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姜文朝明显是知情的，姜家应该都知道。 　　 他们倒是隐藏得深。 　　 她转身往外走，其余姑娘纷纷跟上。 　　 “也不知姜夫人所说的大事是什么事？”有姑娘嘀咕了一句。 　　 显然，大家都不笨，那句话里有话。 　　 安容锦停下脚步问：“你很想知道？” 　　 大家都是好奇心强的年龄，会想知道很正常。 　　 那姑娘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要不我们派人私底下查一查？看看谁先查出真相？” 　　 安容锦从前在她们面前都是高冷的，从不与她们交谈。 　　 没想到今日交流过，发现她其实和普通姑娘也没两样，也会好奇。 　　 “怎么查呢？” 　　 “是啊，我身边可用的就几个丫鬟。” 　　 尹慧敏不愧是大理寺卿的女人，条理清晰地分析道：“也并非不行，我们身边的人手其实不少了，可以分工合作。” 　　 这听着就很好玩，不少姑娘举双手赞成。 　　 安容锦嘴角扬起来，带她们去花厅，一群小姑娘一起商讨“探秘大计。”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里坐着二三十个姑娘，不少从小熟读兵书，出的主意还真不错。 　　 安容锦甚至后悔太晚认识她们了。 　　 如果把她们带进宫，她们的作用可能比赵为迳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