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大麦,已经希望不大了。再斗倒谪仙?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忽然,有人在旁边大声呵斥了两声,紧接着,一只拳头伸过来,把周贵打倒在地。 周贵猛然酒醒,他抬头一看,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王绾的府邸。而王绾府中的仆役,正一脸凶狠的要赶走他。 周贵怔怔的看着那两扇大门,忽然嘀咕了一句:“莫非,这是天意?” 他咬了咬牙,拿出来了一些钱财,请求看门的小吏帮忙通报一声,就说有人要状告谪仙。 半个时辰后,周贵被叫进去了。 他见到了王绾。 王绾感觉到周贵满身酒气,顿时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悦。 周贵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说道:“丞相大人,小人被谪仙害得极惨。如今在咸阳城中,简直如同是笑话一样。求大人做主啊。” 王绾淡淡的说道:“怎么本官听说,是你自己出了昏招呢。若你在槐谷子那里挣了钱,恐怕就跟定了他吧?如今没有挣到钱,就到本官这里,找一点机会,是不是?” 周贵咬了咬牙,忍着羞耻说道:“丞相大人,小人从此以后,愿意听丞相的吩咐。只要丞相一声令下,小人任凭驱使。是非曲直,小人全然不在乎,只是听候大人的命令。”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但是此情此景,周贵想要表达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如果王绾要诬告谪仙,他周贵愿意做先锋。 王绾站起来,缓缓地走到周贵面前。 他上下打量了周贵一番:“你与槐谷子有仇?为何赌上身家性命要扳倒他?” 周贵愣了一下。 其实要说仇恨,他和李水真的没什么仇恨。李水从来没有针对过他,也没想要针对他。李水,恐怕根本没有注意他。 但是今天他弄成这样,生意惨淡,沦为笑柄,又和李水脱不了干系。 但是,仅仅因为这个,值得赌上一切去和李水做对吗? 周贵也迷惑了,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半晌之后,他抬起头来,对王绾说道:“小人想明白了。小人看到大麦一飞冲天,获得了无数的财富和名望,小人心有不甘。小人想要如他一般,搏上一搏。所以小人到了丞相这里。只要丞相给我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丞相失望。” 王绾叹了口气:“商人重利,果然如此啊。为了利益,竟然连身家性命都可以赌上。这嫉妒心,真是可怕。” 周贵一脸希冀的问道:“如此说来,丞相大人答应了?” 王绾微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他又神色一肃,对周贵说道:“本官送你一番话。有野心,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也要有自知之明。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本官这里毛遂自荐?” “你不过是一介商贾而已,机关算尽,也只是积攒一点钱财。这点钱财,在我们眼中,可笑而且可怜。” “庙堂之上的事,根本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想象的。什么行商巨贾,什么家财万贯,只要庙堂上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们灰飞烟灭。” 周贵脸色煞白,冷汗淋淋漓漓的落下来。 王绾淡淡的说道:“你有野心,而且不懂审时度势。这早晚会害了你。老夫良言相劝,你离开咸阳城吧。这样的是非之地,不适合你,莫要把命送在这里。” 周贵茫然的站在王绾的书房之中。 王绾不耐烦的说道:“来人,把他拖出去。” 有两个仆役走进来,拖着周贵出去了。 周贵被扔在大街上,好一会才爬起来。 他叹了口气,低着头向自己家走去。 这一路上,他越走越觉得王绾说的是对的,自己算是什么东西?庙堂之上神仙打架,自己根本没办法参与啊。 咸阳城,咸阳城。 周贵看着咸阳城,越来越觉得它陌生了。 如今自己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店铺也没什么生意。这咸阳城,确实不好呆下去了。 不如……离开吧。 或许可以学着那些大商贾,往来贩卖一些奇珍,也许运气好,能赚上一大笔钱。无论如何,总好过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受人耻笑。 周贵打定了主意,就低着头向家中走去。 路上的时候,忽然有一骑快马飞奔而来。 这马速度飞快,眼看就到了周贵跟前。周贵吓得魂飞魄散,甚至忘记了逃跑。 马上的人勃然大怒,喝道:“滚开。” 随后,狠狠的甩了一鞭子。 周贵疼的呲牙咧嘴,看着已经远去的快马,心中更加幽怨了:“咸阳城,真的呆不下去了,走,立刻就走。” 而马上的人,却根本没有理会刚才挡路的周贵。他用最快的速度到了李斯的府邸,然后气喘吁吁的见到了李斯。 他是赵佗的信使,送来了一封书信。 李斯看到书信之后,顿时眉头紧皱。 信中说,王恒逃到了南越。这地方气候湿热,多高山密林。又有烟瘴之气,军士染病着众。 现在赵佗派出去了大量人手,搜索王恒,至今一无所获。恐怕要再有一年半载,才能将王恒一伙,彻底剿灭。 李斯气的连连跺脚:“赵佗这蠢材。三千人追击五千人,在有细作帮忙的情况下,居然需要一年半载?当日老夫信誓旦旦的举荐他,今日可真是丢人了。” 信使战战兢兢的说道:“廷尉大人,此事也不能全怪赵将军。我们进入楚地之后,便再没有收到过那细作的消息。因此王恒的行踪,一直难以确定。” 李斯微微一愣,忽然幽幽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槐谷子的细作,没有通风报信?” 信使愣了一下,感觉李斯好像在着重强调槐谷子似的。不过他老老实实的说道:“是,那个叫王丙的细作,后来再也没有消息了。” 李斯忽然笑了:“如此说来,并非本官识人不明。而是槐谷子的细作出了纰漏。罪不在我啊。来人,去请程大人来。” 深夜,李斯找来了自己的两个心腹。一个叫程仞,一个叫黄磐。 这两个也是朝臣,只不过官职较小而已。 他们两个都是李斯举荐上去的,因此一直唯李斯马首是瞻。 李斯把赵佗的信拿出来,给他们两个看了,然后幽幽的说道:“赵佗战事失利,陛下定然心中不满。三千人,抓不到五百人,这无论如何难以交代。” “与其让陛下认为我识人不明,不如把罪责推到槐谷子身上,指责他的细作有问题,耽误了剿贼大军。” 程仞和黄磐对视了一眼,都有点不情愿。 程仞干笑了一声,对李斯说道:“廷尉大人,谪仙一向脸厚心黑,动不动就要告人谋反。他不去招惹咱们,咱们便已经够庆幸的了,今日为何还要故意招惹他呢?” 黄磐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对李斯说道:“大人,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赵佗一时战事失利,也算不得什么。大人在陛下面前,一向受到器重,如今有些小小的纰漏,陛下想必不会怪罪的。” 李斯勃然大怒,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你们是怕了吗?” 程仞和黄磐低头不语。 李斯很生气,气的是自己的人竟然如此畏惧槐谷子。如此一来,将来这朝堂上,还有自己说话的份吗?是不是全都由槐谷子说了算了? 李斯是个很有忧患意识的人,他立刻就想到,一旦让槐谷子掌控了朝堂,那么自己的生存空间就会进一步压缩,最后话语权越来越少。直到任人宰割,毫无反抗的能力。 李斯深吸了一口气,对程仞和黄磐说道:“我们并非要诬告槐谷子。槐谷子的细作,的确没有起作用。我们只是说出实情而已。” “若不告槐谷子,那么剿贼失利,便是赵佗和本官的责任。若陛下当真震怒,对我心怀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