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状态比在医院时要好上一些，陆时序乐得陪她玩一会儿，再哄她睡觉。 　　 宋杳没接话，只往上蹭了蹭，脸颊枕着他的胸口。 　　 像只乖巧的布偶猫。 　　 陆时序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心底叹了一口气，他抱着她翻身，把她塞进被子里。 　　 他坐起来，重新拿过床头柜的童话书， 　　 “要听睡前故事吗？” 　　 宋杳攥着被子，有些不自在地强调，“小叔叔，我今年20了！” 　　 不是需要听着故事才能睡着的小孩子了！ 　　 陆时序微微一笑，指腹拨开粘在她脸颊的发丝， 　　 “20怎么了？我乐意把你当小孩哄。” 　　 攥着被子的手无意识收紧，宋杳突然有点记不清，上次她听着父亲母亲给她讲故事的声音入睡，是她几岁的时候了。 　　 “那我要听灰姑娘的故事。” 　　 宋杳瓮声瓮气地提要求。 　　 陆时序假装没看到她眼瞳漫起来的水光。 　　 他轻声应好，翻开手上跟砖头一样厚的童话书，清了清嗓子， 　　 “从前，有一个小镇，住着一个可爱的女孩……” 　　 …… 　　 “于是，美丽的灰姑娘赶着马车，很快就来到了皇宫……” 　　 …… 　　 眼角余光瞥到宋杳闭上了眼睛，陆时序的声音放得更轻。 　　 这本童话故事书，是他趁她进衣帽间换衣服，从书房翻出来的。 　　 医生取出鱼刺之后，除了说接下来几天要注意的事项，状若不经意地提了句： 　　 要保持心情轻松，发烧是发炎引起的，但也不能说跟忧思过虑一点关系都没有。 　　 小姑娘好像没留意到医生的话，在数她要吃几天的药，而他把这句话记下了。 　　 陆时序猜她是因为父母的事情，心情不好。 　　 她没跟他倾诉，他也不好主动提及，只能想出这么个拙劣的法子哄她。 　　 她父母以前感情不好，他不知道她的父母会不会给她讲睡前故事，会不会哄她入睡。 　　 如果有，当然最好。 　　 如果没有，他补给她。 　　 别家孩子有的美好童年，他希望她也有。 　　 …… 　　 “很快，灰姑娘就和王子结婚了，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最后一行字读完，陆时序合上童话书，伸手过去探她额头的温度。 　　 宋杳已经睡着了。 　　 只是睡得不安稳，眉心微微蹙起。 　　 仿佛在做什么烦恼的噩梦。 　　 指腹刮去她眼尾的泪珠，陆时序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给她压好被角。 　　 随后起身离开房间。 　　 — 　　 宋杳睡得很沉。 　　 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她懵懵地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脑袋还没完全清醒，额头就覆上了温热的手掌。 　　 下意识地，宋杳抓住男人的手腕，抬眼望去。 　　 房间只开了两盏昏黄的小夜灯。 　　 男人逆着光，五官落在人眼里有点模糊，但一点不影响他面容如画俊朗。 　　 如清风明月，温柔得让人心尖发颤。 　　 在那一瞬间，宋杳被男色晃了眼，心跳骤然慢了半拍。 　　 “还好，已经退烧了。”掌心触摸到的肌肤总算不是烫的了，陆时序松了一口气。 　　 目光下移，对上宋杳呆呆愣愣的眼神，陆时序怔了下， 　　 “这是……怎么了？这么这样看着我？” 　　 不能啊，她睡着之后，他每隔一个小时用体温枪测一下她额头的温度，前两个小时温度最高，在38.5度左右，后来就一点点降下去了，这温度，不至于烧坏脑子才对。 　　 但小姑娘的眼神真的很——不对劲！ 　　 “杳杳？”陆时序蹙眉，想问她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 　　 然而话没出口，自己嘴唇被微凉的红唇碰了碰。 　　 陆时序呼吸一窒，险些以为是错觉。 　　 就在这时，沙哑的嗓音响起，“糟了！” 　　 宋杳紧急捂嘴，“不能把病气过给你才对，而且我没刷牙！” 　　 她羞耻地转了180度，脸埋进枕头，瘫成了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陆时序看着她，蓦地轻笑出声。 　　 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把人捞起来，用体温枪再测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看温度的确降到了36.8，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有头疼吗？喉咙还难受吗？” 　　 宋杳摇头，片刻后，又迟疑地点了点头， 　　 “不头疼了，喉咙还有点难受，小叔叔，我想去洗澡。” 　　 她感觉到了，自己浑身黏黏的，后颈也是一脖子的汗，头发都粘在了上面。 　　 陆时序没拘着她，“去吧，不过不要洗太久，也不要泡澡，容易着凉。” 　　 宋杳自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知道啦——” 　　 “对了，你睡着的时候，你母亲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 　　 陆时序把她的手机递给她， 　　 “你要现在回个电话，还是洗完澡再回？” 　　 宋杳接过手机，指纹解锁，她的电话应用里躺着十二个未接来电，都是母亲七点到七点半之间打来的。 　　 现在，八点了。 　　 掐指一算，她睡了整整五个小时。 　　 “我现在回一个吧。”她这样失联，母亲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 　　 “那——”陆时序想把房间留给宋杳，他出去给她做点吃的。 　　 谁知他话刚开了个头，自己的衣袖被攥住。 　　 顺着纤细白皙的手看向手的主人，陆时序听见她说，“不需要回避，小叔叔陪陪我。” 　　 那双圆溜溜的猫瞳，总算恢复了几分精气神，明亮如湖面，碧波荡漾。 　　 陆时序歇了下床的想法。 　　 他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宋杳坐过来。 　　 宋杳不跟他客气，挪到他旁边，侧坐在男人大腿上。 　　 她手指按了下红色的电话号码，打通母亲的电话。 　　 铃声响了没十秒，电话被接通。 　　 宋杳清了清嗓子，“喂，妈——” 　　 “杳杳，你去哪儿了？”于兰梦很着急， 　　 “你快回来，明哲今天来了家里，现在跟你宋叔叔在下棋呢。” 　　 宋杳刚恢复一点的好心情，瞬间跌入冰谷， 　　 “妈，贺明哲去了宋家跟我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她邀请贺明哲去宋家的。 　　 于兰梦无奈地嗔道，“杳杳，你是明哲的未婚妻。” 　　 “你又不是不在北城，你未婚夫到家里做客，你不出面招待怎么说得过去？” 　　 “说得过去啊，我跟朋友在一块呢，我总不能为了贺明哲，撇下好不容易才约出来的朋友。” 　　 宋杳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朋友’。 　　 陆时序眼睑微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