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出国？” 　　 “应该……后天……要不要一起？” 　　 “一起不了……我得留在北城过年……莫妮可那边，求求你上点心。” 　　 “喂喂喂……你闭嘴，谨言慎行啊，小贺总……这不止我跟你两个人呢……” 　　 陆时序想起了一些模糊的片段，眉头皱得更紧。 　　 他的太阳穴都被他揉红了，也没敢确认，记忆里那道模糊的女声是宋杳的声音。 　　 如果是宋杳的声音，那就是贺路昀叫了宋杳来帮忙送他回家。 　　 就算贺路昀没谈过恋爱，也不能做这种仁慈的事吧？ 　　 他不怕小姑娘见了他被分手后可怜兮兮的模样，心软，不离开他了？ 　　 而且……陆时序更在意，那声‘小贺总’是怎么回事？ 　　 宋杳从来不这样喊他，而且他当时醉得神志不清，宋杳不可能是在跟他说话。 　　 如果是宋杳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她喊贺路昀‘小贺总’。 　　 心跳骤然慢了半拍，陆时序又想起昨晚听到的，不知是现实还是幻觉的絮絮叨叨。 　　 按了按胸口，他点开贺明哲的聊天框。 　　 贺明哲：【陆总认识照片上的人吗？应该认识的吧。这可是你维护得死死的宋杳。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她是怎么对你吧！我早就说了她和我小叔叔关系匪浅！你偏不信。】 　　 薄唇紧抿，陆时序滑了下手机屏幕。 　　 贺明哲：【陆总，您要不去染个绿毛吧，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贺明哲：【猜猜我昨晚在老宅看见了谁？】 　　 贺明哲：【宋杳和我小叔叔。】 　　 贺明哲：【可惜了我没拍到照片，不然说什么也得让您看看，宋杳和我小叔叔走在一起有多般配。】 　　 胸腔内，心跳快到心脏都在隐隐作痛了。 　　 陆时序紧紧盯着贺明哲的那几句话，指尖颤抖。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是贺明哲被送出国，愤怒之下的挑拨离间而已。 　　 他绝不可能中招。 　　 但，假如这挑拨离间里面，掺杂有百分之五十的真话呢？ 　　 — 　　 宋杳的出国计划毫无改变。 　　 在北城待了三天，废寝忘食把北城的事交代好。 　　 她背着小包就坐上了飞Y国的飞机。 　　 在北城的这三天，她非但没调时差，甚至于被时差影响得作息极其紊乱，三天下来总睡眠时间加起来都没12个小时，以至于她的黑眼圈用了两层粉底还是盖不住。 　　 Y国首都机场，喻良歌接到宋杳，第一眼看过去，没忍住，乐得笑出声。 　　 被宋杳幽怨的眼神扫过，他一秒收敛笑意，心疼得直拍大腿，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家的小姑娘怎么累成大熊猫了！快快快，我先送你回别墅，你好好睡一觉！反正医院那边一切顺利！你也不用一过来就去医院守着。” 　　 宋杳幽幽地哼笑，“喻叔，您现在才改口稍微晚了点吧。” 　　 喻良歌挠了挠头，“有心就不算晚。” 　　 “说真的，我先送你回别墅休息一会儿，叶哥看见你这样也心疼。” 　　 宋杳偏头掩嘴，打了个哈欠，“行，听喻叔的。” 　　 回到他们在Y国租的别墅，宋杳进自己的房间，门一关，被子往头上一蒙，倒头就睡。 　　 看她喻叔这眉眼带笑的话多样子，她就知道，他说的医院那边一切顺利不是骗她。 　　 既然他们都好好的，那她的确可以稍微歇歇，不然过不了几天，她可能也会在医院拥有一个床位。 　　 手攥着被子一角往上扯了扯，翻身，宋杳睡得更沉了。 　　 这一觉，她从天亮睡到了天黑。 　　 睁开眼，摸起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宋杳拖着睡得浑身发软的身体，进浴室洗澡，把自己收拾得干干爽爽，彻底不见风尘仆仆的状态，她才从三楼下去。 　　 为了方便，喻良歌请了个家政。 　　 面容慈善的阿姨看见宋杳，先客气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询问宋杳想吃些什么，她立马给她准备。 　　 宋杳随意地摆了摆手，“阿姨看着做吧，少做点，我没什么胃口。” 　　 “好，麻烦大小姐稍等。”阿姨利落地进了厨房。 　　 听见阿姨喊她‘大小姐’，宋杳着实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了开来。 　　 这绝对是她喻叔提前吩咐阿姨的。 　　 在宋家，她占了个大小姐的名，却从来没人真心实意喊过她一声大小姐。 　　 上至宋展鹏，下至佣人，说起她这个宋家大小姐，都是阴阳怪气和愤愤不平居多。 　　 没想到在异国他乡，会有阿姨那么认真地喊她大小姐。 　　 说实话，这种感觉，不赖的，很舒爽愉悦。 　　 她之前对‘大小姐’这个称呼稍微有点ptsd，突然感觉好像被治愈了。 　　 阿姨做饭很贴心，考虑到雇主应该更习惯主食吃米。 　　 她给宋杳准备的是米饭配牛排，还有一碗色泽清淡的蔬菜汤。 　　 宋杳本来是没食欲的，看见这种正常的搭配，肚子咕噜响了声。 　　 在Y国，这种饭配菜，再配清汤的组合，着实很少见。 　　 她稍微有点好奇，“喻叔是不是给你看过中餐菜谱？让你学着做？” 　　 阿姨和蔼地笑笑，“喻先生到家政公司挑人，考核就是照着他给的菜谱做一道菜。” 　　 宋杳明白了。难怪。 　　 她看了眼时间，跟阿姨说可以去休息了，她吃完饭自己收拾就行，不用守着等她。 　　 阿姨应了好，跟宋杳说有事可以直接去敲她的门，便回了她在一楼的房间。 　　 慢条斯理吃完饭，宋杳的好心情没维持一个小时，被一个电话戳破。 　　 “杳杳，你今年回宋家过年吗？”母亲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柔软。 　　 仿佛她们之前在宋家的争执只是一场噩梦，她们还是最亲的家人，她还是她最孝顺的女儿。 　　 “不了。”宋杳语气冷淡。 　　 于兰梦愣了一下，用哄孩子的语气打趣她，“你还生妈的气呢？杳杳，我以为过了那么久，你已经想明白了，能理解到妈的不容易。” 　　 宋杳沉默，清亮的圆眼被一层雾霾覆盖。 　　 她理解不了一点。 　　 理解不了她捏造亲子鉴定，设计害父亲断腿入狱，只为了嫁入豪门。 　　 更理解不了，她打着为她好的旗号，给她的吃食下药，让她和‘有钱大少爷’生米煮成熟饭。 　　 “杳杳？”于兰梦嗔怪，“你这孩子，一闹脾气就不爱说话。” 　　 “回宋家过年吧，你宋叔叔跟心诺最近总是提起你，他们嘴硬心软，其实和我一样想你。” 　　 宋杳觉得反胃，“宋叔叔这是又看上了哪个青年才俊想联姻了？”她阴阳怪气地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