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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我会拉二胡

   穆时点点头,说道:    “那好吧,祝你野心成真。”    祝恒觉得穆时前后态度不一,不一到了让人觉得好笑的程度,问她:    “怎么不骂我觊觎你师父的位置了?”    “你觊觎他的位置当然不好。”    穆时放下碗,认真地看着祝恒,    “但你又不是只要位置不要责任,你愿意承担该承担的东西,也有智谋和手段,我还能反对什么呢?”    贺兰遥因为这番话而停住了吃东西的动作。    数日相处下来,他觉得穆时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嘴巴毒,心眼多,从头到脚都写着“别扭”两个字。    但是,此时的穆时格外地坦诚。    她对祝恒持有不小的偏见,但她仍然承认,祝恒是最适合接替曲长风的位置的人。这种坦诚并不会使她像个笑话,反而让她有种公私分明、令人敬服的魄力。    祝恒起身走向穆时。    穆时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祝恒走过来,她也不挪动,只是随着他的接近不断抬头。    很快,祝恒就站在了她面前,他在穆时的注视下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穆时拍开他的手:“别摸我头!”    祝恒拍完穆时的脑袋之后就回自己的位置了,重新拿起碗筷,问道:    “有什么关系?你已经不长个子了。”    穆时对祝恒说:“我还长!人就算到了二十三四,也还会蹿一截的!”    祝恒一边夹菜一边反驳穆时:    “二十三四还长的是公子哥,你是个姑娘家,姑娘家十七八就差不多长成了。”    “二十三四还长的姑娘也不是没有。”    明决把鸡翅夹到穆时碗里,    “多吃点肉,争取过几年再蹿一截,重新做衣服和鞋子的钱我包了。”    穆时面无表情地看着明决,问:    “你挖苦我呢?”    明决不解道:“我怎么挖苦你了?”    穆时问他:“你觉得我能活到二十三吗?”    明决夹菜的动作顿了顿,他看着穆时,好半晌才开口:    “我希望你活到二十三。”    穆时扒拉了一筷子肉,嘴里含着东西,含混不清地说道:    “我活到二十三的话,你的好盟友就要被人诟病卜术不精了……好吧,这事没那么多人知情,祝恒被太墟长老们诟病。”    “诟病就诟病吧。”    祝恒对穆时说,    “有的时候,我宁愿自己卜术不佳。”    穆时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    祝恒收了穆时和贺兰遥的碗筷勺,贺兰遥想要帮忙,却被制止了——祝恒一个法术就把石桌打理干净了,不留一点污渍。    修仙真好啊。    贺兰遥再次从内心发出感慨。    祝恒刚把盘子塞回食盒里,小院的门就被推开了。    孟畅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凤偏和景玉。    贺兰遥连忙起身:“孟宗主。”    祝恒将食盒拿给孟畅看:    “饭被你师弟和师侄吃完了,只有茶水了,今年新制的乌龙,喝吗?”    “比起来喝乌龙,我更希望祝阁主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场乌龙。”    孟畅走到祝恒面前,不客气地问道,    “现在的局面是你谋算出来的,是吧?你把穆时、明决和太墟仙宗都算进去了,你可真够厉害的。”    穆时走到明决旁边。    明决坐在石凳上,穆时站着时还是比他高一些的,她借着这点差距,故意拿明决当架子,把手肘搭在了明决的肩膀上。    明决把她的手拍掉,问:    “他现在已经这么有气势了吗?”    “装的。”    穆时小声说,    “在太墟的时候左右逢源,执法峰的郁老峰主骂他一句,他都不敢回嘴的。”    明决摇了摇头:“……还是这么包子。”    穆时点完头又摇头,替孟畅开脱:    “也没办法啊,他大乘期,郁峰主大乘期巅峰,境界比他高,年纪比他大,在宗门里肯定比他有威信嘛。”    “唉,仔细想想,三师叔也挺难的,以前还有我师父挺他,现在他就只能任凭长老们欺负了。”    明决还没接话,孟畅就先急了。    “你俩说话能不能小点声?”    孟畅转过头来针对穆时和明决,    “你真的体谅我,就干点人事,整个宗门里欺负我最狠的就是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因为替你说话,挨过郁师兄多少骂?”    穆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三师叔,确实是你太包子了啊。你看,我师父也老帮着我,郁长老骂过他吗?郁长老敢骂他吗?”    孟畅:“你——”    祝恒及时劝道:    “孟宗主,和小辈置气做什么?”    祝恒终于摆出了主人的架势:    “孟宗主,凤峰主,两位既然想听我解释,就跟我移步摘星台吧。明副谷主也一起来吧,我说的话你三师兄恐怕不会全信,你在场可以帮我佐证。”    孟畅还想说教穆时。    穆时觉得烦,开始撵他:“赶紧走吧。”    孟畅不情不愿地跟上祝恒,还不忘对穆时了句狠话:“回头再收拾你。”    明决和凤偏也一并离开。    祝恒折返了回来,对聚在院子里的小辈说道:    “天城马上会取消戒严,虽然七天内尚不允许修士离开,但茶楼赌坊乐坊等设施都会开张,你们可以趁这机会多玩一玩。”    “在天城的开销算我的。”    说完,祝恒就走了。    没了长辈在场,贺兰遥和景玉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俩是正常人,正常人面对长辈的时候会局促紧张,而不是像穆时这样没大没小,尽力挖苦。    景玉拉起穆时的手:    “穆师妹,你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能吃能喝,能蹦能跳。”    穆时脸上没什么表情,说道,    “景玉师姐,不要同时拉我两只手。”    “欸?”    景玉松开手,问,    “这有什么讲究吗?”    穆时一本正经地强调:    “两只手同时被牵住的时候,就没有办法拔剑了,我会感到很不安。”    ……这样啊,看来是对人没什么信任感。    “我打算出去玩。”    穆时抻了个懒腰,问,    “你们要一起去吗?”    贺兰遥问:“穆仙君想去哪里?”    穆时笑了起来,两只手拍在一起,十分兴奋地宣布道:“青楼。”    景玉:“……”    贺兰遥:“?”    贺兰遥连连摆手拒绝:“这样不好吧?”    穆时一点也不觉得不好,她问:    “贺兰公子,你不会从来没进过青楼吧?我是困在山里出不来,你呢,你都能从中州走到东州去,竟然没进过青楼吗?”    贺兰遥沉默以对。    穆时惊讶道:“真没进过啊?”    贺兰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真没进过。”    穆时点点头:“那正好,去长长见识。”    说完,她就拉住了贺兰遥的手,扯着他往外走。贺兰遥想要抵抗,可是凡人怎么是修士的对手,他还是被穆时拽向了门外。    穆时一边拉扯贺兰遥,一边问景玉:    “师姐你也没去过吗?”    “没进过青楼,但进过红欢楼。”    景玉解释道,    “红欢楼专门养小倌,就是男妓。”    景玉说完之后,替自己辩驳了一句:    “是被师姐们拉进去的,没做什么,就喝了点酒。”    穆时嘟囔道:“天城好像没有红欢楼……”    “师妹,你放开贺兰公子吧。”    景玉对穆时说,    “我虽然没进过青楼,但也听说过,天城的青楼狂放得很。贺兰公子这样的,进了青楼后,青楼里的名伶可能会下药让他失身。”    穆时问:“然后让他给钱?”    “不,可能会倒贴给他钱。”    景玉说道,    “天城的青楼名伶有钱的很,她们很多时候不图客人的钱,只图色。如果客人是个长相好看的穷小子,名伶还会倒给客人钱。”    穆时看向贺兰遥,说道:    “那刚好,可以赚点盘缠。”    “放开我!我不去——!”    贺兰遥抵死不从,    “我不缺盘缠!话说你一个无情道,非得拉着别人进青楼干嘛?你不是最讨厌合欢道的那些东西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穆时理所当道:“听曲子啊。”    贺兰遥重复了一遍:“听曲子?你去青楼就为了听曲子?”    穆时松开拽着贺兰遥的那只手,说道:    “我师父说,风花雪月之地奏出来的曲子,与别的地方的不同。”    贺兰遥问:“……你还懂乐曲?”    穆时是个剑修,但是会阵法,懂医术,已经很多才多艺了,没想到还懂乐曲。不过到底是哪种程度的懂?有音修那么懂吗?    “懂啊,我会拉二胡的。”    穆时拿出乾坤袋翻找了一遍,    “……等我一下,我找一找,好久没拉过了,忘记堆到哪里去了。”    景玉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她想起来当年差点把执法峰逼疯的二泉映月。    她当时经过执法峰附近,有幸听到了曲子——可谓是魔音绕耳,三日不绝。她活了好几十年,第一次知道,二胡竟然能拉得这么难听。    后来有执法峰弟子提起此事,说当时有种想自绝经脉、自废双耳的冲动。    祖师爷在上,千万不要让穆师妹找到二胡!    “那个,我们……”    景玉头上冒汗,连忙道,    “我们还是去青楼吧!我想听听风花雪月之地的曲子到底有什么不同!”    贺兰遥搞不懂景玉怎么一下子换了态度。    穆时问贺兰遥:    “你真的不来吗?有我和景玉师姐在呢,没人能在你的酒杯里下药的。”    穆时对他伸出了手。    贺兰遥看着那只白皙的手,他没有去握住,而是换了一种妥协方式:    “屋子里有张古琴,我弹给你听行不行?”    穆时抱起手臂,问:“你弹琴的水平和青楼的琴妓比起来怎么样?”    “不知道,我没进过青楼。”    贺兰遥朝着放琴的屋子走去,    “比不过乐白国的乐师,但也不算难听,能帮我搬下琴桌吗?”    贺兰遥抱着琴,穆时搬着琴桌,景玉搬着琴凳,三个人一齐把这些东西从屋子里挪出来了。    景玉看着保养得还算不错的琴:    “这个院子以前是专门给曲师伯住的,那这张琴……”    “应该是我师父的琴。”    穆时在石桌边坐下,说道,    “他弹琴很好听,闲暇的时候会弹。孟畅、明决和祝恒也会弹琴,弹琴可能是大人物必须掌握的技艺?”    贺兰遥在琴桌前坐下,问:    “那你要不要学一下?”    穆时摇了摇头,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学?我又不打算当大人物。”    贺兰遥轻拨几下琴弦,试了试琴音,确认过这张琴的音色后,也想好了要弹的曲子。    他许久未碰琴了,一开始弹得有些生疏,但到后面时,有了手感,琴音就变得节奏缓雅、韵长味久。    穆时坐在石桌边喝茶。    她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琴上,久久不肯移转,不知道是想起了哪位故人。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    贺兰遥停了手,说道:    “就到这里吧,我手有些累了。”    穆时还没听够,质疑道:    “你这耐力也太差了吧?”    “穆仙君,我只是个凡人而已,没有你们仙修那么好的体力。”    贺兰遥站起身,将琴往屋子里搬,    “说起来,今日是不是十一月廿五了?”    穆时使了个法术,琴脱离了贺兰遥的双手,和琴桌、琴凳一起飞回了屋子里,和先前的摆放位置别无二致。    景玉对日子没有太具体的概念:    “应该是吧?”    大部分修士都像她这样,青春常驻,活得久,不需要太在意岁月的流逝。    穆时记日子倒是记得很清楚:    “是十一月廿五,怎么了?”    贺兰遥的语气有些沮丧:    “离腊月不远了,腊月下旬的时候,我就得回家了。”    穆时歪了歪头,不解道:    “回家不是件好事吗?”    贺兰遥抬起头看了看穆时,他原本想直接说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回家,但他突然就想明白了,穆时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对她来说,家是很美好的东西,是她再也回不去的往昔,是一场醒了就会破碎的美梦。    “我家……情况挺复杂的。”    贺兰遥坐在石桌前,说道,    “我爹有一个夫人,三个妾,我有八个兄姊,还有二叔、三叔和他们家的家眷,一大家人各怀鬼胎。每年只要在饭桌上相聚,就要起口舌之争,非常不愉快。”    “我和家里的关系也不好,我二叔和三叔两家子,常常拿我来笑话我爹娘,我爹娘也觉得我给他们丢人……”    贺兰家的情况确实复杂。    景玉只是听着,就开始头疼了。    穆时也忍不住皱眉。    穆时拎起茶壶往杯子里倒水,说道:    “你生来就是这样的,你又没法选。”    贺兰遥笑了一下,说道:    “我要是有得选,打死也不生在贺兰家。”    “那你想生在哪?”    穆时笑着调侃道,    “白城云氏?”    贺兰遥思索片刻,说:    “云氏的确不错,云家主和云夫人都很爱云小姐。我不图那样富贵的人家,只想要一双如他们一般爱子女的父母。”    穆时晃了晃茶杯,评价道:    “你要求挺高的。”    贺兰遥问:“很高吗?”    穆时点了点头,说道:    “要钱好办,要权也好办,可你要的是真情。经得起考验的真情,父母对子女不一定有,师父对徒弟也不一定有。”    “只是说说而已。”    贺兰遥无奈地浅笑着道,    “我已经生在这世上了,没法重选父母了,父母再如何不好,也只能这样了。”    “这倒也是。”    穆时把话题转移到了景玉身上,    “景玉师姐腊月底也要回太墟吧?”    “我的父母都是凡人,早已入土了,在这世上,于我而言如同亲人的,就只有师父和师兄师姐了,过年当然也要和他们一起过。”    景玉问穆时,    “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太墟吧?”    穆时拒绝得很干脆:“我不打算回太墟。”    景玉露出了意外的表情,问:“那……你是打算在药王谷过年吗?”    虽然孟畅和明决都是穆时的师叔,但穆时好像和明决更亲一点。曲长风不在的话,穆时要跟着明决过年,倒也挺合理的。    “也没有在药王谷过年的打算。”    穆时抬起头来,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色,    “我之前都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嗯……要不然我也回一趟家吧,北州的家,我离开那里都快十四年了,快要记不清族地长什么样子了。”    贺兰遥和景玉都选择了沉默。    穆时一点难过都没表露出来,她甚至还有心情阻挠贺兰遥回家:    “小公子,你不想回去就别回去了呗,我带你去北州玩。”    “还是要回去的。”    贺兰遥说道,    “我家虽然没有亲情,但有银子啊。我给人看病都不收医药费的,出门在外,就靠家里的银票养着了。”    “所以,不想回家也要回家,竟然是为了钱吗?”    穆时啧啧摇头,    “贺兰公子,你好俗。”    “穆仙君,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贺兰遥敞开折扇,摇着扇子和穆时算账,    “我要吃饭,要喝水,累了要住店休息……虽然也睡过野外,但能避免还是要避免,荒郊野岭对凡人来说太危险了。这些都要钱,没有钱的话,我走不了多远的。”    “而且我经常买药,你知道百药堂的药卖什么价格吗?”    穆时对百药堂的物价确实不太了解,百药堂是药王谷的,太墟仙宗自己有能医人的丹心峰,百药堂在太墟仙宗附近开不起来。    但穆时对丹心峰的价钱很清楚。    她问:“有太墟仙宗搓的丸子贵吗?”    “有!”    贺兰遥有些崩溃,    “百药堂一颗辟谷丹要卖到一百一十两银,比丹心峰的辟谷丹贵十两。我先前问他们为什么卖得更贵,百药堂说,药王谷的药绝对不能比丹心峰便宜。”    不擅长争执的景玉终于坐不住了:    “丹心峰的丹药比药王谷的丹药好!我们的医术可能比不过药王谷,但制丹药的技术绝对不会输!”    贺兰遥:“……”    穆时摊开手,说道:    “你看吧,我之前就说了,丹心峰在搓药丸这件事上真的很执着。”    景玉摸出了纸笔:    “我要给峰里写信,辟谷丹要涨价……贺兰公子,百药堂还有什么丹药卖的比丹心峰贵吗?”    贺兰遥不敢说话。    丹心峰因为辟谷丹卖得比药王谷便宜要涨价,药王谷再因为丹心峰的辟谷丹比自己家的贵涨价,丹心峰再……    丹修医修打架,最后遭殃的还是凡人的荷包。    贺兰遥握着扇子起身:    “……我要去百药堂屯点辟谷丹。”    看乐子的穆时从乾坤袋里摸了摸,拿出五只个头不小的瓷瓶,在石桌上一字排开:    “喏,给你,都是辟谷丹,一瓶大概有五十颗吧。你别天天都吃辟谷丹的话,应该够你一年的分量了。”    贺兰遥不确定道:“都给我?”    贺兰遥自己不怎么吃辟谷丹,他还是更喜欢饭菜填饱肚子的感觉。    他携带辟谷丹是为了医人,有些病患病着时很难进食进水,贺兰遥遇到这样的病患时,就会给对方喂辟谷丹。    “不然呢?像我这种辟谷成功的人不吃这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    穆时说道,    “也不知道孟畅是怎么想的,年年都给问剑峰发这东西,一年发十瓶,都被我堆在库房的木头箱子里了,随身带的就这几瓶。”    贺兰遥震惊地看着那一排辟谷丹。    他忽然发现,自己、穆时和景玉三个人里,最穷的根本就不是穆时,是他。    财力输给了剑修……    贺兰遥忽然有种挫败感。    “你提前收拾一下呗。”    穆时对捂着眼睛的贺兰遥说,    “天城这破事也算了结了,明天我们就走。”    正在写信的景玉抬起头,问:    “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要去干什么,但一定要这么急吗?如果可以,还是在天城多留个三四天吧。”    穆时不解地看着景玉:“为什么要留?”    “十一月廿八是鬼君生辰,也是世间门无数怨魂被引渡的日子……”    景玉看着穆时,问,    “师妹你还未见过凡尘的节日吧?”    穆时点点头,问:    “是没见过,但一定要在天城见识吗?”    “修真界没把这一天当做节日。”    景玉把写好的信对折,装进信封里,    “但天城不同,天城人热爱过节,但凡有合适的日子,就要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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