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宴席的热闹声渐渐淡去,众人三三两两地走出了雅致的水榭。 苍茫的夜空下,一轮弯月悬挂在天际,伴随着繁星点点,似乎在低垂着头,静静地倾听着人间的欢愉。 水榭旁的湖水波光粼粼,在星光和月色的映衬下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闺秀们簇拥在一起,在岸边放着一盏盏精致的花灯。 花灯顺着清澈的湖水缓缓漂流而去,灯影随着微风摇曳生姿,在水面上洒下一片片斑斓的色彩。 谢韵庭拉着兰姻穿过小幽径,走进了一个无人的亭子,想来是有一些悄悄话要和兰姻说。 谢韵庭见避开了人群,终于有机会问道:“我听昭哥哥说,兰将军给你下了毒?” 兰姻没想到她会说这个话题,微微怔仲,随后点了点头。 谢韵庭关心地问道:“毒解了吗?” 兰姻眸色微沉,摇了摇头。 她体内的毒距离上次毒发,已经快要过去近一个月了,之前听阿蛮说这种毒会每月毒发一次,可惜不知道第二次毒发会在什么时候。 更不知道若是这次毒发,阿蛮还会不会愿意给她以血解毒。 兰姻喃喃道:“这毒不致命,只是发作的时候会有些煎熬......” 这是兰姻欠阿蛮的,只要她继续痛着,他心里的恨就能消解。这样一来,他或许就不会把心里的恨转移到别人身上。 谢韵庭拉着兰姻的手,严肃又焦急地说道:“你知道吗?上回兰将军给昭哥哥的根本不是解药!昨夜昭哥哥体内的毒又发作了,我连夜请来御医为他换血疗毒,才暂时缓解了他的痛苦。” 兰姻瞳孔骤然放大,声音滞涩道:“你说什么?” “看来你也不知道内情。”谢韵庭脸上浮起哀戚之色,“兰将军绝非善类,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所做一切皆是为了你,所以昭哥哥……” 谢韵庭还没说完,只见一个人影提着灯笼朝着这头走来,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过一瞬,兰姻就在黑暗中看清了那人——是阿蛮。 手中的灯笼随着阿蛮的步伐摇曳,照在他阴郁的脸庞上,略显几分阴森诡异。 兰姻警惕地观察阿蛮的动作,心中忐忑不安。 谢韵庭则被吓了一跳,似乎没想到阿蛮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也不知他听没听见她刚才的话。 阿蛮走到两人面前,眼神冷冽地盯着兰姻,“夜黑露重,该回府了。” 四周静悄悄的,一阵冷风吹过,兰姻的后背却湿了一片冷汗。 阿蛮见兰姻站着不动,便上前来拉她。 谢韵庭仗着胆子,往前一步拦道:“兰将军,还请您大发慈悲给昭哥哥解药吧。” 阿蛮看了一眼谢韵庭,阴恻恻地说道:“这毒和我体内的蛊一脉相连,无药可解。” 谢韵庭闻言,面色一白,心如死灰。 她紧握双拳,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兰将军,若这毒真的无药可解,那么请您告诉我,这毒如何才能缓解痛苦?只要能帮昭哥哥,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阿蛮冷笑一声,目光从谢韵庭身上扫过,“谢昭在为我中蛊之时就该预料到有今日,即便你替他去死,也改变不了现状。” 谢韵庭峨眉紧蹙,虽恼怒至极却又不敢造次。 沉默半晌,谢韵庭大胆放话道:“兰将军,既然如此,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兰姻不仅是您的胞姐,也是您的长辈。若您心中存了有违伦常之念,今后必定会痛心伤臆,更会遭受世人非议!” 兰姻呼吸一滞,不由得将谢韵庭往身后一拉,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三人之间的情绪波动如同紧绷的弦线,随时可能断裂。 “你既知我非善类,那就不要多管闲事。”阿蛮的声音冷森肃寂 ,令人听之心生忌惮。 谢韵庭轻轻咬了咬唇角,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兰姻,还想说些什么。 兰姻怕她嘴快,又说些不中听的话,连忙催促道:“这边交给我,你快回去找谢昭吧。” “兰姻!”谢韵庭着急想要阻拦兰姻,兰姻却头也不回地拉着阿蛮离开了。 谢韵庭不明白兰姻为什么睁眼当瞎,明眼人都看得出阿蛮喜欢兰姻,唯独兰姻自己看不出来。 可兰姻哪里是不知道,她只是不敢承认,也不能相信这个事实罢了。 林间小路上荡来湖面的水汽。 阿蛮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兰姻跟在后面走着。 兰姻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清楚他心情如何,提心吊胆地开口道:“我......小奴方才在席上不小心言语冲撞了曹小姐,兰将军不会介意吧?” 阿蛮脚步不停,“我看你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的。” 兰姻确实是故意的,一方面她是想为阿蛮报不平,另一方面她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经由宴席上这么一闹,兰姻和曹雪蓉的事迹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 曹太傅必不会再将他的宝贝孙女嫁给阿蛮,而且在这件婚事上,还是曹家理亏。 而且今后,兰姻在外人面前也能重新以阿蛮胞姐的身份自居。 于她而言,或许是好事。 想到这里,兰姻加快了步子跟上阿蛮,说道:“小奴就是看不惯曹雪蓉那副嚣张气焰,想要替兰将军出出气......要是兰将军不喜欢小奴这么做,小奴以后就不这么做了。” 阿蛮转头盯了兰姻好一会儿,沉了脸,冷声道:“在我面前畏畏缩缩的,在别人面前胆子倒是大得很。” 兰姻没听出阿蛮话中的“别人”指的是谁,内心挣扎了片刻,回道:“小奴不敢。” 啧,又是这句话。 阿蛮几乎要压不住心里的怒意,她到底有什么不敢? “以后不准在我面前说这句话,说一次,掌一次嘴。” 兰姻睫毛颤了颤,不敢再说话。 此时,两人越走越僻静,草丛里的蟋蟀声咋咋作响,衬得周围的环境越加沉寂。 直到周遭再也看不到灯火之时,兰姻方才怀疑起来,“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阿蛮没有应声,四顾一圈,径自往一条小径走去,越走越偏。 他许是真的迷路了,但兰姻不好伤他面子,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黑暗之中,兰姻的思绪渐渐飘远,忽然想到了刚刚谢韵庭说过的话。 良久的沉默过后,她凝着阿蛮的背影说道:“谢韵庭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没有恶意,也许是她想歪了。” 阿蛮闻言停下脚步。 兰姻没反应过来,硬生生撞上了一个宽厚结实的背脊。 阿蛮转过身来凝着兰姻,喉结微动,“若是她不曾想歪呢?” 兰姻面色不改地看着阿蛮,心里却已经波涛汹涌。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试图从他的神色中揣测那隐藏的动机,可惜他藏得很深,两人之间就像隔着一层迷雾,看不清真相。 在一片死寂的沉默里,兰姻沉重地开口说道:“兰将军,我希望你可以继续记恨我。” 恨不会改变现状,但是爱却会加重阿蛮的痛苦。 他不能再动情了,否则他体内的催情蛊必会反噬,让他彻底变成一个无情无爱的人。 灯笼昏黄的光线照亮了阿蛮凉薄的脸庞,他嗤笑了一声,“我自然会继续恨你,毕竟在我这儿没有慈悲心肠,更不会给人留活路。” 兰姻见他这副阴暗的模样,心里有些害怕,怕他会走向命簿里不得善终的结局。 片刻后,她定了定神,问道:“难道你还是不肯放过谢昭吗?” 阿蛮目光阴寒,犹如鬼火,眼眸底下却闪过一丝疯狂的光,“我若放过他,你愿意为他偿命吗?” “我愿意。” 阿蛮细瞧着兰姻眼里的忧惧之色。 他知道她此刻的担忧和恐惧都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谢昭。 他一开始只想给谢昭下毒,未曾想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 兰姻中毒不是他害的,而是谢昭害的。可她却一点也不恨谢昭,反而还拿自己的自由去换一瓶所谓的“解药”。 真是感天动地。 阿蛮凄厉而又肆意地讽刺道:“收起你的仁心,这在我眼里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灯笼内的烛光忽然被夜风熄灭,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兰姻凝立良久,目光在阿蛮脸上游移着,寻找着什么,可惜在黑暗中徒劳无功。 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愈发强烈,像是失去了生命中重要的东西一般难以言喻。 两人相对无言。 突然间,兰姻感到浑身筋骨酸软,一股强烈的刺痛开始从心脏涌向四面八方。 坏了,她体内的毒居然在这个时候复发了。 兰姻下意识捂住胸口,跪倒在地,喉头翻涌出一口腥甜的血,“咳咳咳......” 阿蛮缓缓半蹲下来,阴恻恻地望着兰姻,压低嗓音说道:“你啊......终于知道痛了吗?” 晚风轻轻吹过,带走了夏日的余热,却无法抚平兰姻内心的空荡和身体的痛楚。 她抬眸看着阿蛮,紧咬牙关说道:“我……不痛。” 阿蛮眸色渐深,抬手用拇指抹过兰姻嘴边的血迹,轻轻摩擦着她温热的唇瓣。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她的身体因疼痛而颤抖,“不痛?那你在抖什么?” 兰姻声音嘶哑,低声说道:“我......没有抖。” “嘴硬。”阿蛮更加凑近她,说道:“只要你求我,我就给你。” 兰姻侧过脸庞,闭上了双眼,不再说话。 阿蛮没有得到意想中的回应,发狠似钳住兰姻的下颚,“我要你求我,听到了没有!” 兰姻吃痛地发出一声闷哼,可她不想再向上次那样没有尊严地跪在阿蛮身下求饶。 而此时,阿蛮忽然俯下身将兰姻压倒在地,用冰凉的薄唇啃咬着她圆润小巧的耳垂。 天旋地转之间,兰姻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笼罩着自己。 她用手肘抵着阿蛮的胸膛,怒斥道:“你存了什么龌龊心思!我是你阿姐啊!”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沉默了下来,在激烈的对峙中等待着一个爆发点…… 阿蛮长长的睫羽盖住了眼底的情绪,苦涩地说道:“阿姐?我在五岁那年就亲缘断绝,何来的阿姐?” 阿蛮用力压制着兰姻,使得她不能动弹。 紧接着,他伸手抚摸起了她的脸,从她细长的眉毛到饱满的嘴唇,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由于常年习武,阿蛮手掌的关节处都沾满了厚茧,他一步步沿着她的脖颈和喉头摸索着,感受着她的脉搏随着呼吸的节奏跳动。 “唔……”兰姻感受到他粗糙的指尖在自己光滑的肌肤上游走,带来一阵酥麻。 随着指腹深入衣领,阿蛮的动作变得更加大胆和强烈,不断撩拨着她的神经末梢。 兰姻颅内一阵气血翻涌,强烈的背德感侵袭了她的全身,“别!” “放松。”阿蛮喘着粗气。 兰姻阻止道:“放开我……” 粗糙的触感越向内里攻掠越崎岖难行,也越让人血脉偾张。 他的手掌一边搅动着兰姻的意识,一边标记着她身上的体温。 兰姻本以为接下来就要被折辱,却突然听到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一声尖叫,“啊啊啊——” 他们被人看见了! 第三者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两人从情欲的漩涡中唤醒。 兰姻惊慌失措地攥紧了散乱的衣襟。 与此同时,阿蛮已经迅速反应了过来,朝着那声尖叫的源头快步走去。 紧接着,他在草丛中对上了一道惊恐得像小鹿一样的视线。 阿蛮没有丝毫犹豫,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朝着那人的喉头狠狠割去。 当兰姻追上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她心跳骤停——只见曹雪蓉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的眼珠里透露着无限的震惊和恐惧。 兰姻颤抖着问道:“为、为什么杀她?” 阿蛮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向依然受惊未定的兰姻,“她看到了不该看的,该死。” 他的声音冰冷得如同冬日里刺骨的寒风,使得兰姻彻底清醒过来—— 眼前这个男人,早已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