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茶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虽说这里不靠近风景区,可是来这喝茶的人并不少,他们大多都是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而下午两点到三点,正是他们的下午茶时间,他们可以在这里喝茶,聊天,用电脑连个无线查查资料。 刘洋在得知白云茶馆的详细情况后,他觉得白云茶馆与其说他是个茶馆,不如说他是一个小吃店,老板祁乌龙早上会专门做些简单的早点,卖给那些匆匆路过的上班族;中午,他会给周围写字楼工作的白领们准备些快餐;晚上,他还会准备点糁汤来给那些加完班回家的年轻人当夜宵。卖茶和茶点反而成了这家茶馆的“副业”了。 祁乌龙是整条街上起得最早,睡得最晚的,一年四季都是如此,他离了婚,妻子和孩子也常年不来看他。李雄鹰觉得祁乌龙是个非常可怜的人,可是祁乌龙却每天都过得乐呵呵的,脸上总是洋溢着愉悦的笑容。之所以李雄鹰觉得他不可能是凶手,因为按照祁乌龙的作息习惯,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杀人弃尸;祁乌龙的学历也不高,不像能制造出氰化氢杀人致死的人。 当祁乌龙看到李雄鹰后,笑眯眯地打了一个招呼,他和李雄鹰还是最近几天才认识的,可是两人却聊得和老朋友似得。 “‘侦探’先生,我都听说了,林祥昨天晚上去世了,是被人给毒死的。”祁乌龙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有点伤心,可是从伤心里流露出来的,更多的是恐惧,他似乎从来没有料到老林会这样死去,那个老侦探一直是个很精明的人,有点点小危险都能察觉到,难道他年级大了,没以前那么厉害了? “这消息传得可真快啊!”李雄鹰暗想老林去世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上报纸呢!可是现在有个东西叫网络,他能在极短的时间把消息传播到世界各地,一些无良小编还总是喜欢妄加揣测,添油加醋,让原本就复杂的案子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祁乌龙已经让服务员帮忙端上了一壶绿茶,还有一些绿豆糕和糯米糍。 刘洋注意到这家茶馆算上收营员总共只有四个员工,他们的工作时间是上午十点到下五点,虽然在有服务员当班的时间里,祁乌龙可以抽身去杀人弃尸,可是祁乌龙如果离开茶馆数个小时难免会引起员工注意。 “绿豆糕味道不错啊,刘洋你也来一块呢,在想什么呢?吃东西的时候不要去想费脑子的事情。” 李雄鹰一边吃着绿豆糕,一边继续今天清晨时的那个话题“当年老李招募你们的时候,你们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李警长,白天你不是问过了吗?我们五个只是街头打架斗殴的小混混,没什么特别的。已经过了十四年了,很多事还是历历在目啊!”祁乌龙的思绪顿时回到了十四年前,当年他们弟兄五个混得并不好,帮派打架,去医院和拘留所也是常事了,而他们当年就是在拘留所认识了老林,老林答应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五个人?”李雄鹰差点被绿豆糕噎到,清晨的时候,祁乌龙回答得含糊,李雄鹰依稀记得他当时说的是几个人,而不是确切的数字,如果是有五个人的话,那么剩下的那一个人,也有可能成为受害者。 “是啊,其中一个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他姓罗,叫什么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他身体一直不好,患有肝癌,他有个傻乎乎的弟弟,还有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那他是因为肝癌死得吗?” “当然不是,他就是你们说的断喉斧。”祁乌龙长叹了一口气,“他当年胆子大,可是脑子不好使,怎么就成了连环杀手了呢,我到现在都没有想通。难道是他的妻子离他而去了吗?这也不会啊,我的妻子也和我离婚了,我现在觉得过得更自在了,根本没有想杀人的冲动啊!况且,老罗他还有一个女儿要等着他养呢!” “你今天早上的时候,怎么没有告诉我?”李雄鹰的眼神变得如同利剑一般犀利,刘洋也下意识地观察着祁乌龙的眼神,他之前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希望能再次派上些用场,他能感觉到,祁乌龙现在很害怕,当然,他并不是怕李雄鹰,他是在怕什么呢? “作孽哦,真是作孽啊!断喉斧死了以后,老林嘱咐过我们,不要告诉任何人,断喉斧做过他的线人,我们甚至一起选择把那个可怜人给忘了,可是有谁想到,有人会模仿断喉斧的杀人方式杀人呢?难道是断喉斧的灵魂回来了,他怪我们没有去他的坟头看过他!哎,现在老林死了,那个凶手下一个目标没准就是我……这也许就是你们现在拜访我的原因吧。” 祁乌龙是个聪明人,他假装自己很迷信,想让别人放下对他的戒心,刘洋感觉他的这句话有疑点,于是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不可能,所有线人都会有些记录的,李老师已经查过很多资料了,可是并没有发现……” “十几年前还没有现在那么规范。”李雄鹰还没有等刘洋说完就打断了他,他曾经一直很纳闷,为什么十年前老林会开枪打死断喉斧,当时断喉斧手中的武器仅仅是一把斧头,打他的手和打他的腿都比打他的头更合适,虽说当时他也开枪了,但那也是因为极度的愤怒。更令人奇怪的是,老林还特地做了一些假证词,也就是那些假证词导致老林被辞退。难道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这其中的道理恐怕只有老林他自己知道了,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老林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 美味的绿豆糕现在也变得寡而无味,不过这种感觉对李雄鹰而言也只是暂时的;当他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绿豆糕后,郑重地问道:“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被谁跟踪过。” “没……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发现啊!我又不像你那样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祁乌龙特地仔细想了想,又说:“我最近买菜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带鸭舌帽的人,他一直在盯着我看,真的,我有好几次买菜的时候,都看到他了。” 刘洋顿时来了兴趣,他以前可看过不少警匪片,里面也有过类似的情节,祁乌龙又想了想,犹豫了好久才说:“那个男的,个子挺高挺壮的。” 刘洋开始吃盘子里的糯米糍,他又问道:“还记得两个月前你和那三个被害人在这里发生过争执,是为了什么?” 祁乌龙一开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当他看到刘洋犀利的眼神后,吞吞吐吐地说道:“他们三个又想重走老路了,可是我不想和他们一起干了。” “当线人?”李雄鹰问道,祁乌龙一开始不想回答,可是当他看到刘洋的眼神后,他连忙说道:“开赌场,他们想要我出资一起开赌场,而场地就是这座茶馆,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咯,我还要用这茶馆养老呢!” “嗯!”刘洋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里开始回忆那三具尸体,从尸体脖子上的创口来看,凶手的力气不大,杀人的时候甚至要用到迷药这种东西,这个特点倒是和祁乌龙相符,这家伙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还特别瘦;要说作案时间,祁乌龙也具备;只是动机不能光从一个开赌场发生争执中看出,但是他没准是在说谎呢!不过有一点刘洋还是感到有些奇怪,因为祁乌龙的恐惧是真实的,前面的四个死者,都和他认识,而且还很熟…… 李雄鹰缓缓地站了起来,虽然早上已经来过这里,可是他还没有参观过这间茶馆,和那些现代化的茶馆比起来,这间茶馆显得有些古朴,他的墙特地刷成泥墙的感觉,木质雕花的窗户里镶嵌着厚重朦胧的玻璃,柜台在西面,是个沉重的木柜子,东南角有一处棋桌,东北角则是木质楼梯。 “九宫得当啊,我当年特地找懂风水的人帮我设计的,我的生意也因此越做越好。”祁乌龙指着一处鱼缸说,“看,那个位置是九宫财位,财位得鱼,龙门三级浪,年年得有鱼啊!” 刘洋的目光也情不自禁地投向那条游来游去的大金鱼,他觉得如果是晚上,配上昏暗的灯光,那条鱼一定会变得光灿夺目。 “祁老板一定也发了不小的财吧!”刘洋始终没有放下自己的疑心,他看着那自由自在地在水中玩耍的金鱼,问道:“你开茶馆的钱是从哪来的?” “钱是我大伯给的,他以前是个软件工程师,没有子女,我就成了他的继承人。” 刘洋刚准备问些其他的问题,李雄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性慌张的声音“出事了,出事了。” “晓敏,不要着急,出什么事了?”李雄鹰瞟了一眼刘洋,刘洋立刻走出茶馆去发动汽车,而李雄鹰则紧跟着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白皮被人砍了,他现在在第三人民医院里,我在医院门口等你们,你们快点过来吧!”李雄鹰甚至不用朝刘洋使眼色,刘洋就已经发动了汽车,然后朝着第三医院的方向驶去。 “好的,我们马上就到。”李雄鹰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