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时前黑木巷 最初在监狱里的日子,白皮是在极度的恐惧中度过的;而之后的日子,更多的是对家人的思念,他无法忘记自己入狱前的那天晚上,厨房里正炖着一只鸡,老婆和儿子在卧室看卡通片,他在客厅里看着新闻,当警察敲响他的家门时,他才发现,幸福的日子原来那么短暂。 早在第一次帮忙弃尸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踏上了犯罪的道路,可是他不敢多说什么,因为他怕自己的家人受到报复。把断喉斧的住处泄露给警方,也是之前大家都商量好的,就连断喉斧被当场击毙,也在计划之中。 出了监狱后,白皮想过平静的日子,可是他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了,他的家里也已经人去楼空了,只留下积满灰尘的家具……他出去找工作,没有哪个单位要他,因为他有前科?——那些人都很客气的将他给打发了。 在小网吧消磨时间,也就成了白皮的日常生活,附近的学生也经常到这里的网吧来上网,偶尔还会发生一些小冲突。 今天也是如此,当“蜈蚣”带着自己的几个小弟坐在白皮对面玩游戏的时候,白皮已经有些紧张了,蜈蚣是当地出了名的混子,打架很厉害,最近也惹了不少麻烦。大概过了20分钟,一个个子瘦瘦的在前台买了两瓶北冰洋汽水,走到那个叫蜈蚣的混子那,打算讨好他,他的那些小弟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那个,蜈蚣白了他一眼,那还没等其他人说话,就已经一路小跑,去吧台给蜈蚣带来的混子每人买了一瓶。 此情此景,白皮开始有些怀念自己以前自己在职高的那段日子。做混子的最大好处就是走到哪都有人巴结,正当那些混子在咕嘟咕嘟地喝汽水时,那个瘦子仍然站在蜈蚣身后,他喝着玻璃瓶子里的汽水,眼睛看着蜈蚣的电脑,时不时向窗外张望。 白皮以前也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他不安的觉得将有一场腥风血雨发生;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已经有十几个手持砍刀的人闯进了网吧。蜈蚣身后那个瘦子的汽水瓶在同一时间狠狠地砸在了他头上。 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淌,蜈蚣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愤怒的爆了一句粗口,然后立即扑向那,可是那也早有准备,只见他扔了瓶子,然后手臂往下一垂,衣袖里藏着的钢管顺势滑到他手上,紧接着他抡起钢管砸在了蜈蚣脸上,蜈蚣又一次受伤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踉踉跄跄地往前冲出去差点跌倒在地,然后那乘势扑上去又给了蜈蚣几棍子。 其他人也打了起来,一时间网吧里场面混乱,一片狼藉,不相关的迅速冲出网吧,白皮第一反应从后门溜走了,可是他没有走多久,就看到一个人正提着一把砍刀向他走来,和那些在网吧里混战的混混不同,眼前的这人带着一个网上能买到的万圣节恶鬼面具,他手里的那把砍刀,正泛着寒光,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变态杀人狂从电影里跑出来似得。 直觉告诉白皮,那个面具人是冲着他来得,至于他为什么要蒙面,白皮觉得他没准认识这家伙。难道是为了十年前的事?一想到这,他就感到毛骨悚然,而那面具人已经举起砍刀,朝着白皮的头上砍来,白皮当时确实被吓了一跳,他赶紧往旁边迅速躲过,可那面具人紧接着又一脚踢在了白皮的小腿上,白皮一下没站稳倒在了地上,其实这一脚的威力并不大,白皮倒下的大部分原因是害怕引起的腿软。 那面具人立刻扑上来骑在白皮身上,对着白皮疯狂地砍了十几刀,这十几刀只有两刀挥空,其他的十来刀都砍在白皮用来抵挡刀刃的胳膊上,还有胸口,甚至脸上……白皮顿时变成了一个血人,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面具人以为白皮已经死了,转身离开,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李雄鹰和刘洋在医院见到白皮的时候,他已经恢复清醒了,那十几刀都没有砍到他的要害部位,只因流血过多才导致他休克昏迷。他现在头上,身上被绷带包裹着,李雄鹰觉得他的运气实在太好了,被人砍了十几刀还没有死掉。 晓敏看到白皮现在的模样显得有些害怕,李雄鹰让她先回去做资料。 “能告诉我砍你的人长什么样吗?是男的,还是女的?”刘洋直截了当地问道,白皮惊恐地看着刘洋,想了好久才说:“他带着万圣节用的头套,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可是我可以确定,他不可能是女的,因为他和我差不多高,比我还要壮实一些。”“你出狱也有些日子了吧?之前有没有惹上什么仇人呢?” “在我进监狱前……”白皮不知道这话能不能说出来,他当时就是因为没有把所有的真相全说出来,才被判了10年,当时他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可是他的家人现在已经失踪了,恐怕已经离开孤苏城了吧! “说说吧,进监狱前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认识断喉斧的?”李雄鹰坐到了白皮病床旁的椅子上,而刘洋他就像山一样矗立在李雄鹰身旁。 “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介绍我们认识的,我不知道他姓什么……” “是不是长这样?”虽然李雄鹰的手机里原本没有存老林的照片,可是为了方便查案,他之前已经让晓敏把老林十年前的照片发给了他,白皮仔细地端详着老林的照片,然后点了点头,说:“嗯,是的,但是刚刚砍我的人,绝对不是他。” “那当然,他昨天晚上就已经去世了。”李雄鹰收起了自己的手机,“说说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让你做了点什么。” 白皮沉默了,刘洋能感觉到,他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他现在要说出十年前没有敢说出的事,这对谁而言都很困难。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虽然只有一分钟,可是刘洋觉得,这一分钟有一年那么漫长。 “他让我帮断喉斧处理掉那些尸体,把尸体丢到指定的地方……”白皮说完这话后,李雄鹰脸色大变,他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是这样的,他的拳头捏紧了,仿佛想要打白皮,刘洋连忙说:“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 “你撒谎,老林怎么可能让你帮忙处理尸体呢!”李雄鹰的样子看上去很愤怒,在他的心目中,老林是个非常正义的人,他会尽力地收集那些罪犯的犯罪证据,然后用法律制裁他们;让人帮断喉斧处理尸体,这是李雄鹰不敢想像的。 “我没有撒谎,我对天发誓……” “你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发誓有意义吗?” “那人当时威胁我,如果我敢漏出去半个字,他会找人杀了我全家;反之,他会帮我偿还赌债,而我有可能会进监狱坐个几年,出来还是一条好汉。”白皮当时也踌躇过,犹豫过,可他当时欠下了50多万的赌债,那些债主隔三差五的就登门拜访,搞得他家不得安宁。 就在他困难的时候,老林找到了他,许诺他只要帮个忙,会有人替他还清这笔赌债,这对白皮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当白皮进了监狱以后,他开始后悔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断喉斧也只是他的一个工具而已,我们一起替他干活,一起按照他的指示来办,寻找他的目标,断喉斧负责杀人,我负责弃尸,分工明确。杀人时间和弃尸地点都是他选的,我们只是照做而已。” 监狱里大家都觉得他以前是给断喉斧办事的,一定也是个疯子,一般的狱友几乎没有人敢招惹他。 李雄鹰闭上眼睛,理清了一下思绪,当一个人正义到了极点,他很可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堕落成了一个疯子,正义感是可以和极度阴暗变态共存的。但是,李雄鹰尚且不明白老林当时为什么要让断喉斧杀了那五个人,现在仔细回忆一下,老林也经常为找不到一些罪犯的犯罪证据而苦恼,难道他…… “你出狱后,都见过些谁?”李雄鹰问道,他其实已经大概地猜到答案了。“老罗的女儿……我以前答应过老罗的,要是我还活着,一定去看看他女儿过得怎么样,我可是废了不少力气才从祁乌龙那打听到他女儿的下落,那个小姑娘改姓了,她现在姓林。” “你都和她说过些什么?” “真相,她父亲的真相,我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在监狱里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过去的事烂在肚子里,可是我觉得那么做有些不妥,林媛有权知道他父亲的真相。”白皮想了想,继续说“当年那个人找到我的时候,他还告诉我,路让我选,不要选择自己后悔的路,可是,我已经后悔了……我只是想做一些事补救一下自己当年犯下的错。” “不要选择让自己后悔的路。”这句话还是老林曾经教导他的,李雄鹰沉默了好久,他终于理清了思绪,只见他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晓敏,你有没有办法锁定林媛现在的位置。” “这个……你说巧不巧,她就在医院里,而且还是和你们同一家医院,我刚刚在等你们的时候,看到她进去了,是一个男的带着她进去的。” “这怎么可能?” “看她的样子可能是发烧了吧。” “知道了,我们马上去找!”李雄鹰朝着刘洋使了一个眼色,刘洋连忙跑出了病房,大约过了15分钟,刘洋又跑了回来“我问到了,她发了高烧,39c,现在在医院输液。” “那她在哪个病房呢?” “3楼10号病房5号床位!” “知道了你还不去看看?” 刘洋忐忑不安地来到了3楼10号病房,可是他发现,5号床位上根本没有人。于是他问在四号床位的老太“请问有没有看到五号床的病患啊!” 那老太看了一眼刘洋,然后答道:“那个小姑娘啊,她好像说是要去上厕所了……好像是一个男的扶着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