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厌烦和不舍也一并消失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边无际的思念,翻上心头。 潸然回到了族长家中,只是短暂的停留片刻,便要和邢先生一同回到新城去,老爷子的事情还没解决,黄金面具还是个谜底,他如何能有机会休息,也何曾敢说自己要休息。 老族长并未邀请邢先生到家中小坐,只允许他在院子中停留,院子中的花花草草也不能轻易的触碰,唯一还允许的便是他可以这么呆若木鸡的在外站立着,还要在族长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朝着外头看了一眼,见邢先生依旧站立着,他不曾改变姿态,却也不显得生硬,他就那么安静的站立,可以按照老族长的规则来,但他绝不会显得木然。 此人也算是南开的心腹大患了,可从未见南开提起要如何去对付他,老族长心中有些不明白,如此作为的邢先生,南开为何还要再一次和他合作,难道说阿妹的死亡还不能唤醒他对自己的本能保护吗。 “他能按我说的就那么一直站着,可那笃定的姿态是他对自己的一种自信犒赏,他知道你必定会出去,会和他一起走,而我只能逞能这么一会儿,他可以少许的受一些委屈,只不过是为了要换取最大化的利益,你这么跟着他走了,我心中着实是不安。” 老族长现在心底有些悔恨了,当初看阿妹总感觉这孩子笨的入心入肺的,不管是怎样调教都无法出水,现在看来也只有阿妹能这么忠心耿耿的去守护南开,可阿妹入土为安了,换上了马格,这小子动不动就要和南开提起阿妹的事情,说不定之前的背叛还能有二次发生的可能呢。 他心底实在是不安心,让南开就这么跟随邢先生走,自己调查关于面具的事情难道就无法展开了吗。就算是用上了蛇族所有的人脉,难道也不能解开这神秘的谜底?他就不相信了,他是老了,可寨子里多的是年轻人,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帮着南开点的。 和李让的这一点交情,是值得他付出一生来酬报的,只可惜那家伙去世的太早了些,现在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孙儿,这能帮忙的他当然是要帮忙到底的,只可惜现在这孩子要来拒绝他的善意相助。 他感觉自己以前是自私了一些,可现在不能了,人不能像是毒蛇一样的缠绕着他人,想要在他人的身上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所有,这么做不是不地道那么简单就可以说完的,他不想再出一个阿妹,一个阿妹已经足够了,老爷子那样的人,想来也是有仇必报的。 能清楚了结的就这么了结了也好,足够麻烦这老先生了,从一开始不怎样的信任他,到现在竟然会有些依赖他了,要不然也不能出了事情就奔着他而来,可事实上不能在如此下去了,要知道收敛了,现在是断掉这驰援的最好时机,不能连累的老先生和阿妹一个下场。 昨天他们也顺道去查了一下医院,没有收治过有枪伤的病人,看样子他也不敢上医院来治疗,那一定是秘密在家中处理了,就他这样的本事,还能不找几个私人医生在家中候着,探听了关于秦队长的情况,不是很好,还是时不时的就会疯癫。 既然老爷子还活着,那斗争就必定还要继续,要想个办法将这罪魁祸首送进监狱当中,接受他应有的惩罚,不管这面具是不是和他有关系的,只要他进去了,那就妥当了,他目前就这么一个要求,不高,他会努力做到。 说话的间隙南开也朝着门外看过,院子中不但是花草多,还有几棵枇杷树,邢先生就站在花台边上,他站立的姿态笔直自然,没有那种生硬的感觉,他心底是自信的,他也应该自信,南开收回了视线,却被屋子中的檀香迷了眼睛。 香味过分浓烈了些,兴许是在这山中空气原本就清纯的缘故吧,只要稍稍的有些什么气味就分外的明显,檀香在香炉中快要燃尽了,就像是他对于老爷子的容忍度已经要到头了一样。 “不安也要放手了,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就连累了一村子的人不得安宁的,您和我爷爷是交情,可村子里的人却没必要为此付出代价,我懂你的心情,也非常感谢,我长大了,很多事情能自己去承担,也必须是我自己去承担,谢谢您的照顾,可我该走了。” 马格从葬礼上回来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一直喊人找,也没个结果,兴许是走了吧,他原本也不属于这个村子,能在这村子中待着,那也是因为他的缘故,现在走了,也没什么必要强求,老族长算是看开了,有些事情,就算是很想伸手帮一把,到最后也要冷静的做一个旁观者。 这孩子既然要走,那就让他走吧,他有属于他自己的人生,他自己的天空,怎么能因为喜欢这孩子就囚禁了他飞翔的本能呢,他倒是像极了人家的爷爷,可要是李让在的话,这混小子回来的当下,就会被撵出去吧,他的性格是适合养狼的,李让不就那样说过,养儿子要怎么养,那就要跟养狼一样的办法养着。 只可惜李贤德是朽木不可雕也,李让估计那个时候也是被活活给气死掉的,好在这孙子像他的样子,像他的性格,前路还有很多的凶险,他这个当长辈的也不能给他什么帮助了,唯一还能做的就是告诉他要多注意身边的人。 他叹息一声,就将手搭在南开的肩膀上,这满屋子的腐朽的气息,就像是他这老去的生命一样,这屋子是他年轻的时候建造的,现在他老了,屋子也跟着老了,时光啊也不曾剩下些什么,唯一还存在过的痕迹,便是这屋子能够给的证明吧。 “你说的对,你长大了,很多事情该你自己去承担,那去吧,孩子,只是要注意你身边的人,越是熟悉就越是容易对你下手,还会让你防不胜防的,这个世道的险恶是看你在经历的是什么了,那个黄金面具,我看谁都想要,邢先生这个人不会简单,当然要是遇见了二位爷也不要太相信他们说的话。” 南开总感觉有一阵一阵的悲凉袭上心头,他总是无法抚慰这内心的躁动和感伤,其实很多时候他希望自己能淡定坚强一些的,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无法做到如此无情。 他点点头就要从屋子里边出去,这个时候老族长喊住了他并且给了他一个护身符,挂在他的脖颈上,将他脖颈上原本的蛇牌给取走了,他看了蛇牌一眼,有些不舍得了,毕竟是佩戴了多年的,一直跟随他出生入死的,不曾离开过他。 老族长的心底何尝不难受,他拿走这蛇牌的当下,就意味着李家再也和他没任何的瓜葛了,以后南开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不会出手相助,当然更加重要的一点是,他年纪大了,马上会有新的族长上任,他退下来就不能在去指挥族人了,新族长和南开没什么交情,那有什么必要就非要去帮助他呢。 想到这他心底就一阵的悲凉,这檀香都要燃烧到尽头了,就好像是他的生命一样,一样的要走到尽头处了,老了啊,人老了,终究是无用的,年轻的时候能做很多事情,而老了就再也没有力气没有精力去做那些事情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叹息,无声无息的看着人家转身的背影。 孤独会在年老的当下变得十分的深刻,年轻的时候倒也没那种感觉,随意的做点什么就过去了,可是年纪大了之后就总是喜欢怀念过去,感觉身边没人陪伴是何其的寂寞,很想有人能听他说说话,也很想有人能和他拌嘴,这些都不会再有了,孤独是上天给他的惩罚,他愿意接受。 老族长对南开说道。 “这蛇牌是我当初给你爷爷李让的,现在我收回来了,就说明我们的之间的缘分到头了,以后你就真的没有后援了,你既然要飞翔,那就奋力的飞翔吧,不要给你自己任何的理由放弃,不然我真的看不起你。” 他转过身去了,这倔强的身影,是在等待他快速的走出去,只要他走了,他就会在背后痛哭,或许没人能明白他的情感,可此刻他感觉就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一样的难受,原本还以为老年的时候,是可以有个人能陪着说说话的,可现在看来这是奢望。 南开朝着门口走了两步,看着脖颈上的护身符,他停下脚步,然后转身看着他的背影。 “我会回来看你的,但那是我成功将老爷子送进监狱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老族长举起一只手,挥舞了两下,南开只好转身快步的走出了院子,邢先生跟随在他的身后一脸轻松。 他终于可以缓缓地转身了,一切都安静下来了,真安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