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在雨燕塔西南侧一处绿茵茵的草地上进行。一大块餐布铺在草地上,几株高大的柳树遮挡住了炙热的阳光。陈鸣晓、栗云娇和双螺旋们围坐在一起,大家都饿极了,闷着头狼吞虎咽起来。 刘警官和四名协警没有参加聚餐。在他们越过横架在五环路上的生态走廊,朝奥森北园走去的时候,刘警官接到了所里的电话,说下午有一项重大临时任务需要人手,他和四名协警必须返回所里。刘警官将情况通报给了陈鸣晓和栗云娇,三人又一起简要地分析了情况,都认为汤姆教授肯定尚未探到陈曦的行踪,接下来的行程应该是安全的。于是,刘警官便带着四名协警返回了派出所。 吃过了午餐,大家觉得身上有了力气,争论便开始了。话题理所当然地聚焦在了他们今天目睹的巨型黑兔、巨型水鸭和那串怪异的拉拉秧身上。 张筱喝了口绿茶,说道:“看那个复制版李潇逸张狂的样子,应该是某个富豪家的公子。他肯定是给“戴蒙”喂食了太多昂贵的补品,才使它长成那样大。” 呼延美心否定了张筱的观点:“在基因状况不改变的情况下,不论他给“戴蒙”吃什么补品,它的体型也绝对不会变成那么大。这是科学,不是钱多少的问题。” 杨思邈面带微笑,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慢悠悠地说道:“戴蒙肯定被进行过基因改造,它有可能是生物科技公司培养出的巨型肉兔。” 张筱撇了撇嘴:“杨思邈同学,一说什么都能让你想到好吃的,你这大骨头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吴瑕低着头,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芦苇塘中还出现过一只巨型水鸭,还有…” “还有那一大串拉拉秧。”李潇逸抢着说道,“我坚持认为芦苇塘隐藏着一个武林高手,而且他使用软鞭的技术十分了得…” 张筱对此嗤之以鼻:“李潇逸,你还有完没完啊?武功高手能让拉拉秧以那种方式把无人机缠住?” 呼延美心推测道:“我觉得,那束拉拉秧更像是一种智能仿生机械绞索。” “不可能,仿生机械哪能制作得和拉拉秧一模一样啊。”李潇逸说罢,用肘子拱了一下陈曦,“哎,你说呢?” 陈曦大口地咀嚼着食物,目光投向远处的草地和树丛间,似乎根本没有参加讨论的愿望。双螺旋们都不由自主地朝陈曦目光投射的方向看去,原来在远处的草丛间,有一个黑色的小东西正在蹦蹦跶跶地移动着。 “那好像是一只兔子?”杨思邈嚷道。 呼延美心猜测道:“难道是真正的墨宝?” 张筱说道:“呀,还真有可能。” “走,我们去捉住它!” 李潇逸边说边把尚未吃完的一块面包往餐垫上一扔,站起身就朝远处那个疑似墨宝的小家伙狂奔过去。几乎就在同时,杨思邈也把食物扔在了餐垫上,追随李潇逸而去。 呼延美心朝他们的背影喊道:“你们两个慢点,别把它吓跑了。” 但两人仍然一个劲地往前冲。李潇逸是年级足球队队长,短跑的速度堪比一只兔子。杨思邈在他的引领下,也爆发出了空前的能量,紧随李潇逸身后。陈曦也想去追那只兔子,看看它的样子和戴蒙是不是完全一样。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安静地坐在那里,一边嚼着面包一边故作随意地朝旁边瞟了一眼。他发现爸爸和妈妈也正在冷眼朝他看过来,他便赶快转回头,装出很享受食物美味的样子,继续大口朵颐。在儿子转过头去之后,陈鸣晓和栗云娇相视而笑。 大家都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潇逸和杨思邈追逐那只兔子,又开始为他们担心起来。吴瑕声音柔柔的,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天这样热,他们不会中暑吧。” 陈鸣晓朝他们的背影喊道:“你们两个别追了,快点回来。” 呼延把刚要打开的一瓶电解质水放回了背包里,说道:“把这瓶水留着吧,一会儿给他们补充些电解质。” 张筱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则是一脸的不屑:“两个傻瓜,以为自己能跑得过兔子!” 张筱说得不错,兔子不但奔跑的速度快,而且具有突然转向从而甩掉捕食者的能力。远处,那个黑乎乎的小家伙早已没入树丛中不见了踪影,李潇逸和杨思邈似乎也失去了目标,正在进入树丛中搜索。 李潇逸和杨思邈果然没有逮到那只兔子,他们气喘吁吁地返回来,体恤衫都被汗水浸透了。但他们并非无功而返。两人都信誓旦旦地说,那只兔子在转着弯逃避他们抓捕的时候,他们借机看清楚了它的样子,它跟戴蒙长得一模一样。由于陈鸣鹤老师说戴蒙长得又和“墨宝”一模一样,他们因此得出结论,这只兔子十有八九就是“墨宝”。这引起了双螺旋们的又一次争论,大家对两只体型差距如此之大的兔子却长得完全一样很不理解,就象是对有人和陈曦、李潇逸长得一模一样,但俩俩之间却不是双胞胎一样的不理解。杨思邈提出陈曦和李潇逸很可能是被克隆了。但双螺旋们都知道,克隆人类在全世界都是被法律严格禁止的,因而,这一推断虽然在技术上没问题,但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实现。今天遇到的怪事真是太多了。 聚餐结束后,大家将垃圾收拾干净,沿着人行步道朝天使动物救助站出发。救助站位于北园西门的南侧,附近便是花田野趣景观和卡丁车游乐场。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双螺旋们在追逐和嬉戏中与陈曦的父母一起到达了救助站门外。这时,陈鸣晓接到了其所就职的公司老板的电话,以一个他不得不同意的理由要他无论如何来公司一趟。陈鸣晓将媳妇、儿子和双螺旋们送进了救助站的大门,又朝四周仔细观察了一遍,见附近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员,再加上妹妹陈鸣鹤和妹夫丁然都在救助站里,便放下心来,匆匆离去。 天使救助站设在一座青灰色的四合院内,两侧厢房主要用作动物笼舍。笼舍上方覆盖着太阳能电池板,其产生的电力可以根据季节调节室内温度,使被救助的动物不至于因冻馁或酷暑而失去生命。除此之外,还能让动物们洗上热水澡,极大地提高了它们生活的舒适度。 一进大门,双螺旋们便看到了陈鸣鹤老师。她穿着白大褂,笑眯眯地和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欢迎来到天使动物救助站。” 李潇逸迫不及待地问道:“陈老师,戴蒙在哪儿呢?” “别着急,大家先观赏院子里的动物,然后再去看戴蒙。” 陈鸣鹤充当讲解员,先是简要地介绍了救助站的情况,而后便带着双螺旋们观看笼舍内的动物。自从这个救助站建成后,就经常有市民把各种各样需要救助的动物送过来。送来的动物中,有些是因为受了伤或生了病,需要救治;也有些是主人要做长时间旅行,把宠物暂时寄养在这里;还有一些,是由于主人的生活和工作发生了重大变化,没办法继续饲养它们了,但又不忍心遗弃,便将它们送到这里,希望给它们找到新的主人。因此,也经常有爱心人士把一些无主的小动物从这里领养回家。 他们首先参观的是右侧的笼舍。在这里,他们看到了一条瘸了腿的黄狗,它见到生人后就夹着尾巴躲到了笼舍的最里面,怯生生地看着外面几个叽叽喳喳的美少年。还有一只浑身长满了癣的哈士奇,病患处涂着粘糊糊的药膏,欢快地摇着尾巴朝双螺旋们扑过来,就象是见到了久违的朋友。旁边的笼舍里有一只肥嘟嘟的小香猪,脖子上挂着一个漂亮的项圈,哼哼唧唧地和双螺旋们打着招呼,似乎对自己眼下的小日子很满意。中间的笼舍里有六七只不同颜色和花色的猫咪,有的卧在靠墙壁的架子上闭目养神,有的躺在软垫上晒太阳,有的在喝水吃东西。其中的一只正从猫厕所里出来,见到有人后大吃一惊,刺溜钻进了一个长长的塑胶管道内。有几只胆大的,来到正在谈论它们的双螺旋面前,喵喵地叫着,似乎是想跟他们交个朋友,也许是期望能被他们领回家去。 陈鸣鹤介绍说,这些猫咪中,有一部分是野猫,主要是从森林公园中捕捉到的。之所以捕捉它们,是因为它们超强的捕食能力对鸟类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严重的情况下,会使某些鸟类遭受灭顶之灾。还有一些是被人遗弃的,十分渴望回归人类的家庭。当看到那只狸花猫时,陈曦心中怦然而动。但细看之下,此猫非彼猫。他暗自思忖,姑姑绝无可能把绿珠和其他猫迷放在一起饲养,尤其是在这种公开的环境之下。 在最后一间笼舍里,竟然有一窝小刺猬,还有一只受伤的松鼠。陈鸣鹤介绍说,公园里有很多刺猬,那窝小刺猬是游客在救助站附近发现的,刺猬妈妈不知因何死掉了。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接到游客发布的救助信息后,便将它们暂时转移到了这里饲养,待它们能独立生活后,再放归到公园中去。那只松鼠是一位市民一大早送来的,他在仰山上发现它时,它正躺在林间小路上酣睡不醒,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那位市民怕有人伤害它,便将它送了过来。但来到这里之后没多长时间,它便欢蹦乱跳,一心想着出去。工作人员会继续观察它一段时间,如果确定它没有生病,它很快便会获得自由。 双螺旋们对这些小动物充满了兴趣,叽叽喳喳地又来到了另一侧的飞禽笼舍。在第一间笼舍里,他们看到了一只漂亮的猫头鹰,它本来正站在木架子上打盹儿,受到惊扰后,睁开了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它的一只翅膀受了伤,打着石膏,包裹着纱布。几只鹦鹉在旁边的笼舍里叽叽喳喳地喧嚣着,扑扑楞楞地从一个架子上飞到另一个架子上。陈曦赶快来到那笼舍旁,一只蓝色的虎皮鹦鹉恰好飞过来,落到了他跟前,眼睛一眨一眨地打量着他。他不由自主地叫了声:“幽兰!” 陈鸣鹤的神情随之黯然:“幽兰不在这里,这些鹦鹉都是别人暂时寄养的。” 陈鸣鹤说罢,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栗云娇。她发现嫂子的神情也在一瞬间变得十分落寞,因为幽兰正是哥哥陈鸣晓送给她的礼物。由于那个不能对外人言说的原因,致使几只如家人般的宠物流落“他乡”,宛如在陈家人的心中扎了根刺,每当想起或提到它们的时候,便会隐隐地感到刺疼,对它们思念和担忧之情也会油然而起。心中最难受的当然是陈曦,他始终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刚才的那只狸花猫和这只鹦鹉不但让他想起了绿珠和幽兰,也让他想起了其他几只宠物。接下来的参观,陈曦都不知道是怎么走过的,他低头想着心事,跟着双螺旋们往前走,不知不觉中走进了正房的门厅,来到了宽敞的走廊。 救助站内的设施很齐全,不但设有诊室、细菌和病毒检测室、小型放射成像室、治疗室、动物浴室、饲料库房,甚至还有基因检测室,能够为小动物们治疗各种各样的疾病。这些设备,大部分来自于爱心人士、企业家和动物保护组织的捐赠。这里的工作人员大都是具有一定医疗知识的年轻人,而且大都是利用业余时间为小动物们作义务服务。看到前来参观的双螺旋们,他们都热情地打招呼,并主动给大家介绍自己的工作。栗云娇没有跟随双螺旋们继续参观,她实在太累了,便将照看陈曦的事情托付给陈鸣鹤,而后躲到陈鸣鹤的办公室里去歇息。 当双螺旋们来到最后一个房间的门外时,陈鸣鹤转过身来叮嘱道:“大家保持安静,戴蒙还不太适应这里,有些焦躁不安,我们不能呆太长时间。”然后她推开房门,大家静悄悄地走了进去。 一个大铁笼子矗立在房间里,里面传出轻微的鼾声,兔子戴蒙正趴卧在笼子的角落里酣睡。地板上放着两个盆子,一个里面放着胡萝卜、水果和其它一些食物,另一个里面是清水。房间的外墙上安装着玻璃窗和一扇玻璃门,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前面有个院子,与他们刚刚参观过的那个院子隔着一堵墙。墙的另一侧便是住有生病的哈士奇和几只猫咪的那一排笼舍。 李潇逸问道:“陈老师,您怎么不让戴蒙到院子里去玩,把它关在笼子里多难受啊!” 陈鸣鹤轻声说道:“这个房间是为救助大型动物或猛犬设计的,前面的院子就是给被救助动物开辟的自由活动空间。但我们对戴蒙进行检测的时候,它很害怕,挣扎着想逃跑。兔子的弹跳能力本来就很强,再加上戴蒙体形巨大,我们判断它跳起来后,能够轻而易举地扒着院墙跳到外面。所以我们只能先把它关在这里,等检测完毕,再交还给它的主人。” 陈曦看到,在院子最外侧的墙上有一道铁门,似乎是为清理院子里的动物粪便和杂草而设置的。 呼延美心悄声问道:“是要对它进行基因检测吗?” 陈鸣鹤点了点头:“是的,看看它的基因变异情况,寻找致使其巨型化的原因。玉教授已经从它身上抽取了一些血液。” 听了这话,陈曦若有所思地看向姑姑,姑姑也正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他读懂了姑姑的目光。他们都知道,玉教授醉翁之意不在酒。 “怎么没有看到玉教授,姑父也不在。”陈曦问道。 “你姑父送玉教授和玉鲲去研究院了,等一会儿才能回来。” 鼾声停止了,戴蒙蠕动了一下,长出了一口气。 “嗨!戴蒙,我们来看你了!”李潇逸终于忍不住了,一边压着嗓子叫戴蒙,一边朝它挥着手,似乎是又渴望戴蒙醒来,又怕吓着它。 张筱斜乜着李潇逸,黑眼球都快翻得看不见了。她压着嗓子怒斥道:“陈老师告诉大家安静点,你明知故犯是不是?!李潇逸,你什么时候能遵守一下纪律!” 但是已经晚了,戴蒙睁开了眼睛,迷茫的目光朝他们看了过来。倏忽间,一阵风吹来,它黑乎乎的身体“哗”地一声砸在了笼子上。伴随着惊叫声,所有人都被吓得朝后退去。 戴蒙直立着身子趴在笼子上,两只眼睛看着双螺旋们,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显得十分激动。大家见状,又重新朝笼子靠过去。 陈鸣鹤告诫大家:“保持距离,不要离笼子太近。” 但李潇逸仍然伸出手,想去抚摸它毛茸茸的脸庞。戴蒙仰起头,“噗”地朝李潇逸喷了一口气,吓得他急忙把手缩了回来。 杨思邈、呼延美心和吴瑕都笑了起来,只有张筱幸灾乐祸地说道:“哼,活该!” 戴蒙追着陈曦,几步蹦到了笼子的一侧,朝他欢快地摇起了尾巴。 李潇逸大为不满:“嘿!你这讨厌的兔子,我这儿使劲儿讨好你,你喷我,他都没理你,你跑过去对他摇尾巴!” 杨思邈说道:“奇怪啊,戴蒙一直对陈曦情有独钟,似乎和他很熟悉的样子。” 呼延美心猜测道:“戴蒙肯定是把这个陈曦当成了那个复制版的陈曦。它是复制版李潇逸饲养的,而复制版陈曦和复制版李潇逸是好朋友,所以,戴蒙认识那个复制版得陈曦很正常。” 吴瑕轻轻地自言自语道:“嗯,呼延说得有些道理。”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戴蒙一直直立着身子,前爪扶着铁栏杆,朝陈曦投来渴求的目光,它将两只脚跺得啪啪直响,身体也兴奋地晃动着。陈曦推测,眼前的兔子戴蒙大概率就是昨天晚上在仰山上被自己砸晕的脸谱人戴蒙。正因为如此,自己既不能像对待一只兔子那样对待他,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像对待一个人那样对待他。因此,他看着戴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吴瑕显得十分兴奋,以少有的响亮声音说道:“嗨!大黑兔,你认错人了,他不是你的主人。” 陈曦附和道:“她说得对,戴蒙,我不是你的主人,”他指了指身旁的李潇逸,“他才是。”说着,他转过身从双螺旋们的身后绕到了笼子的另一侧。 李潇逸又笑嘻嘻地对戴蒙说道:“是啊,戴蒙,你好好看看我,我才是你的主人啊!” 但戴蒙根本就不理睬李潇逸。陈曦刚在笼子的另一侧停住脚步,戴蒙已经追了过来。它的身体不再兴奋地晃动,而是从笼子里伸出一只前爪,扒住了陈曦的胳臂,黑漆漆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两行泪水。 双螺旋们默默地看着戴蒙,没有人说话,李潇逸也把再次张开的嘴巴闭上了。 站在一旁的陈鸣鹤也愣住了。片刻后,陈鸣鹤悄声说道:“好了,戴蒙情绪有些激动,大家都离开吧。” 双螺旋们静悄悄地朝屋门走去,但陈曦仍然站在那里看着戴蒙,背后传来陈鸣鹤轻轻的呼唤声:“陈曦…” 陈曦看了看扒在胳臂上的那只兔爪,无奈地转过身,朝屋门走去。背后传来戴蒙嘶嘶的叫声和啪啪的跺脚声。 出了房间,双螺旋们默默地来到院子里。张筱说道:“这兔子怎么像人一样会流眼泪啊?弄得我心里怪难受的!” 吴瑕自言自语地说:“我觉得…它是在求救。” 呼延美心泪光闪烁,声音颤抖:“陈老师,我觉得…您应该把戴蒙尽快交还给它的主人。在这里关的时间长了,会对它的心理造成严重伤害的。” 陈鸣鹤抬起手抚住了呼延美心的肩头:“我们当然会尽快把戴蒙交还给它的主人。因为兔子不是受保护动物,难免会引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捕捉它。我们把它暂时关在这里,也是因为怕它跑出去后受到伤害,它在这里比在外面要安全一些。” 呼延美心点了点头,拭去眼角的泪水。但陈曦感到,姑姑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愧疚和难为情,因为她无法将戴蒙必须留在这里的原因全部讲出来,而且她也知道这样做对戴蒙来说很不公平,甚至是不人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