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文明档案与修车工
林岳亲手打爆了最后一个还在血泊中挣扎的感染者脑袋。 至此,整个变电站被清理一空,包括附近很大一个范围内,都没有丧尸了。 而他的文明点数余额也来到了三百八十二这个数字上。 这意味着仅穿越过来小半天时间,他和他的动员兵们便干掉了足足九十二个丧尸,只差八个就是名副其实的百人斩。 这等作战效率不可谓不高效。 但想到不久前系统告知他的有关这个世界的一些情报,他顿时又觉得自己的这点战绩还是差了点意思。 【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与源位面仿佛,时间线接近,但人口数量比您原来的世界多出了将近一倍,全球总人口早在十年前便突破了一百五十亿,而您所在的神州更是有着超过三十亿的国民】 【不过可惜的是,病毒急性连锁变异,导致全球生化灾难总爆发时,被感染人数已经占到了全球总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三,截至目前为止,按照系统建模估算,全球幸存者数量已不足过去总人口的百分之五】 【注:您目前所处的位置是神州中部,是整个共和国范围内人口最为稠密的区域之一,极易形成超大规模感染者群体,所以请您保持警惕性,谨慎行动】 一百五十亿人,那得是一个多么繁华又欣欣向荣的社会? 尤其是在其中占据了三十亿人口份额的神州,如果不是长久而富足的和平时光,是断然做不到这样夸张的人口增长的。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里原本都是一片带着无限生机的热土,注定要奔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然而从那种未知的病毒开始在这片大地上传播蔓延的那天算起,只过去了短短半年时间,全球人口数量就实现了断崖式下跌,随之而来的便是国家解体,社会崩溃,百姓溺于水火,苍生为之倒悬…… 望着面前这一地让八一式轻机枪扫出来的感染者尸骸,林岳心情变得些微有些沉重。 他突然有点理解了系统存在的意义。 “不该是这样的。”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原本该是怎样的,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多高屋建瓴的看法和意见,当不了远洋船上的舵手。 但林某人很肯定一件事——这个文明,这片土地,无论如何都不该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叮!】 就在小林先生思绪万千,暗自神伤的时候,系统突然又蹦了出来。 【当前末日灾难受害者身份信息已收录完毕,相关档案已建立】 一大篇不知从何来的个人信息猛地充斥了他的视野。 【杨怡,女,中原省新乡市原阳县人,身份证号……】 【生于公元1997年4月18日,死于公元2035年6月7日】 【死因:头部中弹】 【死亡时身份:感染者】 林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轻了。 【周胜,男,荆楚省岳阳市君山区人,身份证号……】 【生于公元2001年8月2日,死于公元2035年6月7日】 【死因:头部中弹】 【死亡时身份:感染者】 每一份这样的档案,除了文字上记载的生平履历,还附上了很多清晰的个人照片,系统默默地收集了这些被动员兵杀死的丧尸的生前信息。 一个都没落下。 做这种事,以现状来看可以说毫无意义,但如果目光放得长远一些,却又是意义非凡的。 “你做得很好。” 林岳默默地翻看着那些档案,过了很久,又看了眼面前这堆已经分不清本来面目的感染者尸体,方才吐出一口浊气。 忽然,一粒莹莹的白色光点从一具已经破烂不堪的感染者尸体上飘了起来。 小小的,弱弱的,仿佛会被风一吹就跑,就像晚夏的萤火虫。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粒又一粒白色的光点升起。 这些微弱而细小的光点好似调皮的蒲公英,它们汇聚成一团,绕着林岳转了一圈又一圈。 然后倏地一下,全部钻进了大地,消失不见。 “那些是什么东西?”林岳惊诧道,他蹲下身摸了摸地面,只摸到一层坚硬的柏油。 【感染者的灵魂】 “它们去哪了?”小林先生闻言有些好奇,他没想到人死后居然真的会有灵魂。 哦不对,连系统和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人有灵魂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身既殁矣,本心乃彰,所有可怜的孩子最终都将魂归黄金……】 倏地,林岳还没看完上一句话,就见到系统屏幕在眼前猛地一颤。 先前的话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句。 【他们的灵魂,已经迎来安息】 …… 南河镇,是个繁华的好地方。 这里紧挨着荆广高速,和江陵市区仅有一江之隔,往南走一会儿就是新工业区,因此当地人不管是选择开店做生意,还是出门上班,又或者当房东吃租金,都能混得体面且轻松,不少人兜里还能攒下些令旁人羡慕的余裕。 当然了,这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现在的南河,和所有人口密集的聚居地一样,都成了字面意义上的人间地狱。 大量变异的感染者在街头巷尾游荡,道路被无数碰撞变形乃至翻车的汽车堵死,还有少数的居民楼在之前因为种种原因失了火,内里的一切都付之一炬,如今只余一片焦黑的砖石外墙。 然而,就在这一片狼藉的城镇里,位处镇子最西边的一处露天停车场里,一个瘦削的身影却正在活动。 于山从小就生得又瘦又矮。 今年已经二十岁的他,如今身高却不过一米六,体重差一点就要掉下一百斤,论体格还比不上实验小学的四年级小孩。 他不高,不帅,也没有很亮眼的特长。 但是很擅长修车。 于山是一个从小就对机械敏感的人,早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表现出了非凡的机械天分——出于好奇,某一天他偷偷地拆掉了父亲那辆用来跑运输载客用的嘉陵摩托车,接着又严丝合缝的装了回去。 然后换来了父亲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瞎几把搞嘛!把摩的搞烂了,你老汉我带到你喝西北风就安逸了是不是?个龟儿子的,老子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挣钱养你,搞半天你不好好读书,一天到晚想精想怪!整尼玛些烂名堂出来!” 面对这个因为赌博逼得母亲离家出走多年,平日里还总爱酗酒的老男人的无端暴怒,彼时年幼的于山没有辩解,只是沉默以对。 于是就换来了更猛烈的皮带教育。 在挨打的时候于山从来不叫,更不卖惨,他只是一声不吭,默默地流泪。 后来过了不到一年,他的父亲死了。 死因是醉驾。 听人说,那个男人当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又打了很长时间的牌,一直到了半夜,才匆匆往家赶。 限速60的路,他骑到了150。 然后迎面撞上了一辆趁着半夜偷偷上路的无牌渣土车。 最终判决的结果是双方责任对等,那辆渣土车隶属的工地负责人迫于种种压力,最终给出了一笔不算少,但也绝不能算多的赔偿。 时间过去了太多年,说实话,那个烂赌鬼的模样在于山的脑海里都已经开始模糊了。 他只记得是父亲的几个亲戚来帮忙料理了后事。 当然了,礼金和治丧款的结余部分都被他们自行瓜分了。 唯一留在于山手里的只有工地给的那笔赔偿款。 他永远忘不了那帮眼睛红得像豺狗,摆明了一副要吃绝户姿态的所谓亲戚是如何聚集在他家里,面红耳赤地争执,吼着抢着要“收养”他的。 所以当天晚上他就逃了,带着户口本、银行卡、存折……总之一切能让他活下去,同时免于被人摆布的东西逃了。 没人知道一个年仅十三岁,又无依无靠的孩子要怎么在这个社会立足。 但于山做得还算不赖。 他洗过盘子,当过小偷,拉过皮条,也卖过油条。 总之一切来钱的活儿,一切以他的那个年纪能干的活儿,于山几乎都干了个遍。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当一名修车工。 因为这是他发自内心喜欢的。 为此他专门拜了几个师傅,还上网自学各种机械知识,或许是天赋使然,他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达到了相当于高级技工职称的维修水平。 后来的某一天,他搭上了一辆车,几经辗转来到了这个城市。 然后凭着自己那精湛的修车技术,找到了一家修理厂,签了劳动合同。 顺带一说,作为一名出色的修理工,于山除了帮人修车外,还很擅长的一个本事,就是偷油。 这也是他那个人小金库里一部分资金的来源。 于山在停车场里找到了一辆老旧的微型车。 尽管车体表面布满灰尘,挡风玻璃和车门把手却很干净。 这表明它被经常使用。 这种档次的车很廉价,用到了这个程度,也许车主根本没买保险,更不会去做什么定期保养。 但是不管怎么样,它既然能开,能用,就表明油箱里肯定还有一部分存油。 而且这种老车不像近些年生产的新车,它不带油箱警报和反抽油装置,这也是为什么于山选择它的原因。 当然了,不是带警报的车他就偷不了,只是现在这种操蛋的环境,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在外面多待,只想快点抽满一桶油,然后返回汽修厂。 来到车后,于山娴熟地撬开油箱盖,解下缠在腰间的抽油管。 他先把一头插进去,然后朝着管口猛吸了一大口空气后再连忙从嘴里拔出,最后用右手拇指按住管口,将管子塞进放在地上的油桶里。 汽油开始顺着黄颜色的塑料管“哗哗”流淌出来。 呼—— 倏地,他耳朵一动。 引擎声? 于山有些吃惊的回过头。 在他的视野中,一辆通体蓝色涂漆的越野车,正远远地沿着自西南方向延伸的公路快速行驶,直奔南河镇而来。 于山视力好,他盯着那辆车看了好一会儿,越看眉头越皱。 等等…… 他兀地一下睁大了眼。 车上的人是—— 当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