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理查德愣了一下。　　 “黑市的运输车队嘛，”艾比说道，“现在哪有运输公司接独立农场的活，人家都是公司和公司之间合作，也就蔬菜农场比较受欢迎，偶尔还有运输公司愿意接活。”　　 “哦……”理查德闻言挠了挠脸，“这么回事。”　　 理查德大概明白了过来。　　 之前自己这是思维定式了。　　 光看凯瑞农场的运输车队是来自公司的，又知道布朗农场有长期合作的运输车队，便下意识以为艾比所属的这支车队也是隶属公司的。　　 其实并不是。　　 运输公司并瞧不上独立运营的牲畜农场。　　 所以都是不正规的运输车队在接活。　　 合着布朗这老东西，一辈子始终在往黑市出货。　　 艾比背后是一支由帮派控制的车队。　　 于是现在帮派震动，变更了所属，还影响到了自己。　　 “所以，往后你们车队……不做我这种独立的牲畜农场了？”　　 “目前还做，但是有苗头不做了。”艾比如此解释道。　　 “现在控制车队的帮派，叫做老狼帮，核心成员是一群退休的条子。”　　 艾比又一次压低了声音，显得这个消息很隐秘，“他们各个装的都是警用义肢，本来在道上就很有实力，这次又赶上oq帮出事，吃下了好大一片地盘。”　　 “地盘大了野心也就起来了，根据我收到的消息，老狼帮是想直接把运输车队卖给公司。”艾比如此说道，“他们要成为公司的合作方。”　　 “直接跟公司合作？这可得很有实力才行，他们能行吗？”　　 “非常难，”艾比又说，“但话说回来，谁又知道一个退休的条子有多大能量呢。”　　 “也有道理。”理查德点了点头。　　 艾比再解释道：“所以啊，尽管我们现在还送独立农场的货，但老狼帮要求的抽成非常多。”　　 “具体到你这，你如果还保持以前布朗那个出货量，我可以偷偷帮你按原价送，反正那个量很小，我匀半辆车就够，老狼那边不会发现的。”　　 “但你如果要加出货量，我这就藏不住了，你肯定得多交运输费，收益反而下去了，还不如我偷偷帮你藏着送了。”　　 艾比把其中所有的勾当说完。　　 做了个总结：“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得见面聊，那上面说不明白。”　　 “确实如此，”理查德表示认可和感谢，“多谢了，太照顾了。”　　 “嗐，这就甭客气，咱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　　 艾比摆摆手，又低头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用手背蹭了蹭胡子。　　 理查德看他这样子，会心一笑。　　 感受到了这位也是个厚道人，是真心讲情义，愿意帮忙的。　　 感觉上能信得过。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艾比又问了一句。　　 “我得想想。”理查德又说。　　 “那你想好了跟我说，倒是不着急，还有半个月呢。”　　 “是这样。”理查德点了点头。　　 正事聊完，接下来俩人也就没什么话可说。　　 恰巧詹姆金带着新品啤酒来了，理查德也就嘱咐了一句，让今天给艾比免单，别收人家钱了。　　 对此艾比还说了两声感谢。　　 但是理查德并没在栗子酒吧多停留，之后再坐了一会，也就从里面出来了。　　 没去停车场开浮空车，而是在街上走着。　　 主要是需要时间想想。　　 不完全是想老狼帮的事，这个帮派名字很俗气，特别符合条子对于名词的审美。　　 但他们在这件事里不是重点。　　 哪怕是这个月如何出货，此时也都不太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个出货方法，太不稳定。　　 整个农场都过度依赖运输车队。　　 自己必须得有车队，不然农场里的产出再多，没办法卖出去，那就都是白扯。　　 相当于车队把销售这一块卡死的明明白白。　　 而且不仅是帮派控制的车队如此，哪怕是公司运营的车队也一样。　　 凯瑞农场不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么，还得给运输人员塞红包才能顺利出货。　　 这种看人脸色的事，不行，无法接受。　　 必须要改变这一点。　　 可是要想自己弄个车队，那这钱从哪来，人从哪来，车从哪来……一时间也都没有办法。　　 长久以来，自己本着一切从简的路子，需要什么都是直接上手抢的。　　 眼下最方便的，也就是把老狼帮的车队抢过来。　　 可这个老狼帮与自己也没有接触，想动手抢都还真有点无从下手。　　 这样边走边琢磨，理查德慢慢也就走到了自己农场的外围。　　 人还走没进门，一眼正看见后门边上蹲着一个人。　　 这人在那叼着根电子烟在抽呢。　　 面相有点眼熟。　　 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理查德走到农场门口近处，对方猛然也看见了自己，蹭一下站了起来。　　 但站起来了也没说话。　　 自己和他就这么面面相觑的站着。　　 足足站了一会。　　 终于理查德想起来了，难怪这人眼熟呢，他是之前oq帮的枪手之一，外号叫做炮弹头，跟自己是见过的。　　 只不过这小子太愣了，人特别耿直，性子直来直去的。　　 长期梗着脖子瞪着眼。　　 完全没法跟他开玩笑。　　 自己跟他说点什么，他都上纲上线的当正事听。　　 于是就并没有跟他太多接触，也就没留下什么印象。　　 但此时他怎么跑自己这来了？　　 “有事？”理查德懒得猜，直接开口问道。　　 “有事。”炮弹头点了点头，表情十分严肃。　　 然后下一秒憋不住了，两道白烟从鼻子里蹿了出来。　　 但话却不接着往下说。　　 “嗯，比如……什么事？”　　 理查德等了会，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实在是感觉自己要是不问他就不会说了。　　 炮弹头忽然一鞠躬：“请您收留我！”　　 理查德立刻后退一步。　　 今天对鞠躬要有心理阴影了。　　 什么玩意。　　 怎么到哪都这个。　　 声音又很大。　　 “你先别……那什么你具体说说，怎么叫收留你？”理查德对这个词不太理解。　　 炮弹头脖子一梗：“oq帮被打散了，我没地方吃饭，然后我又只认识你，我这不就……”　　 他这句话说的声音越来越小。　　 细看脸还有点红。　　 但马上声音又提起来了：“另外老狼那群狗东西太气人了，我还得找办法过去报仇，尤其他们那狼王，整天躲在一个赌档里面，您要是能收留我，回头还得同意我去给oq帮报仇。”　　 炮弹头义正言辞的说完。　　 理查德都懵了，没见过这样的。　　 明明是他来求人收留的。　　 结果愣是先提了个条件。　　 这到底算是求自己么……好像有点难以界定。　　 不过他这段话里，倒是另一条关键信息吸引到了自己注意。　　 “等一下啊，你刚刚是不是说……”理查德问道，“你知道这老狼帮的头目，每天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