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管一号”火星基地　　 b舱段　　 执委办公室　　 -----------------　　 要说在“导管一号”基地中有什么地方是李昂最不愿意去的，那执委办公室一定排在第一位，以往一年也不会去那个地方一趟，可时也命也，偏偏现在每天都要去。　　 当他磨磨蹭蹭的到达b舱段第一层甲板的执委办公室时，张执委、马克西姆已经等候多时了。　　 马克西姆欠身坐在一把碳纤维座椅里，大半个屁股悬空着，见李昂进来，立刻起身相迎。没等马克西姆的欢迎话说出口，坐在橡木椅里的张执委就大声说道：“李主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李昂赶忙立正抬头，回话：“张执委，您大人有大量，恕小人迟到之罪。”　　 张执委挥了一下手，说：“行了，咱们也别演了，马克西姆又该听不懂我们说话了。”并示意他们都坐下。　　 马克西姆欠了一下身子，对张执委说：“还好，还好，看过不少中国古偶剧了，听得懂。接下来的剧情应该赐李主任三尺白绫了。”　　 张执委哈哈大笑，说：“现在我可舍不得让李主任提前下线。”　　 马克西姆接着张执委的话，说：“李主任还有不少任务呢，对吧？”　　 张执委止住了笑，看了马克西姆一眼，说：“李主任，马克西姆已经告诉我他加入委员会的事情了。我虽然不能加入你们委员会，但我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还请张执委您多指导工作。”李昂回道。　　 “李主任。不用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了，咱们以效率为主，以后你做主。”张执委站起身，指了指门口说：“那个露娜·赫斯特等在外面了，一会儿她进来，我负责引荐，之后的事情就看你的了。”　　 李昂和马克西姆也站了起来，心领神会的向张执委点了点头。　　 “进来吧。”　　 张执委话音刚落，一个中等身材浅褐色短发的女孩就走进了办公室，她扫视了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面带微笑主动与张执委握手寒暄。　　 “这位就是露娜·赫斯特女士，这位就是李昂，昨天你们应该见过，火星资源环境委员会的主任，我们的火星任务专家。”张执委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始介绍，“这位是马克西姆，天体物理学专家，是委员会的。。。”　　 张执委、李昂和马克西姆互相对视了一眼。　　 “是委员会的副主任。”李昂接过了话茬，开始与露娜·赫斯特直接对话，“我们委员会会全力支持露娜女士的火星。。。探险。”　　 “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了，我们指名要求你帮助我们完成任务。”露娜·赫斯特的中文讲得相当标准。　　 “既然如此，就说说这次的任务吧，你们想达到什么目的，我们委员会能帮上什么忙。”李昂示意露娜·赫斯特坐下聊。　　 露娜·赫斯特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右手放在腿上，左手搭在座椅把手上，并用四根手指连续敲击把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介绍：“　　 三年前，也就是2053年，联合国小行星防御组织，中国近地小行星监测预警系统，发现一颗直径约20米的小行星可能会在今年与地球相撞。　　 一年半前，确切的说是18个月前，这颗小行星的轨道发生明显改变，撞击目标由地球变为火星。　　 10个月前，在对这颗小行星进行连续8个月监测后，我们认为这颗小行星从轨道特征、速度特征来分析，这都是一个。。。”露娜·赫斯特左手停止了敲击，显然在找合适的词汇。　　 “非自然物体。”马克西姆提示道。　　 “对，非自然物体。”　　 “不能是你们算错了吗？各种观测误差导致的计算错误，其实这个小行星本来就是奔着火星来的。”李昂明知故问道。　　 “早在十年前，地球就有能力跟踪观测所有有威胁的小行星了，而这个。。。东西，三年前突然冒出来，轨道飘忽不定。只有两个推测，要么这是个被操控的非自然物，要么我们太阳系的物理规则出了点儿问题，哪个可能性更大？”　　 “非自然物的可能性更大。”马克西姆说道。　　 “所以你们这次来火星是为了？”李昂问道。　　 “等那东西到达火星后，找到它，带回地球。”露娜说。　　 李昂眼前一黑，脸立刻达拉了下来，我的娘呀，这年头儿搞钱真难呀，闹不好一分钱骗不来，还把自己命搭进去。　　 “为了感谢委员会和基地对这次任务的支持，我们会向委员会捐助2亿人民币，向基地捐助十五吨生活物资。”露娜没有看李昂的黑脸，她将早就准备好的大礼摊在了李昂面前，说这话的时候，标志性的狡黠微笑又爬上了她的脸。　　 “太客气，我代表火星资源环境委员会向你们表示感谢，一定会全力支持你们的任务。”李昂高兴的说话声调都变了，完全不似刚才黑脸。　　 “而且其实我们已经。。。”马克西姆刚要说什么。　　 “马克西姆博士，不用担心，露娜女士也不希望冒险行事，对吧。”没等马克西姆说完，张执委就插话进来，并向马克西姆使眼色。　　 “对，对，整个任务，安全第一，其次是拿到那东西。”露娜·赫斯特爽快得回应。　　 “那就好，我和马克西姆制定一下任务细节，露娜·赫斯特女士也一起讨论一下。李主任你这两天陪着他们参观一下基地，”张执委做了总结发言。　　 “好的，我下午先教他们穿脱宇航服，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李昂起身告辞，留下露娜·赫斯特与马克西姆在办公室里讨论任务细节。　　 有什么好讨论的呢？在马克西姆提出那东西是冯诺依曼探测器后，基地内部就已经指定了详细的探测计划，在大致确定其落点后，更是已经通过各种手段规划了完整路线图，这都是在张执委瞒着上层独立推进的。　　 李昂边走边佩服张执委的老谋深算，没有经费来进行探测任务，既然私人财团出钱，就加入他们，而且还能把样品的攥在中国人手里，一箭双雕呀，不，一箭三雕，还能让火星资源委员会拿到钱。　　 心情愉快的李昂看时间还早，就扭头向宿舍走去，昨天夜里他做了一宿噩梦，明显睡眠不足，而且没有咖啡加持就更加犯困，反正时间还早，他打算回宿舍睡个回笼觉。　　 可当李昂躺在自己床上时，却睡不着了，他满脑子都是火星、委员会、陨石、冯诺依曼探测器。　　 “我想想，现在火星基地面临的问题，能源，食物，水。。。”　　 “冯诺依曼探测器。”　　 “这次能不能顺利返回呢。”　　 睡不着，李昂越想越睡不着，他抬头看了看房间，小家伙应该不在屋里。四下没人，而且又睡不着，那么。。。　　 李昂翻身拿出灵境眼镜，戴在了头上，既然如此就到灵境里找找乐子吧，反正劳逸结合嘛。　　 敲击镜框，进入！　　 火星的灵境系统只能说是地球灵境的超级简化版，只能模拟一个房间或者建筑物，抑或是一个人，远不能达到地球上那种万事万物都能再现的效果。但玩玩游戏，找找其他乐子还是可以的。　　 哎，链接失败。出问题了？　　 敲击镜框，重新进入！　　 眼前一亮，进去了。哈哈哈，来爽一把！　　 正当李昂急不可耐的冲进灵境系统打算大干一场时，眼镜里投射出的却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场景：　　 一个房间，或者说是一个六面体盒子，盒子里有窗户、门的线条，但没有玻璃、门把手、窗框、门框这些细节，就像一副素描的草稿，只是勾勒了一些必要的要素，但没有填充细节。　　 更令李昂吃惊的是，在这个盒子里有一个雌雄模辩的人，ta看着李昂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更怪的是，ta怎么还穿着衣服？　　 退出！再次敲击镜框，再次进入！　　 又是这个房间，又是这个。。。人。　　 不同的是李昂身后的门，至少有了一个门把手和门框。　　 这时，那人说话了：“你好，见到你好搞笑。”　　 “搞笑？你在说什么？”　　 那人又试着说：“见到你，很高兴。”　　 李昂注意到这人说话的时候，没有张嘴，至少这个系统没有为他匹配正确的嘴部动作贴图。　　 没有延迟，立刻回答问题，那就不是地球上的人在聊天。　　 应该是火星上的人或者ai。　　 李昂又问道：“你是人，还是ai？”　　 那人好像在思考，抑或是没有听懂，他略有迷惑的问：“守宫是什么？”　　 好吧，应该是个火星ai，专门开发出来逗我们玩的那种傻乎乎的ai，李昂回答：“一种宠物，我喜欢，这个爱好应该在我的id信息里能看到，你自己玩吧，我退出了。”　　 退出，敲击镜框，重新进入！　　 怎么又是这个房间，又是这个人，只是这次屋子里的窗户上有了玻璃和窗框。　　 火星服务器都变得这么脆弱了吗？明天我一定要反映一下个问题，对，向执委投诉。　　 那人见到李昂，仍然面无表情，仍然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不想和我聊会天吗？”　　 那人的声音，就像个拙劣的ai模拟出来的，不过这次他至少有了正确的嘴部动作。　　 “我不想聊天，更何况你还穿着衣服。我来这里就是要找找乐子，下午还有活干。”　　 那人不解的问：”衣服？我这件棕黄色的衣服你不喜欢吗？你好像应该喜欢黄色吧？“　　 我遇到偷窥狂ai了，把我的爱好收集的挺全乎。　　 李昂没好气的说：“ai不应该这么冒犯人类的。”　　 那人好像没听见他的话：“聊天好，聊天不冒犯。”　　 遇到智障偷窥狂ai了，李昂无奈的说：“你虽然在火星上，没多少算力分配给你计算，但你也不能这么笨吧。”　　 那人回答：“我实在火星上。不不，更准确的说，我实在火星里。”　　 好吧，这个智障还有口音，李昂说：”你是在（特别加重语气）火星里，你的服务器确实有一部分在地下。“　　 那人恍然大悟，眨了一下眼睛，李昂这时才意识到那人还从来没有眨过眼，说：“是的，是的，是在火星里。你喜欢火星吧？”　　 有趣，ai不会帮着领导收集信息吧，不喜欢火星就先撤走？李昂说：“喜欢，喜欢，喜欢死了。可以放过我了吧，我退出后，就别再见面了。”　　 那人立刻说：“别退出，再聊天吧，就一会儿。”，语气似乎很急，但身体姿态没有变化，就是木头杆子一样杵在那里。　　 “可是你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好。我没工夫和你耗。”　　 “会好的，我学的很快。”　　 大中午的还要训练火星ai，我这一天可真是贡献给了火星事业了。　　 李昂都被气乐了，说：“我可没工夫给你培训，最后一个问题，我就睡了。”　　 那人犹豫了一下，问：“你曾经想自杀，对吧？”　　 不对！这个人不是ai！　　 ai不可能在数据库中找到这条信息，一定是基地某个人的恶作剧，李昂有些生气了：“没劲了啊！你到底是谁呀？”　　 老罗，应该是老罗和我开玩笑呢。　　 李昂这才想起来看看这个人的id，“上进de勇敢车辆u”什么玩意？导管一号有这种非主流变态吗？　　 没等李昂张口开骂，只见那人开始用手指敲击脑袋，咚咚咚咚咚咚六声，声音很奇怪，既像金属敲击声又像皮鼓声。　　 突然，李昂眼前一黑，灵境系统退出了。　　 再次敲击镜框，进入！　　 哎，彻底不能进入了。太奇怪了。　　 真倒霉，浪费了一中午的宝贵时间，直接去工作吧。　　 李昂挠着头发，憋了一身的火气，看了一眼时间，气鼓鼓的从床上跳起来，直奔a舱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