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我可以再申请一次贷款吗……？”　　 “哦，有什么好东西吗？我可以给你建议。”　　 马尔科一直感到疲惫，因为他一直在吹笛但陈辉却不跳舞，现在他陈辉却主动探出身子。　　 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他紧紧地盯着陈辉。　　 陈辉把打开的目录放在桌子上，翻过来面向马尔科。　　 他指着的页面是日常生活用的义肢。　　 是最新式的五根手指、洁白透明的、女性用的美丽手臂。　　 陈辉指着目录上的页面。　　 马尔科瞬间兴致缺缺，这并不是他想听的，看来之前还是吹笛给聋子听了。　　 “你想要这个吗？这只是个很普通的义肢啊……”　　 “普通吗？但从目录规格来看，我觉得它性能很高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它的手臂又不会伸出刀刃，也没有配备机枪。它只是普通手臂的替代品而已。”　　 “这样就够了。因为我对义肢的期望就是它能像身体一样活动。”　　 难得两人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意见不合时，通常都是陈辉妥协。　　 或者说，他不太执着于坚持自己的想法。　　 只有当涉及到李娜的事情时，他才不会妥协，如果给她装上奇怪的东西，他绝对不会同意说“就这样也没关系”。　　 “听我说。这家伙是我的信念，我认为义肢不应该只是对人类手臂的模仿，而应该超越它。”　　 马尔科罕见地用了“信念”这样夸张的词，表情也十分认真。　　 “我啊，想消除身体残疾这个概念本身。手臂断了，腿不能动了，遇到这种情况时不要灰心丧气。能借此机会换上更高性能的手臂，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这才是理想的世界。怎么样，你能理解我吧？”　　 陈辉明白李娜曾失去四肢，在绝望的日子里挣扎。　　 如果不再因为身体的残缺而烦恼，那将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在伦理上没有可疑之处，但他对马尔科所描绘的梦想还是有好感的。　　 然而，这是两码事。　　 “高性能就等于安装武器，这不是太简单粗暴了吗？”　　 “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手臂咔嚓一声变形，变成机枪哒哒哒地射击，这不是男人的浪漫吗？”　　 马尔科用着与其形象不符的贫乏词汇试图说服他，内心似乎真的变得像少年一样。　　 “李娜是个女孩。不能把男孩的浪漫强加给她。就算是我自己，也不想安装这种义肢。”　　 “你为什么这么拒绝特殊义肢？”　　 “因为不方便。”　　 仅仅一句话，就彻底否定了梦想和浪漫。　　 “话说回来，博士好像不太喜欢普通义肢，但为什么还要做这个呢？”　　 目录上的女性义肢，似乎对每一根手指都精心制作，甚至能感觉到一丝魅力。　　 李娜一定很适合它。　　 与脸色苍白的马尔科形成鲜明对比，陈辉的心情稍微有些愉悦。　　 “被你这么一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多亏了你们，我收集了很多关于义肢的数据，我的技术也相应地提高了。”　　 陈辉一边思考着有什么问题，一边默默地听下去。　　 “然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想用最先进的技术制作出最好的义肢，结果就做出了这个。”　　 马尔科似乎不想看到目录，一边说着一边稍微移开了视线。　　 “外观漂亮，能进行精细动作的义肢。仅此而已。陈辉，你真的想要这么无聊的东西吗？”　　 当初想让他们背负债务工作的目的去哪里了呢？似乎增加志同道合者的欲望更优先。　　 “我非常喜欢。当然，是否购买还要和李娜商量，看了实物再说。”　　 “如果是日常生活用的义肢，不是已经有了吗？”　　 陈辉深切地认为，这就是和马尔科说不到一起的原因。　　 他以为给正值青春的女孩装上三只爪子、电线外露、散发着油味的机器人手臂，她会毫无感觉吗？　　 他亲眼看到李娜外出时会害羞地用披风把身体完全遮住，所以马尔科的迟钝让他很恼火。　　 不过，那个义肢是作为协助实验的报酬得到的，也没有理由对其质量说三道四。　　 “而且，部件用的都是好东西，所以很贵哦？我想给你降价，但这已经是极限价格了。我也很为难啊。”　　 陈辉无视了这个无聊的玩笑，看向了目录上的价格。确实很高。　　 和现在用的那种能凑合着用的东西完全没法比。　　 但是，他们和五年前已经不一样了。现在他们能够稳定地狩猎中型变异体，只要努力，这笔钱还是付得起的。　　 “没问题。如果符合规格，这个价格设定应该是合理的吧？”　　 “大概要花你现在所想的金额的四倍哦。”　　 “啊？”　　 他以为已经做好了克服困难的准备，没想到又出现了更大的障碍。　　 他急忙拿起目录仔细看，这只是一只手臂的价格。四肢都配齐的话，价格接近四倍也是理所当然的。　　 “果然是这样啊。”　　 马尔科接着说。　　 “我没打算骗你。来买义肢的人通常都是一只手臂、一只脚这样买，很少有人会因为失去了所有手脚而全部买新的。照片上虽然展示了四肢，但不是总价。”　　 确实是这样，但他还是想说，切断左臂的人是你啊。　　 不，因为这件事责怪他是不对的。　　 这是在我同意的情况下做的。虽然有无法释怀的部分，但绝不能说出口……　　 短暂的沉默。他把内心涌动的黑暗情绪压下去，平静下来后开口说。　　 “那今天就先告辞了。嗯，我可以拿走这本目录吗？”　　 “当然可以。希望你能仔细看看其他页面。”　　 陈辉没有理会马尔科恋恋不舍的话，行了一礼，把手放在门把手上。　　 突然，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回头看了看。　　 他的目光投向了马尔科旁边的另一扇门，这扇门比正面的那扇稍微小一些。　　 “怎么了？”　　 “没，没什么……”　　 他再次打开门。　　 陈辉像对待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地抱着这本随处可见的普通目录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