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近三个小时过去,这数十名新晋陷阵均考核完毕,能撑过五分钟成功者却仅有五分之一,毕竟在这些精锐的猛烈攻击下,不一触即溃已是难得。 孟芙蕖又来到近前:“只剩十余位新晋陷阵尚未考核,想来都是天生念能丙级以上的绝艳之才!” “那么,下到场中!考官们会全力施为!时限皆无,我会依据尔等表现,判定是否可以加入御令羽卫,诸位,当竭力争取!” 秦光寰随众下到场中,心却砰砰乱跳。 “光寰!你可以的!”朋友们的加油打气穿过嘈杂的声音直入耳中,令他安心不少,但终究是不敢为众所先。 夜幕降临,时间已晚,秦光寰前的新晋陷阵已然都考核完毕,仅四五人成功加入御令羽卫。他心有不安地举步上前。场上的考官居然是妹妹姜迪颖,这令他大喜过望。 “我反对!北落与星翎系为兄妹,多有不便。这是最重要的考核,我申请替为考官,以试北落锋芒!”看台上突有一人起身,朗声说道。 “林呈策!你什么意思?本姑娘会放水还是作弊?!”场下的姜迪颖闻声回怼,面有愠色。 看台上的清秀男子并未气恼,反而振振有词:“星翎未免有些敏感,在下不过是想见识一下令兄的实力,有何不可?” 秦光寰一把拉住了再欲驳斥的姜迪颖,语有轻蔑:“不就是一个养精蓄锐的涩蓝玩意,还整什么心机?放心贤妹,愚兄会让他心服口服!” “很好!”林呈策一跃而下:“请多多指教!” 姜迪颖留下一个鼓励的眼神,回到了看台上。秦光寰手中凝实出念兵,半弓半马擎槊而立。 “新晋陷阵北落,接受考核!”秦光寰面带挑衅。 “在下破虚司御令羽卫翊麾林呈策,代号逐曦!”男子面沉如水,手中凝出一杆银枪。 “废话连篇,啰嗦!” 秦光寰心中本无波澜,却被这木讷男子的莽撞所激,迅步上前就是一记青龙探海,明锐的槊锋直刺林呈策。 “来得好!”林呈策银枪一搅,荡开步槊,紧接豹突向前,挥枪横扫,欲一击而尽全功。 银光近身,秦光寰并未慌乱,长槊横截,挡住林呈策挥击,随后上步正蹬,一脚踹得他连连后退。 “就是你盯上了林北?不自量力~夹塞啦你”秦光寰肩扛步槊,语带不屑。 稳住身形的林呈策却微笑起来:“很好…没有让我失望…可以尽全力了!” 说罢屈身突进,手中银枪抖出一阵枪花,连续前刺,使出一招百鸟朝凤。秦光寰挥槊左截右挡,却暗自心惊。 “不对啊,这货力气这么大么?手都要抽筋了。” 突然,林呈策招式一变,银枪藤萝缠枝绕上了秦光寰的步槊,拉近距离后挥枪挑劈,撩散了秦光寰的架势。 他随即枪交右手,转身蓄力,甩出一招横扫千军抽在秦光寰的右腰。躲闪不及的他吃下这重击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 林呈策乘胜追击,枪尖贴地滑刺向倒下的秦光寰。他来不及多想,连续翻滚闪避后一脚踹在枪头上迟滞了林呈策的攻势,随后顺势跃起。 “掉以轻心,可是要吃大亏的!”师父老陈下到了看台,望着扶腰喘息的秦光寰高声喝道。 秦光寰郑重地点了点头,持槊戒备,再没敢有丝毫怠慢。 两人你来我往十几个回合,均未能占到什么便宜。许是不想再拖,林呈策瞅准空当一脚踹在秦光寰腹部,趁其松懈之际高高跃起,双手持银枪猛力下砸就是一记泰山压顶。 秦光寰急忙横槊上架,却不想林呈策这全力一击力大无匹,银枪居然一下就击散了他手中长槊,随后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秦光寰只觉痛贯天灵,双膝跪地,然后失去意识般缓缓趴倒。 看台上鸦雀无声,姜迪颖不忍直视般捂住了眼睛,老陈也无奈摇头。 “你确实有几分实力,我认可你了。”林呈策散去银枪,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欲走。 “龟孙…林北还…还要你认可?”在众人的注视下,秦光寰缓缓爬起。 只见他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怒骂了一句。随后左手长槊凝实,金光闪动,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林呈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银枪重新出现在手,光芒刺眼,竟是也在不断地灌注念能。 忽然,秦光寰擎槊跃起,作势欲投。 “好啊!正合我意!一招定胜负!”林呈策长笑一声,弓步展腰,随即猛力甩出了银枪。 此时,秦光寰也挥臂射出了长槊,但令林呈策始料未及的是,一柄短矛同时出现在秦光寰的右手,于落地之际紧随长槊掷了过来。 “噹”的金铁交击声震耳欲聋,金银色的能量在接触的一瞬间崩散开来,状若繁星满天。 紧接一支短矛如破空的闪电穿过光幕,疾射向林呈策。林呈策躲闪不及,欲再凝实念兵却感头痛欲裂不能成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短矛刺来。 千钧一发,一道白影将林呈策扯至身后,老陈不知何时来到了场中。 他看向短矛,右手铁灰色判官笔能量溢散于空中写出一个“守”字,拂袖前推,那光华竟向短矛飞去,“嘭”的一声轰鸣,字和短矛也同时崩散。 “徒儿,思维可谓灵活多变,招式虽有阴私之嫌,但为师仍甚感欣慰。”老陈看着摇摇欲坠的秦光寰,捋须微笑。 “这是…‘常山铁笔’?晚辈多谢陈参錄!”林呈策惊觉回神,强撑着躬身行礼。 “逐曦,太过耿直,有些意气用事了。你若不是全力灌注念能与他以撒手锏相搏,他哪里是你的对手。可你啊,真就一点都不留啊…还是得学学他的无赖劲儿,” 老陈回看林呈策,有点哭笑不得地指点道。 林呈策再次抱拳行礼:“陈参錄金玉良言,晚辈受教了!” “好了,孟统领,宣布结果吧,老夫看来,此局当属平局。”老陈抬头望向看台。 孟芙蕖走到台前,声音有些激动:“最后一场考核,北落与逐曦,平手!同时,让我们热烈祝贺北落!入选南署御令羽卫!” 竞技场中再次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秦光寰终于力不能支,气喘如牛地颓然坐下,眼中泪光闪烁,脸上却浮现出满足的笑容。 “你很强,是我坐井观天了。但我也会继续努力,追赶甚至超越你!”一只手突然伸到秦光寰眼前,抬头一看,是神色钦服的林呈策。 讪笑地拉着林呈策的手站起,秦光寰也显得有点囧迫:“没有啦,我也是投机取巧,嗨,以后我们…相互吹捧,共同进步!”还是这么不正经。 两人都高举双臂,面对满场的欢呼,喜极而泣。 几天后的晚上,几位朋友临别在即,南署总部休息区的餐厅中,丁波有些惊讶。 “光寰,你倒是真舍得,不怕吃了上顿没下顿么。” 丁波举着酒杯左转右晃,看着眼花缭乱的佳肴美酒不由感慨道。 “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嘛~过两天就各奔东西了,还吝啬什么~再说了,兄弟那点堙石哪够啊,薅的小雷的羊毛嘿嘿”醉眼惺忪的秦光寰搂着丁波,毫不在意。 陈焱拎着酒杯靠上来:“丁波,我们虽然都进入了破虚司,但你本可留在本部,为什么也申请到夏港034号海隙防御戍?” “我这两下子,留在破虚司本部也没意义啊,还不如回老家多加修炼,毕竟你也看到了,和光寰他们比,我还是差太多了…”丁波手中酒杯与陈焱轻碰,随后一饮而尽。 梁秋丹今晚和姜迪颖心有灵犀般都穿了一袭白纱的连衣裙,并排坐着好似一大一小的洋娃娃。手里举着香槟杯,小脸红扑扑的。 “秋丹,你真没事嘛?之前的伤…?”姜迪颖突然握住梁秋丹的手。 抿了口甜丝丝的香槟,梁秋丹笑道:“真没事,在悬壶司都检查过了,作战服的保护和缓冲功能很强,虽然有些挫伤,不过影响不大。” “秋丹,我们敬你一个…嘿嘿,有机会来闽南一定和我们说呀!”丁波和陈焱拿着酒杯走了过来。 “哎哎哎!喝酒也不叫上我,不够意思了啊!”秦光寰左手提溜着一瓶白兰地,右手搂着小雷凑到桌前。 倒上小半杯洋酒,秦光寰一饮而尽。新酒还是略有些辛辣了,酒液入口像一股热浪窜进他的肚腹,给他整得有点狗血澎湃。 “嗨!休要放…放这种靡靡之音,换首歌…换…五月天的《任意门》!”秦光寰摇头晃脑,指着餐厅里的音响唾沫横飞。 身着工作服的侍者微笑点头,走到点歌台前轻点了几下。 “行天宫后二楼前座那个小房间,日夜排练,我们听着唱片。唱片来自那唱片行叫摇滚万岁,和驻唱小店都在士林边缘…” 秦光寰开始随着歌声哼唱,其余几人也面露微笑看着他撒疯。餐厅里昂扬的音乐,仿佛映射着他们此刻的内心。 “嘭”的一声,餐厅门被粗暴地推开。 “雷!戬!好啊!姐姐我耳提面命!你居然置若罔闻?!说!是不是背着我偷香窃玉,心有所虚?”一身黑色晚礼服的李堙溟走了进来。 面色颇为生气,红发飘飞像一簇燃烧的火焰。狐狸眼中凶意大盛,好像随时都可能甩出长鞭。 陈焱呲溜一下钻到桌底去了,却看到了面色不安的小雷。 “你躲什么?!”小雷促促低声。 “雷哥!啊这不是废话嘛?兄弟人蝎子都差点给这女人扯出来,能不躲嘛?不过…你躲什么?”陈焱脸色煞白,小雷看见他的小舌头都在发抖。 “啊!对啊!我躲什么?”小雷从桌子下蹿了出来。 “嗬?自己出来了?也省得姐姐拽你了。”李堙溟托着下巴看着茫然失措的小雷。 小雷不自在地扯了下衬衫,强作镇定:“咳…李堙溟,你想干什么,我们朋友聚会,和你有何干系?” “雷雷,你腿抖什么?准备共振出念兵么?”秦光寰不合时宜地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没法子,这家伙的特长除了煞风景就是揭短… 李堙溟噗地笑了出来,脸上的怒容散去,好似春风化雨。刚刚微瞪的双眼又变得柔媚动人,看着面色大囧的小雷。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挺翘的鼻梁。也不知道刚刚的女武神哪去了,此刻的李堙溟明艳得像盛放的牡丹。 “光寰…!”小雷立时面红耳赤,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该说不说,这脸色和李堙溟的红发,倒是很登对。 “好了,不逗你啦…姐姐来讨杯酒喝,不欢迎么?” 李堙溟走到小雷身前,习以为常地捏起了他的下巴,三分威胁七分妩媚。像极了荒山野岭碰到的狐狸精,一副不做裙下之臣就给我去做鬼的模样。 “诶呀,谁敢…不是…谁会不欢迎呢,姐姐请坐!小雷!别抖了,絮州都有震感啦!” 秦光寰忙不迭地拉开一张椅子,大献殷勤,顺手把桌底的陈焱薅了出来。 没办法,这二十多年…他最为精通的除了委曲求全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然…有时管不住嘴的情况除外。 “诶呀,光寰小弟弟真懂事,可比那榆木脑袋强多了~来,姐姐敬你们。”李堙溟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倒上半杯白兰地,悠然自得地晃动着酒杯。 餐厅门口又闪进一人,略显局促地开口:“光寰…我…我也来凑个热闹…不知道是否方便?” 抬眼一看,是一身黑色正装的林呈策。这大热天他的温莎领结系得一丝不苟,纯羊毛的西服看着就想出汗,显得木讷又拘谨。如果不是御灵署的空调给劲,怕是要中暑。 低头瞟了下自己身上的亚麻衬衫和泡泡纱西装,秦光寰面带敬重地点了点头: “林兄果然没苦硬吃,兄弟佩服!既是战友,共求一醉又有何妨,快快请坐。” “喝酒可以!可不许灌我哥!”姜迪颖像是示威般搂住秦光寰的胳膊,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众人纷纷斟酒举杯,气氛又变得热烈而欢愉。 “李…李姐姐,你可太厉害了嚯…小弟差点就去见妈祖了。不好意思嚯,我嘴没个把门的,我罚一个!” 陈焱举起酒杯大着舌头敬向李堙溟,也不知道他是0还是m,几天前险些客死他乡居然一点都不记仇。 这倒把李堙溟整不会了,倒上满满一杯洋酒狐狸眼尴尬得直打转:“实在不好意思…姐姐这个臭脾气总改不掉…应该是我罚一个。” 说完拱了拱身边的小雷:“诶!木头!你不陪一个么?真是的,就忍心看姐姐喝多?” 向来镇定自若的小雷此刻却如同小奶狗一般乖巧,真就拿起李堙溟的酒杯匀了一半过来,举杯致意后仰头灌了下去,可能喝得有点急,呛得不停咳嗽。 “真是直男癌晚期…也不会喝慢点,姐姐会心疼的。”李堙溟颇有无奈地轻抚小雷的后背,接着也拎起酒杯一饮而尽。 皎洁的明月透过落地窗照进餐厅,轻柔的海风荡漾着年轻人的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的酒意淡化了行将离别的愁意。不知不觉间,众人都已酩酊大醉。 丁波趴在桌上,似已倦眠,嘴里却犹自含糊不清。 陈焱靠在丁波的后背,眼神呆滞,一个劲地傻笑。 梁秋丹右手杵着香槟瓶,左手仍倔强地拿着酒杯,好像高兴得不行。 林呈策的领带松垮下来,外套也不知道甩哪去了,撸起袖子死命往嘴里灌酒。像极了暗自神伤的悲情男孩,真想帮他把背景音乐换成《冰雨》。 李堙溟拉着小雷来到露台坐下,似醉非醉地胡言乱语。 “雷戬,如果一直都这么开心…那该多好啊。一想到他们以后可能要面对我们经历过的事情。嗬…岁月这把刀,有时锋利无比,有时又钝得如此…折磨人心啊” “李堙溟,你喝醉了,多愁善感不是我们可以拥有的情绪。” 小雷扭头看向李堙溟,此刻的她没有了以往的娇媚霸道,红发凌乱地耷拉在肩上,眼角似有泪痕,破碎脆弱的样子简直与方才判若两人。 “是啊…如果能像你一样那有多好。可惜我怕是永远学不会了…”李堙溟似在梦呓,晃晃悠悠地靠到小雷的肩膀上。 小雷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随后无奈地矮了下身子,让李堙溟靠得舒服一些。 餐厅里姜迪颖面色酡红,娇笑看着秦光寰对着麦克风鬼哭狼嚎。 秦光寰像是颇有感触般放声歌唱。 “每个梦都像任意门往不同世界,而你的故事,现在只是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