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残月吝啬地撒下点点微光，凋零的古城街景终才依稀可见。忽隐忽现的幽影尾随，凌乱慌张的脚步和诡异的啸叫划破了夜的静谧。惊疑、惧怖、挣扎、失措，随一柄贯入眉心的利剑刹然消逝。　　 与此同时，北滨市的一座海边庄园之下，一名男子正向枯瘦老者汇报着工作。　　 “苏掌司，一号灯塔上报。2020年1月7日15:00，‘茧’又一次被导引至灵境海实境区域，时长约两个小时，意识被侵蚀污染，未能构筑灵港防御。此系第2537次，‘茧’在十余年的观察中情况皆未有改善。一号灯塔请示，是否需要干预或是…放弃？”　　 老者沉吟半晌，摆了摆手：“再等等吧，他自己未能想通，猝然干预也是揠苗助长。狐假虎威而来的勇气，能叫信力么？至于放弃…此事切莫再提…”　　 说完长叹一口气望向窗外，眉宇间挥散不去的忧愁。　　 “嗬！”秦光寰猝然掀被起身，惊魂未定的看着周遭，还好，是自己的房间，一切如常。空调的冷风吹着汗水浸透的衣服，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甩了甩脑袋，像是想把这浆糊罐摇匀求个清醒。随后拿起一支烟点燃，想着刚刚那陌生又似曾相识的梦境：“又是这般，已经被逼成这番模样了，猝死是迟早的事吧。”　　 秦光寰开始喃喃自语，思来想去却总没头绪。　　 “应该快23岁生日了，不如享年23算了。”秦光寰自述如此。自灵智初开已经十余载，奇异又幻变的梦境也伴随了他这么久，让虚妄和现实交织缠离，用尽浑身解数却无从逃去。　　 在别人眼里，秦光寰是幸运的。生在一个“颇有资财”的传统家庭，亲邻和睦，无忧无虑。除了父亲秦筑峰常年不归家，行踪不定，他的童年可算幸福美满。　　 但上小学之后，父亲轻言工作需要就换了四个地方，絮州、北滨、木樨、上港。在不断的告别“老”朋友、认识新朋友的过程中，年幼的秦光寰曾义正严辞的控告其父：“我觉得太辛苦了！”　　 却换来一句笑骂：“小孩子还学会多愁善感了。你老子还没说累！你要记住，自我感动是最没用的情绪。”　　 秦光寰懵懵懂懂的听着，本该入脑的良言却进了肚子，毕竟小孩子，总容易饿。　　 可命运捉弄，自记事起，秦光寰就时常做噩梦。一旦进入梦境，便如同进入另一个世界，真实得令人难以忍受。常于梦中奔逃亡命，陡然骤醒，惊惧异常，且精神愈发疲倦。　　 所以他早早的学会了喝酒，唯有把自己灌醉之后才可能远离那种可怖的虚境。　　 “逃避，是面对困难时最该死的方式。”年岁渐长，秦光寰的困扰愈发频繁，即便有时喝得烂醉如泥也无济于事。光怪陆离且几近现实的梦境，每夜惊惶不安的挣扎，虚幻和现实交织，走在路上时常会猝然一惊，生怕梦里的怪物出现在眼前。　　 长期若是，秦光寰患上了幽闭空间依赖症。与性格倒没什么关系，只是独自一人时，他需要呆在狭小密闭且坚固的空间里，才能在现实中不担心虚幻的突袭。　　 同时，噩梦的影响也导致他精神恍惚。两相叠加，在读完四年军校后，军方判定他不适合留在部队，以身体原因令其退出现役。　　 “幽闭依赖他倒是可以做潜艇兵，但他这个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我实在是不敢信任。”秦光寰的教官如是说。　　 在知道这事后，母亲许姣怨其不争，没少说教。但向来和蔼的父亲对此却深表理解，不但没有责怪，还心有灵犀般买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窗户和阳台都封得严严实实，家里的门也坚固得异乎寻常，让秦光寰住了进去。　　 “这样也好，自我禁锢可能是最好的保护。”秦筑峰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他更加茫然无措。但既来之则安之，幽闭的空间秦光寰本就喜欢，一日三餐有老头子的助理孟姐安排，不用出门，每天除了写写画画看看动漫便是休息。　　 这如同牢狱的生活却让他安之若贻，如果没有噩梦时常的侵袭，秦光寰会更加满意，只不过他没看到秦筑峰眉间挥之不去的愁云。　　 “叮咚～”，门铃声打断了秦光寰的沉思，他小心翼翼透过猫眼看着门外，确认来人才打开了沉重的防盗门。　　 “孟姐，我这吃喝都还够啊，你怎么来了？”秦光寰茫然地问到。　　 “今晚是你23岁生日，董事长让我来接你啊。怎么？你忘记啦？”孟姐今天穿得格外正式，黑色的西服外罩毛呢大衣。　　 “今天么？我还以为过两天才是呢，能不能就在我这儿过得了，我不想出门啊孟姐你知道的。”秦光寰一下没了精神，蔫蔫地抱怨。　　 “你这一年到头，除了过年也就生日出门，不行，赶紧把衣服换上跟我走！”孟姐没好气地点了下秦光寰的额头，拿出崭新的防尘袋。里面是一套zegna的定制西装，藏青色的双排扣枪驳领，法式袖口繁复而正式，尺码更是贴体，连皮鞋都合脚得让人意外。　　 “又这样！孟姐你是不是趁我睡着量的体围，怎么会这么合身？”光寰明知故问。　　 “少贫嘴！赶紧换上和我出发！”孟姐似是见惯此景，急声催促。　　 稍待片刻，人模狗样的秦光寰走了出来，随孟姐上了车，赶往早已定好的会所。一路无言，车里密闭的空间让秦光寰倍感舒适。　　 “走啦！下车了大公子！”孟姐没好气的声音打破了秦光寰的自娱。懵懵懂懂下了车，看到的是一幢密闭的小洋楼，斑驳的外墙上长满了爬山虎。但他却习惯了，每年父亲所办的生日都如此隐秘，今年不过是偏远一点，可以接受。　　 “诶呀！秦总驾临！筑峰幸甚，这边给您见礼啦！”门口一道身影当前，戏谑却也关照地说。　　 “秦总何出此言啊，小秦本当早贺！不知令公子今日岁喜，准备不足，着实惭愧！”秦光寰躬身相庆，嘴里却不饶人。　　 “亚里士多德说过，即使明天我们的手脚都折断，但我们的衣领和袖口，依然笔挺！”秦筑峰扶起光寰，伸手整理他的衣领。随后抓起手腕打量了一下，早有准备般拿出一副镀金的rt袖扣，似拴锁般扣上秦光寰松散的法式叠袖。　　 似乎是知道幽闭依赖的心病，生日宴并没有几个人，更不热闹。家人之外，只有光寰的师父老陈、霖伯、孟姐、和幼时一起长大的雷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众人已然微醺，聊天的内容也慢慢走向奇怪的方向。　　 “筑峰，你家光寰可23岁了，那个幽闭依赖总这样不是个办法，你难不成打算让他这样懵懂一辈子？”霖伯晃着酒杯眼里尽是关切。　　 “我说这样没什么不好。”秦光寰的师父接过话头：“我愿我徒愚且鲁，无灾无难便是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这些老骨头趁着还能动，扛一阵算一阵吧。只不过最近由虚入实的频率有点高，让老夫肝火稍旺啊！”　　 他说着左手五指不自觉地回拢，粗大的骨节紧绷手上青筋暴起，红木桌面“吱吱”作响，竟被他抠出五道深印。　　 “老师父，你冷静点，孩子都在，不要谈工作。还激动上了你看，这桌子钱可得你来出，还说是文人呢，搞这么粗鲁。”秦筑峰急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安抚起老陈。　　 “你懂什么，老夫是孔夫子挂腰刀，文武双全！”老陈不服气地回呛，随后举起酒盅仰头饮尽，长出一口浊气。　　 秦光寰赶紧上前扶住师父的肩膀，一脸惊愕地看着桌上的指印：“师父，您写字的笔杆得用螺纹钢吧！”　　 “下笔成书应若刀刻斧凿，银钩铁划，付情于书，显心志坚深。不正需要这有力臂膂，难不成和那些迎风而倒的羸弱士人学嘛？”老陈摇头晃脑地吐出一串大道理，颇有自得。　　 确实，秦光寰的师父是个奇怪的文人，教习他书法前却先让他习武健身，武术、剑术甚至是骑射秦光寰练了个遍，美名其曰“君子六艺，该当精通”，这倒是让秦光寰有了个精致的好皮囊。　　 礼乐书数射御偏偏最后才教书法，并让他以颜柳入门，而最喜欢让秦光寰临的，就是《祭侄文稿》。　　 “此作饱含家国大义，由颜家满门忠烈血墨所成，二百余字道不尽的是其人心志之坚，信力之重，多临此帖，感其丹心，获益无穷！”师父曾对秦光寰郑重其事地说。　　 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气氛，席间觥筹交错，好不热烈。临近席散，秦光寰也酒意上涌，吃了两口例行公事的生日蛋糕后，愣坐着傻笑。　　 “小雷，你送一下光寰回家，一定要注意安全。”秦筑峰似乎也醉了，吞吞吐吐地指着他说。　　 晕晕乎乎地过了许久，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小雷扶上秦光寰，正欲起行。　　 “哧哈哈哈！”突如其来的诡异尖笑刺破了夜晚的宁静，小雷猛然转身，梭寻声源。空无一物的地下停车场，啸叫的回音若百鬼夜行，循环往复。连秦光寰都清醒过来，抬眼望去。　　 突然，一簇暗影疾驰而至，仿若由虚化实，身着古装的“人”闪现而出，面目狰狞，状若厉鬼，手中剑锋直刺于他。似曾相识的场景吓得秦光寰呆若木鸡，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噹”的一声，一面青铜色的古盾出现在小雷左臂，挡下刺击后屈膝弓背，腾身迅发而出，右手若虚而来的八面汉剑电闪般前趋，荡散了身前幽影，一切终是归于宁静。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小雷手中剑盾凭空消失，拍拍黑色西装上的浮尘。拉起左衣袖对着一个“护腕”沉声道：　　 “上报，2020年1月7日夜11点10分，南海御界絮州市中城区繁星路桃园小区地下停车场，出现波频能量投射，具象级，数量一，目标秦光寰，侵蚀力约为戊下，已击散。建议观级……甲中。南海御灵署破虚司御令羽卫擎纛“寰霆”，上报完毕。”　　 说罢回身，快步走向瘫坐在地的秦光寰。　　 “那是什么东西！刚刚发生了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我我我！”慌乱的秦光寰口不择言，眼前的一切超出认知太多，他惶然无措。　　 “光寰，眼下并非细说之时。御令的保护终不奏效，且请先睡一觉，明日你就会得到答案。”小雷一记断然的手刀，停滞了秦光寰的胡思乱想。　　 “我这是在哪里，昨晚莫不是又做梦了？”晕晕乎乎的秦光寰挠头起身已是第二天清晨，睁眼却被吓了一跳。　　 “小雷！大清早你不回家睡觉，在门口站着干什么！”秦光寰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　　 “我在等你清醒。昨天您差点就死了，我也没想到会有具象级的幻灵刺杀，御令说他会亲自来找你开释，我当然要在这保护你啊。”小雷一脸无奈的解释着。　　 “嘭”，还没等秦光寰问到什么是幻灵，二人的谈话随关门声戛然而止，毕竟一室一厅房间入内的动静太过明显。　　 小雷猝然推开卧室门，如猎豹般蹿出，这般矫健身姿倒让秦光寰安心不已：“可以！我安全得要命！”　　 转头，小雷带着一个女孩进来了。浅咖色的毛衣，藏青色的短裙，长筒的黑袜搭配小皮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但看清来人，秦光寰麻爪了：“安全！她来了更安全，但是却更要命！”这是他类似遗言的抱怨。　　 “还说是御令指定的茧呢，看起来依旧那么废物。”清秀女孩用不符她面容的刻薄语言说到，伸手就薅起秦光寰的头发。　　 姜迪颖，秦筑峰结拜兄弟的女儿，说是在一次项目中她父亲遇难，母亲不知所踪。变成了孤儿，自幼在秦家长大，与秦光寰可称青梅竹马，关系融洽。　　 但成年后她随秦筑峰四海奔波，交集不多，也可能是看不惯秦光寰的颓废懦弱，两人竟变得势同水火。　　 “茧什么鬼！姜迪颖你撒开我！你想干什么！在这说莫名其妙的屁话！”秦光寰恼怒异常，本来这几年，他就开始觉得这便宜妹妹变得古灵精怪，难以捉摸，现在自己这副狼狈模样被她看到就更难受了。　　 “迪颖，别闹了，现在有正事。”秦筑峰熟悉的声音传进房间。　　 “是，御令。”姜迪颖撇开秦光寰，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卷发。不甘地走到门口和小雷负手而立。　　 “老爸？什么御令？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我是不是又做梦了！”秦光寰从床上跳起，急不可耐地拉住秦筑峰，慌乱地寻求解答。　　 “别急，时间还早。我慢慢和你说，你也做好心理准备，会颠覆你对世界的认知，你要仔细地听！。”秦筑峰从马甲袋中掏出一块百达斐丽金质怀表看了看时间，在床边坐下，缓缓地再次开口。　　 “首先，道教有言，人生三魂七魄，三魂分为天魂地魂人魂，亦称胎光爽灵幽精，分主精神肉体性情。七魄则为尸狗、伏矢、臭肺、吞贼、非毒、雀阴、除秽，随肉体而生，主身体各个器官组织的功能。由此可以看出，古人在对三魂七魄的划定上，已经区分了物质世界与精神领域这两个概念，甚至猜测精神领域也真实存在并尝试进入或沟通。”　　 “例如黄粱一梦、南柯一梦、庄周梦蝶，都可说是对精神领域的探索。庄周更是写下内有“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为物化。”的《齐物论》。由此可见古人已经意识到物质世界与精神领域是交织伴生的了。这么说你能理解吧？”　　 秦筑峰边说边拿出个海泡石烟斗，分三次压实烟丝，叼在嘴边。一旁的姜迪颖熟练地打着火柴，松木燃烧的气味伴着他吞吐的烟气缭绕而起，这二手烟居然有点好闻。　　 “真讲究啊，老布尔乔亚了，卢比扬卡有信到您老要不要看看？”姜迪颖恶狠狠的一瞪，吓得正欲加练口腔体操的秦光寰赶紧改口：　　 “能理解能理解！我意思是我陪一根。”说罢也抽出一支香烟颤颤巍巍地点着。　　 “天天独自呆在这小房间，嘴上功夫倒是一点没落下啊。”秦筑峰笑骂一句接着道：“道教认为，三魂之中人魂不能离体，但天地二魂有时会游离在外，而当二魂游离人就会做梦。这是古人的猜测，但也确实说明他们意识到了入梦便是人与精神领域沟通的过程。”　　 “而说到这你也应该明白了，古人的猜测是正确的，精神领域或者说精神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而昨晚袭击你的，正是你师父口中“由虚入实”的精神世界幻灵。”秦筑峰说罢，深吸了一口烟，面色凝重。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刺杀我？而且还是个古装怪物。”秦光寰更疑惑了。　　 秦筑峰突然握紧了拳头，像是在下极大的决心，良久才缓缓开口：“在漫长的历史中，人们与精神世界的接触愈发频繁，例如庄周梦蝶，道教的元神出窍，睡道人陈抟梦中悟道，都算是希望突破物质世界达到精神领域的一种尝试。”　　 “不过古人并没有系统并科学的研究，对精神世界造不成太大干预。但危险的是，精神世界却可以对物质世界造成极大的影响，比如通过对个人思想意识的侵蚀，使其性情大变，并间接的影响身边的人。”　　 “秦朝的赵高指鹿为马，可始皇帝留下的贤臣良将不少，亦并非人人惧死，却皆言为马。我们怀疑是因为早已被精神世界的幻灵掌控的赵高，间接污染了群臣的意识，才有此异象。待远离了赵高，群臣才清醒过来这事遂被记录在案。别问胡亥为什么看到是鹿，一个傻子而已，还污染他不是浪费工夫！”　　 “再有迷信江充闹出巫蛊之祸的汉武帝，晚年异常昏聩一日杀三子的唐玄宗。诸如此类性情大变的例子不胜枚举，我们都怀疑其中有幻灵侵蚀污染的可能。当然也有可以利用并压制精神世界力量的，比如“大魔导师”刘秀，不过这毕竟是少数。与精神世界接触，使用精神世界的力量非常危险。”　　 “您老扯得有点远啊，我俩这不是一个乱问，一个乱答嘛。”秦光寰仍是一头雾水，但他理解能力不高，专精口腔体操。　　 “别着急，总要让你了解这一切的起源。”仿佛对光寰的毒舌早已免疫，秦筑峰接着说道：“及至近代，人类的有了系统且科学的研究方法，对于精神世界的探索也开始深入，我们可以简单地分成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对精神世界的理解。”　　 “例如哲学家黑格尔提出的“绝对精神理论”，其认为物质世界的一切其实是精神的一种体现，物质是变化且相对的，而精神是亘古不变且绝对的。他将一种“绝对精神”认为是宇宙运转的能动性内核，也就是说绝对精神是万物本原，物质世界是绝对精神的具象化体现，精神世界的诞生先于物质世界。”　　 “这可以说是唯心主义对精神物质世界之别赋予其哲学概念的某类缩影，也是客观唯心主义的代表之一。”　　 “当然了，例如陆王心学那一类“我心即宇宙”，“心无外物，心无外理”的主观唯心主义毕竟有一定的局限性，对这真实客观存在的精神世界探索较少，我就不和你说了免得你越听越乱。”　　 “老秦同志，鄙人现在已经很乱了，哲学大师您要再不进入正题，我脑子要宕机了。”秦光寰可能是要长脑子了头上很痒，若非在军校长年习惯利落的短发，发型早已被挠得不堪入目了。　　 “你师父平时让你多读书，你总不情不愿，现在用时方恨少了吧！不学无术的家伙！”门边侍立的姜迪颖终是按耐不住，开口驳斥道。　　 “好了迪颖，你哥有他的苦衷，总得循序渐进，别太苛刻了。”秦筑峰摆摆手制止了姜迪颖，她无奈应声，头却撇到一边，俏鼻都皱了起来。　　 “而信奉唯物主义的我们经过长期的科学研究，得出了一个结论，现今我们接触到的精神世界，是与物质世界伴生而来。”　　 “首先，思维意识涌动会产生意识能量。自人类萌生思想，灵智初开后，意识能量开始通过梦境在某个平行于物质世界的时空汇集，精神世界由此诞生。”　　 “物质世界在发展，精神世界也统一的在发展变化，在不断汇集人类思维的能量后，量变终归引发了质变，精神世界成型并稳固，也诞生了具备自我思维的“生物”。由此我们称以量子形式存在的精神世界为灵境海，而这些由波频能量组成的量子态“生物”则称之为幻灵。”　　 “无独有偶，本世纪的大卫·霍金斯提出了意识能级的概念，恰通我们对于幻灵的认知。他将人的思维意识能量分为高频与低频共17级，这种能量属量子态。而带有强烈主观情绪色彩的高低频意识能量向灵境海流入，诞生了截然不同的幻灵。”　　 “大致可分为平和的悦灵与极富攻击性的煞灵，当然也就是个称呼，主要为了区分不同种类的幻灵。”秦筑峰终归说到了正题。　　 “那悦灵和煞灵这俩玩意自己不得打个你死我活？还有心思管物质世界？攘外必先安内这思想怎么没给它们灌输一下？”秦光寰还在练功。　　 “这次你倒是问到点子上了，据我们现有的探测，悦灵和煞灵的比例约为1:1000。而平和的悦灵本不喜争斗，更有被煞灵污染的可能。故而精神世界，是由煞灵主导，悦灵则隐居避世，比较罕见。”　　 “原因也很简单，人思维的波频能量在清醒时通常不会流入灵境海，高低波频的能量产生后，会因为人在物质世界所对应的行动所消耗。譬如你今天收到份礼物，产生了开心这一高频的意识能量，你可能会大笑一番，可能会饮酒作乐。”　　 “比如你今天失恋了，产生了悲伤这一低频的意识能量，你可能会大哭一场，可能会借酒浇愁。但不论怎样，你在清醒时这些带有情绪色彩的波频能量都会随你主观应对的行动所消耗。就像一汪泉水，淌进了物质世界，所以会流入灵境海的能量微乎其微。”秦筑峰磕了下烟斗的浮灰继续说。　　 “人的思维活动中，高频意识能量极易消耗挥发。欢乐时人会积极进行相应的行动而从而消耗掉高频能量，换种说法就是释放正面的情绪。且人在愉悦之时精神处于平和状态，通常会进入身体、大脑及思维都松弛的深度睡眠，道教的说法就是七魄中的尸狗悠钝，极少做梦，故而高频意识能量多会流向物质世界。”　　 “但思维的低频意识能量却极难消散，人在心事重重，愁肠百结这类负面情绪之下入睡，则只能进入浅睡眠。即身体处于休息但大脑和思维仍在运作，极易主动或被动地进入梦境，这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境其实就是物质世界人的思维进入量子形式存在的精神世界，而现实的糟粕混入梦境，加上灵境海的有意导引。人的贪嗔痴恨憾悲怨惧会在光怪陆离的虚幻里不断放大，思维的涌动会产生更多的低频意识能量，却无法在物质世界释放。那这些能量便会流入灵境海，造就了恒河沙数的煞灵，且数量远超悦灵。”　　 “也就是说，梦境是连接精神世界也就是灵境海的桥梁，灵境海其实是物质世界的倒影？那不一家人嘛让我去和它们聊聊说不定就化敌为友了，刺杀我？都多余了。”秦光寰火力全开。　　 “你！”姜迪颖银牙紧咬，挥拳欲打。　　 小雷伸手拦下，无奈叹气：“光寰，还是正经些吧，眼下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若是那么简单便好了，数千年来物质世界的人类文明在发展，相应统一的，精神世界也在发展。当物质世界的负面情绪增长，流入灵境海的低频意识能量也会激增，你应该猜到了，煞灵们最渴望的就是乱世。”　　 “恰是古代战乱不断，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春秋战国、永嘉南渡、五胡乱华、隋末争雄、安史之乱、五代十国此类动荡的时期里，那些哀嚎啼血的流民，麻木凶暴的乱兵，惧怖恐慌的稚童，本该在春闺思良人却被掳作“两脚羊”的少女。从他们面对这凄惨命运发出的第一声悲鸣开始，到被历史的车轮辗成碎沫前最后一次绝望的幽泣为止。无数残酷的现实遭遇映射在诡异的噩梦里，你说！会有多少血色的低频意识能量流入灵境海？孽生出多少可怕的煞灵？！”　　 秦筑峰有些激动了，双手指节交错捏得“咔咔”作响。像在痛恨物质世界的残酷，也在恼怒精神世界的威胁。　　 稍事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烟斗，秦筑峰继续说道：“煞灵的激增，使得灵境海对物质世界的渴求与欲望更加强烈。煞灵由低频意识能量组成，它们本就充斥着负面的记忆情绪，可笑的是，纯粹的量子态能量体并不能真正消化这些情绪。它们甚至连疼痛都无法感知，毕竟是可悲的物质世界虚无伴生体。”　　 “所以它们渴求灵肉上真正的感受，希望能在物质世界得到满足。说句恶心的，如若能真实地感触这些苦痛糟粕，凌迟车裂对它们都甘之如饴。”　　 “数千年来，灵境海的煞灵就不断试图对物质世界产生影响，一旦其目的达成随之而来的就是乱世。大泽乡幽深树丛中一声“大楚兴，陈胜王”蹩脚的狐狸叫真能如此鼓动人心？扫尽匈奴气吞万里如虎的刘彻为何轻易便信了巫蛊？励精图治的萧衍如何突然成了佞佛天子？这些异常的现象，我们都怀疑有灵境海的影响。”　　 “人一旦信力不坚，欲念上涌，便会给煞灵可乘之机。侵蚀甚至污染人心智，以图乱世降临，享用这对它们来说的饕餮盛宴。“乱世将至，必有异象”，约莫就是这个意思吧。而煞灵们最终所追求的，说到这你也能猜到了吧？”　　 秦光寰低头沉思，终归是收了口技神通，良久终于问道：“所以，它们的目的是占据物质世界么？但精神与物质世界是伴生的，它们若都迁移到物质世界，这样灵境海岂不是不存在了么？”　　 秦筑峰并没有急着正面回答，而是摆龙门阵般继续说起了历史：“黑格尔有句话我很喜欢，‘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无法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近代以来，人类文明发展迅速，科技思想的进步也呈井喷态势。然而因为诸多的思潮主义出现对立，国家地区的利益冲突，宗教与文化的碰撞等缘由，物质世界矛盾重重，激化更是在所难免。”　　 “生产力的进步，世界人口快速增长，但随之而来的战争也更为惨烈，而更多高新科技的运用，也让伤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你上过军校应该清楚，第一次世界大战伤亡近两千万人，超过了欧洲千年战争历史伤亡的总和，二战更是超过一亿。在近代人类文明的一次次碰撞冲突中，被迫卷入战乱的黎民百姓饱受折磨，负面情绪弥漫在全球每一个角落，灵境海的煞灵也急剧壮大。”　　 “你可以想象，在非洲开往美洲污秽拥挤的运奴船上，在索姆河边毒气蔓延的堑壕里，在流水皆赤的秦淮河畔。诸般此类的殇景中，一道道充斥怨念、不甘、愤恨等负面情绪的低频意识能量，随精疲力竭的昏睡，难辨虚实的噩梦，惊惶麻木的呓语，似涛天血浪般涌入灵境海。那些恶心的煞灵如夏日的蚊蝇般飞速孳生，而且更为强大，终于让它们看到了全面占据物质世界的可能。”　　 “所以，幻灵们不再满足于影响污染，而是通过频率的共振，将能量投送到物质世界，这就是“由虚入实”，甚至还开辟了与物质世界相通的节点领域，这个以后会和你慢慢解释。总之，它们已经准备赤膊上阵了。当然了光寰，你的问题很好，但你有想过么，人类数千上万年的历史造就了多少煞灵？即便是污染占据所有物质世界人类的思维，灵境海的煞灵都不够分。”　　 “而灵境海是平行时空诞生且稳固的量子形式精神世界，也不可能凭空消失。但相反，如果它们的目的达成，物质世界就会遍布负面情绪和极端化的思维。造成无数的战乱、冲突，以求更多的低频意识能量流入灵境海。”　　 “它们甚至可能学会有计划地控制两个世界的平衡，以图一个贪嗔诡念充斥，虚实幻梦交织，只有煞灵主导的世界。我不知道那时候会是什么场景，这也只是我们的推测。但我可以肯定，无间地狱都比它宜居。”　　 “那刺杀我的目的爸您还没说，再有，御令啊茧这些又是什么？”识时务的秦光寰倒是一下变成了好奇宝宝，手里香烟燃尽了也不自知。　　 将光寰手中的烟头按进烟缸，秦筑峰严肃地说：“接下来你听到的事情需严格保密，如果泄密或不愿参与我会用特殊手段混淆甚至抹除你的记忆，你听明白了么？”　　 秦光寰沉思了一会，想到那脱逃不得的幻梦，以及刚要触及的真相，多年的压抑让他终是下定了决心，重重点了点头。　　 “数千年来，人类对精神世界的探索从未停止，互相交流并逐渐发展为一个个团体，有趋向探索亦有趋向防备的，这些历史以后你会了解。直到1955年，在我国南海滨，出现了第一个灵境海开辟的相通节点，众人才意识到防备精神世界入侵的必要性。”　　 “但这类事件如若公开，全世界都会陷入极大的恐慌，普罗大众可能连睡觉都胆战心惊，只会适得其反。大家于是决定隐瞒此事，并与多国同仁组成同盟，研究并防备灵境海的侵袭。”　　 “而在我国，组织名为海隙御灵署，分设南海，东溟，西疆，北原四署，主管称御令。而行动时以代号相称，我的代号：“白驹”。至于为什么刺杀你，光寰，因为你，我的孩子，非常特殊。”秦筑峰伸手轻轻抚摸着秦光寰的头。　　 “欧？特殊？？？我是不是那种天选之子，灵魂大圆满，先天满灵力，荒古圣体，人类灭除煞灵的希望？这就说得通了！难怪想杀我，原来是害怕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那还不赶快传我神功，打通我的任督二脉，终于是翻身做主人了！小雷！速速取趁手的兵器来，孤不不不，朕要去灵境海登基！”秦光寰“噌”的一下蹦下床，手舞足蹈地欢声尖叫，泛油的头发都支棱了起来。　　 “御令，要不就算了，这种人治好了都还会流口水，我来帮您让他物理性失忆吧。”一对亮银单刃短戟凭空出现在姜迪颖手中，秀气的样式似乎和她很搭，但一个女孩子突然手执兵刃却又那么违和。　　 “你这虎狼女子意欲做甚！快来人护驾！”本在发疯的秦光寰一看到这景儿瞬间蔫了，急忙一个闪身躲到了父亲身后。　　 “收起来，迪颖，都别闹了！”秦筑峰朝烟缸狠磕了一下烟斗，立刻反应过来劲儿大了，随即又心疼地举起细细打量。“还好没磕坏！要气死我嘛你们，万一磕坏了就从从从，额对！从小雷你的补贴里扣！”　　 在旁憋着笑看戏的小雷愣住了，场面一下冷了下来，他哭丧着脸委屈地问：“御令，这是为何，我什么也没干啊。”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干！你比他俩年纪大也不说管管！骑墙派，死得最快你不知道么。”秦筑峰指着小雷笑骂道。“消停点，说正事！”　　 姜迪颖唰地抖手，短戟凭空消散，看得秦光寰一阵发愣。小雷也和姜迪颖重新站回了门边，秦筑峰扭头再度开口。　　 “在虚幻诡谲的灵海里无可依存，信念与勇毅方可使孤舟得生。数千年来物质世界的人类极难对灵境海的幻灵造成影响或伤害，但所有发展变化是相对统一的。灵境海找到了介入物质世界的方法，我们也掌握了御灵之策。我们发现在精神领域人的力量基础，来源于信念。”　　 “比如心怀坚定信仰的老兵，临敌不惧，夜宿墓园都可酣睡如常，不易受噩梦侵袭；再比如常年耽于酒色的人，即便家境优渥无甚忧虑，可也常常因欲念梦中惊醒，且更易沾染恶习。这便是我们所说负极或低频意识能量过多。”　　 “而我们将信念的属性区分开，称为“信力”与“念能”，这也是人抵御精神世界侵蚀的力量基础。信力是代表一个人对自身价值观、世界观等一系列既成认知的确信程度，以及保持自己处于正频意识能级之中的抗压能力。简单点说，就是抵抗灵境海负面侵蚀，保持良好情绪精神状态的能力。比如道教中有言如遇噩梦，可心中默念“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之名，其实就是通过增加自身的勇气来摆脱噩梦的负能影响，也可以说是信力的一种体现，当然我们不搞神学研究就不多赘述你理解就行。”　　 “而念能则是人自身精神力量的体现，比如1964年一位母亲为救孩子爆发出异乎寻常的力量，抬起了一辆汽车。这其中有肾上腺素的原因，但精神与肉体相互依存，精神主导才能向肉体发出指令，所以我们猜测她的精神力量也很强。你师父为什么让你习武锻炼身体，很简单，你见过几个病秧子精神矍铄？”　　 “噢，所以信力决定的是我们的下限，念能则像武器一般，可以决定我们的上限？”秦光寰恍然大悟，心里又琢磨起自己哪里天赋异禀。　　 “不，下限由信力决定，但上限则需要信念合一才能变得更强。在灵境海中，驳杂怪诞的负面情绪和低频能量如浪潮般汹涌，信力不重，思维会如同海中孤舟随波逐流，迷失本心。御灵署的我们若是被煞灵污染，为祸犹甚，你要谨记。信力崩散，再强的念能也是无根之木。”　　 “如同晚清时期没有信仰的军队，即便装备了新式装备在面对外敌时也会一触即溃。而你的特殊，在于你天生的念能极强，达到了甲上。抓周那天拿着小木棍，在没有念振仪的辅助下幻形出了一支枪头，这是千万里挑一的资质。”秦筑峰欣慰的笑了笑。　　 “但是！”还没等秦光寰庆祝，意料之中的转折来了：“或许是宿命，幻灵仿佛也盯上了你，自你周岁后，它们开始将灵境海中的负面情绪导向你，你陷入了无尽的噩梦。目的就是让你长期精神处于衰弱状态，消磨你的信力，让你天生绝伦的念能变作浮萍，甚至侵蚀污染你的思维。”　　 “我不知道幻灵为什么针对你，但不得不说，它们成功了。得到了一个轻佻，懦弱，颓丧甚至自暴自弃的幽闭空间依赖症患者，你的信力极近于无。”秦筑峰眼眶微红，似有不甘。一旁的小雷神色黯然，颓丧地低下头，姜迪颖则赌气的背过身去不愿再看。　　 “老爸。。。我也，没那么差吧，您看军校的训练什么的我都能坚持，我成绩也不赖啊，您把我说得这么没用多伤人。”秦光寰低头抠着手指，自知理亏却还在嘴硬。　　 “信力可不会因为正常的事物生活而崩散，不论是学校还是军校，因为家里的保护，你在一个高频意识能量的环境里当然还能忍受。但独自一人时，你忘记从小你回家就躲进房间不敢出来了么？最关键的，当进入幻灵给你准备好的噩梦中时，看到最深藏在你心里的恐惧或痴妄之时你的行动。”　　 “灯塔观察了十余年，你一直在逃。从没有直面过恐惧，也从不敢直视自己的弱点，抓周时便能幻化出枪头的强大念能连一根牙签都没试过拿出。二十年应该都是这样，直至信力崩散，我说的没错吧？”说到这，秦筑峰的语气严厉了起来。　　 “啊？灯塔？我。。。那我从小就这样，能逃掉都不错了，我哪有那胆子。”秦光寰唯唯应声。　　 “于是我便想把你保护起来，为防止灵境海频率能量的波频投射，你住所都被钨合金板包裹。出行都有小雷他们保护，而你在学校时也一样。不过因为煞灵的组成都是低频意识能量，在高频意识能量旺盛且人员密集的学校，它最多投出个虚影，不足为惧。”　　 “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它们还没忘记你，居然还投射了具象级的煞灵。光寰，你小子头天晚上梦里是不是遇见了和小雷击散的幻灵相似的东西，年轻人看个古装悬疑剧也能怕成这样。”秦筑峰轻拍光寰的额头。　　 “对对对，拿了把破剑扎了我一下我就醒了！”秦光寰恍然大悟。　　 “是的，这就是具象级煞灵，它并没有太强的自主意识。但毕竟充斥负面情绪，所以会将你近来所恐惧的事物具象化进行攻击。我估摸着它们狗急跳墙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二十多年的侵蚀并没能让你真正崩溃，不然你应该像迪颖说的在这流口水。霖伯说的是对的，逃离与亡命，俱是歧途。你的天赋，也注定了你该当操舟搏浪，是我错了！”　　 秦筑峰霍然起身，双手紧紧攥住秦光寰的肩膀，神情庄重。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等到了南海御灵署我们会慢慢教你。不过现在，告诉我，你愿意重新直面恐惧，找回本属于自己的信力，肩负起御灵的使命么？”秦筑峰此时像极了老头环里的npc：“秦光寰！请你一定要当上灵境海的王啊！”（万幸这游戏那年还没出…不然这货的中二病就更难治了）　　 “这热血澎湃的台词！这有理有据的论述！这波澜壮阔的新世界！大丈夫生不能九鼎食死亦当九鼎烹！我得干啊！朕要去登基不要做孱蛆！”　　 中二之魂在这个23岁的青年身上熊熊燃烧，路飞、鸣人、悟空、曹焱兵、齐天大圣等一众“热血先贤”在脑海中添柴加火，擂鼓摇旗。似有一股沸腾的力量从脚底直冲天灵，他腾身而起！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这单活我接了！兄弟算是被您赚上了梁山，要投名状还是结金兰您开口。以后咱各论各的您叫我弟我叫您爹，鞍前马后小弟绝不含糊。但有违背，视投名状，您插了我！”秦光寰激动得唾沫横飞，状若疯魔。惹得姜迪颖白眼连连，瞳孔都看不到了。　　 “好！”秦筑峰自动过滤了他的口不择言：“我给你两天的时间收拾行装，处理事情，小雷和迪颖会跟随保护。两天后，我在南海御灵署等你！”说罢掸了下大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离去。　　 “别呀哥，不是！老爸，您把这疯婆娘带走啊我有小雷就够了。您行行好吧，不然两天以后您再等五天就吃上我头七的席了啊！！！”反应过来的秦光寰瞬间手脚冰凉，正欲追赶又被姜迪颖薅住头发丢回了床上。　　 小雷站着突然想到刚刚的话，移步恭送秦筑峰，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