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此处的目的,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那样,如果阁下真想进一步了解,我们将诚挚欢迎阁下加入我们。”白袍男子带着一份热情说道。 白晓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听说过哥庭斯教,但是无疑,这些人的行事风格无法用正常人的逻辑去描述。据他所知,这些人在沙洲早期具有很高的声望,但是后来由于其所发表的言论违反洲律,甚至一度引发过部分洲的公民骚乱和暴动,且其行事诡异,有传闻该教专门以人作为物理实验的仪器,并借此沟通所谓的多元宇宙。由于种种令人不齿的行迹,该教后来遭到了各洲打压,其信众逐渐减少,教派骨干逐渐被迫转移至西陵洲。西陵距这里隔了春泽和溏洲,以及数前千公里的沙地。按白袍男子之前所说,他们之前已经到达过北部海岸,从西陵到那儿只会更远,难道这些人一直在四处游历吗? “你们是如何到达北部海岸的?”白晓平问道。 “我们自春泽往北,至兰埏,再到东平、后经河坞借河运到达北部海岸。”白袍男子说道。 “就这么一步步走去的?”白晓平说道。 “也借助了些管道传送工具,沙海仍然不是人力所能够克服的。”白袍男子回道。 “为何不待在西陵?”白晓平问道。 “6个月前,春泽爆发了某种传染病。这是我们最担心的事,那儿原本就快丧失基本秩序了,人要么跑了,要么死了,留下来的那点人对传染病根本没有抵抗能力。我们组织了几百位教派成员去那救治患者,但即使做了很多预防措施,我们很多人还是感染了病毒。后来,我们的人要么死,要么感染,仅剩几十个人有行动能力。最后我们终于支撑不下去,逃了出来,期间又遇到了暴动的洲民,在被攻击的过程中我们四散而逃,我这一行人仅剩六人。后来,星联部给我们传来消息,西陵也出现了感染者,主教让我们前往其他洲避险,同时完成我们的事业。”白袍男子连连哀叹地说着。 “春泽失序?他们之前不是实施紧急洲令了吗,怎么会…”白晓平说道。 “大概是秩序、因果逻辑与精神自由不可共存吧。也许你认为那是不合逻辑的失序,但这正是那些人在宣示人的高贵自由。”顿了会,白袍男子说道,“况且,各洲坐视其他洲自生自灭、“老死不相往来”的传统已经有很久了。不过,在这种生死自然恒律下,他们也许会享受片刻的精神自由,此后尘归尘、土归土,化为自然之自由。”白袍男子说道,白晓平无法看出其对春泽消亡的情感态度。 “既然终究化为自然之自由,又何必去救治他们?”白晓平提出了疑问。 “我们更珍视精神之自由,人化为自然之自由,则精神之自由消散,本教要务之一便是致力于维护人的精神自由。”白袍男子答道。 虽然白晓平不知白袍男子所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已经感觉到,这个教派有其特有的行事逻辑,这些逻辑导致的行迹是其遭到各洲打压的重要原因之一。 “你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纳巍此时已经检查完那些实验仪器了,向白袍男子问道。 “我们估计一个月左右可以完成,之后便会离开。”白袍男子说道,接着,他看着纳巍手中的探测中,又说到,“既然阁下检查完毕,那么,还请归还阁下手中的探测球。” 白晓平也明白,洲里并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管辖这片区域,即使这些人强留在这里,如果没有严重的破坏举动,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办法。 “你们亲自露面,只是为了这个探测器吗?”纳巍问道。 那白袍男子苦笑了下,说道:“本教的资金已经难以维持教派活动了,这些东西如果丢失就没有替换物了,恳请阁下归还。”停了会,他又说道,“如果阁下的探测器有余的话,也不妨赠予几个,日后教派渡过此次难关,等资金充盈时,一定特派本教成员归还并感谢。” “这探测器还你们,过两天会有本洲人员来这亲自验查,探测网也会实时监控,你们在这里不要有什么妄动。”纳巍对白袍男子说道。 随后,几位白袍人回了门内,白晓平则随纳巍动身前往营帐。此时,太阳已经从海面露出,肉眼经由霞光照射,使得视野内的远处几个小岛变为黑色,海浪披上了闪动的光纹,白晓平从未见过这样的海日升起的景象,此外经海风一吹,晚上行动后的疲乏在此时似乎被扫除了。 “那哥庭斯教派成员说,春泽现在病毒肆虐,已经陷入了严重的危机当中...”白晓平内心有些感慨,他现在有些觉得,无论抛不抛开某种信仰层面的东西,那些教派成员也算得上是可歌可泣的勇士吧。 “根据各洲传统,即使是施舍,也是一种对洲民自主权的干涉。春泽如果需要其他洲的援助,那么他早就通知星联部了,但是现在为止,本洲没有关于春泽传染病的一点消息。目前来看,春泽的民众只能靠他们自己挺过这次难关。”纳巍说道。 “我们现在的时代,是一个整体衰落的时代。人口不足,资源缺乏,气候极端,任何社会学家都会告诉你,洲社会按现有路径,最终走向的只能是衰亡。春泽的病毒只是其衰亡的加速器而已,也许不久的将来,其他洲也会像春泽那样。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加强防控。”他继续说道。 听到纳巍如宿命论者一般的言论,白晓平也似乎能看到这个或许并不遥远的毫无希望的未来。他没有遇见过像纳巍这样扮演着一个宿命论者角色的机械体。毕竟,如果想要生存,悲观不是已经不容于这时代了吗?我们不是也曾追随着尼采一派的信仰,与宿命对抗过多个世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