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嫌疑已经洗清了，警察就让江远望他们描述了一下吴辰刚几人的外貌特征，好让指挥中心向各个官方避难所下达通缉令。　　 配合完调查后，警察把随身物品还给了江远望他们，还特地提醒了一下不要随便展示自己的物资。避难所里人员混杂，加上现在物资紧张，别人看到的话很容易起贪念。　　 江远望的防弹衣和头盔全都还回来了，撬棍也洗干净消过毒了，反倒是罗志远他们的折叠刀被当做管制刀具没收了。　　 江远望又检查了一下背包，里面的罐头和饮用水没少，但两包华子被打开了，点了一下数量发现还少了几根，看来负责检查的人手脚不是很干净。　　 经过医护人员检查没有外伤后，江远望几人终于能进生活区休息了。　　 离开警察的视线后，江远望向罗志远说道：“没想到你会把开枪的事情直接认下来，你就不怕警察真的把你当杀人凶手了？”　　 罗志远：“等警察把尸体里的弹头取出来检查一下膛线不就没问题了吗？你救过我们，我们肯定要报答回来啊。”　　 刘恒和饶承天也在一旁附和：“就是，罗老大这人最讲义气了，我们也绝对不会拖老大后腿，老大怎么说我们也怎么说。”　　 “那如果子弹没留在尸体身上，你们不就没处说理了吗？”　　 罗志远愣了一下，但很快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大不了替你被关上几天，反正最后肯定能查出真相的。”　　 江远望看着一脸天真的三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了，你的枪呢？怎么跟变戏法一样忽然不见了啊？”　　 “不要问不该问的问题，等到时间合适你们自然会看到的。”　　 聊着聊着，江远望几人来到了分配给他们的男生宿舍，一打开门就看到宿舍桌上放着四桶泡面，底下还压着一张避难所守则：　　 一、避难所内没有食堂，不过会有工作人员上门发放泡面，每人每天有两桶，开水免费供应。　　 二、避难所内请保持安静，晚上十点至次日凌晨六点间实行宵禁。　　 三、避难所内严禁任何违法犯罪行为，情节较轻者会被关入禁闭室并剥夺自由活动权利，情节严重者会被枪决。　　 四、大礼堂内可以收听广播，如需了解防控最新进展可前往收听。　　 五、避难所每日早八点至晚五点间提供打听亲友消息的服务，如有需要请准备好对方的身份信息和可能所在的避难所，在规定时间内前往体育馆排队。　　 注：由于通讯设备有限，每天仅能接待大约100人，每人仅能询问一个避难所里最多三人的消息，有需求者请尽早排队。　　 泡面并不怎么好吃，倒不如说江远望他们从小到大压根就没见过这种泡姜鸡面味道的，吃起来满嘴都是生姜的味道，怕是卖不出去才被拿来当救灾物资了。　　 不过为了不让其他幸存者心生怀疑，江远望他们捏着鼻子把汤喝完了，然后才把空泡面桶丢到了垃圾桶里。　　 吃完泡面看了眼时间，现在才晚上六点多，离宵禁还有两个多小时。江远望决定去大礼堂收听广播，正好也可以听听其他幸存者在讨论什么，说不定还能打探到点有用的信息。　　 不放心把物资放在房间里，江远望在出发前把包里的物资均分给了另外三人，好让背包看上去没装什么东西。　　 大礼堂的隔音效果很好，楼外听着安安静静的，大礼堂内部却非常热闹，还有不少人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　　 官方的广播里只有避难所和感染者密集区域的位置还有些价值，除此以外还是那套说辞，让各位居民远离感染者，紧闭门窗不要外出，在家耐心等待救援。但现在大家都知道要远离感染者，也知道保持安静隔绝气味就不会引来感染者了，重复再多遍也没法改善现状。　　 最大的问题还是滇海区的军警受限于命令不能开枪射杀感染者，上百万的感染者只允许用防暴器材捕获起来，再用直升机送往治疗中心，这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结束疫情啊？　　 避难所里的幸存者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情，一个老大爷越说越激动，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我儿子说了这个就是丧尸，早就死了，根本就不是人了。他说丧尸只要打头就能杀掉，再把尸体烧了就不会传染了，也不知道这帮当兵的都在干嘛，一枪都不敢放，天天就只会缩卵躲在墙后面。”　　 “就是啊，x尸x肉嘛，电视剧早就拍过了。要我说还是m国人有远见，时不时拍几部丧尸片给民众提个醒，家家户户还都有枪，你看现在m国就没事嘛！”　　 “我要能拿到枪我早把外面那些丧尸都消灭了，还用躲在这里天天吃泡面？给的还tm都是卖不出去的口味，难吃死了。”　　 这些人的谈话没啥意义，江远望听了几句就走开了，罗志远三人也赶紧跟了上来。　　 经过两个交头接耳的老爷叔身边时，江远望听到了一些有价值的内容，立刻在他们不远处坐了下来。　　 “我跟侬讲哦，我女婿在西部边防当兵的，上个星期还说要带女儿回来看我，忽然又不来了，说部队要他回去，还要收手机。他趁手机还没交上去，偷偷跟我说有好多坦克车在往边境运，可能要打仗了。”　　 “坦克车都开出来啦？这是真要打啊？”　　 “我还跟他说小心点安全，谁晓得老头子我这边先触霉头了？还好我女儿带孙子在外地读书，我们老太婆也跟过去了，我也放心了。”　　 “侬也看得开的。哎，侬香烟还有伐？以前侬来打牌趟趟要抽掉两包烟，我不相信侬身上没了。”　　 “有半条，全部给侬，侬帮我多拿点高血压药。我晓得现在香烟老金贵了，空投里面顶多给一条白利群，警察自己抽都不够。”　　 “侬今早刚进来就晓得那么多？我儿子跟侬讲的？”　　 “侬儿子也是我看到大的，怎么，不好讲啊？我听他说几个年轻警察以前不抽香烟的，现在也跟着开始抽了。连续站岗站了几天，不抽烟人根本没精神。”　　 “侬自己不留一包？侬不抽香烟来塞伐？”　　 “这个时候命要紧，香烟不抽就不抽了，我还要出去看我大孙子呢！”　　 “侬这个老句三厉害哦，香烟说戒就戒掉啦？”　　 “我看侬这个老酒当饭吃的人今天也没喝老酒嘛？”　　 “我是没办法，现在啥地方有老酒？酒瓶子丢下来老早碎掉了，就是啤酒罐头也不敢丢啊。”　　 和z国西部接壤的国家似乎也已经爆发病毒了，只是和m国一样消息还没传开。至于烟酒，似乎比想象中还要稀缺。　　 之后没再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江远望就带着罗志远三人回宿舍休息了，准备明天早点去排队。　　 然而要打听消息的人实在太多了，排队实际上从宵禁结束的早上六点就开始了，一些人甚至六点不到就偷偷出了房间，被警察发现后才假装回去，根本拦不住。　　 100个名额被早早抢光了，比较靠前的人直接撑着遮阳伞就在体育馆门口排起了队，后面的人拿到号后都回去休息了。　　 江远望自然是没抢过这帮家伙，只能去找黄牛问问。即便丧尸围城了黄牛也不会消失，只要有利可图，人人都可以是黄牛。　　 刘恒和饶承天都是独自来a市上学的，家里人不在身边，也没啥要打听的，江远望就只换了两个号码牌。　　 香烟确实很抢手，一包少了两根的华子就换了37和39的号码牌，换成其他物资的话黄牛要10个罐头或者6盒感冒药，还不保证号码靠得近。江远望自然没忘记不要随意露财的告诫，不过他准备打听完消息就离开避难所，不论结果如何都不在这里停留。　　 先回宿舍领了泡面，吃完之后江远望让所有人收拾好东西，等打听完消息后就离开这里。到时候江远望往钢铁厂方向走，罗志远他们往区政府方向走，双方就此别过。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一天，临到分别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不舍，江远望留了一些物资给罗志远他们，希望他们不要因为缺乏物资就莽撞行事，宁可多绕点路也要保重自身安全。罗志远三人没什么好回报的，只能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体育馆外有持枪的警察维持秩序，幸存者们拿着号码牌规规矩矩地排着队，互相还保持着两米的安全距离，比起早上疯抢号码牌的时候文明多了。随着前面的人不断打听完消息出来，队伍也逐渐进入了体育馆内部。　　 出来的人神情各异，有开心的，有紧张的，有偷偷抹眼泪的，还有人情绪崩溃在体育馆里大哭大闹，被敲晕之后拖走了。　　 体育馆里的篮球场中间摆着两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都放着无线电。在通讯受限的当下，警察只能靠无线电台来和其他避难所取得联系，帮民众打听消息。为了防止有人情绪失控破坏无线电台，或是赖着不肯走让警察再多问两个，每张桌子边还额外站了一个手持警棍的警察。　　 负责办理业务的警察会先检查一下号码牌有没有问题，确认没问题就会收走号码牌，然后让幸存者在表上填写信息。等幸存者填完了表，警察就会帮忙联络对应的避难所，把身份证号和姓名报过去后让对方帮忙查一下避难所里有没有这个人。　　 等打听完消息，幸存者还要在表上对警察的服务态度进行评分。据说本来是没这个流程的，但是上头忽然说要加，基层的警察也只能照办。　　 整个过程有快有慢，如果对方避难所是用电脑登记的信息，那么查起来就很快；如果对方避难所是用纸质资料登记的，那就慢多了；有时还会遇到好几个地方都来问同一个避难所的接线员，要等的时间就更长了。　　 不过即便打听到对方的避难所里有这么个人，那里的警察也只能记录一下哪个避难所的谁来打听过你了，等晚上宵禁前把这件事通知一下本人，想要当场把人找来聊上几句是不可能的。　　 罗志远打听的是他的女朋友在不在区政府避难所，为了不浪费机会把父母的信息也报了上去。虽然没抱希望，但总得试试。　　 区政府避难所那边已经有很多地方在问了，警察报完信息后等了十几分钟才收到回复。　　 三人都在区政府避难所，而且全都平安。　　 江远望打听的是父母的消息，钢铁厂避难所也是类似的情况，警察报完信息后等了十几分钟才收到回复。　　 江远望的父母果然在钢铁厂避难所里，而且平安无事。　　 按理说打听完消息就该叫下一个人进来了，但是办理业务的警察没有马上叫号，而是向江远望问道：“小朋友，你们该不会想去钢铁厂避难所找你父母吧？”　　 看到边上负责安保的警察假装没看见，江远望心里也明白了：“钢铁厂现在不让进吗？”　　 “不是不让进，是根本进不去。来的时候应该看到边上那个小区了吧？围墙里面的感染者是不是很多？那些大型避难所边上全是这样的地方，你们绕不开的。你们想去哪个避难所是你们的自由，我们不会拦着。我们也知道对你们来说对付几个落单的感染者不是问题，但是满大街的感染者呢？”　　 “那我可以申请直升机过去吗？”　　 “直升机就更别想了，直升机现在只接送孕妇、婴幼儿和必须做手术才能活下来的伤病员，骨折的都排不上号。”警察小声说到，“不过这两天市政府那边在清理码头，我听说他们准备用船把人送到钢铁厂去。如果是你们的话说不定可以去那里试试，区政府外面的感染者再多也总比钢铁厂少点。”　　 这个消息非常宝贵，江远望也清楚警察为什么要特地跟自己说这些。他填了非常满意后把剩下的那包华子悄悄放到了登记表下面，警察也非常默契地将华子和登记表一起收走，然后才叫40号进来。　　 离开体育馆，江远望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罗志远三人。原本他还在考虑罗志远他们是不是已经走了，有没有必要去找他们，现在看来不用特地去找了。　　 罗志远小心地问道：“江远望你打听到父母的消息了吗？我们想着就这么直接走了不太好，准备过来跟你说声再见。”　　 江远望无奈地笑了一下：“打听到了，我父母都在钢铁厂，而且接下来我也得去市政府，和你们还是同路。”　　 看着欢呼雀跃的三人，江远望心中不禁感叹了起来，既然缘分未尽，那就再陪他们走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