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倒打一耙,刘恒和饶承天哪能忍得了,立刻向警察抗议了起来:“明明是吴辰刚带人杀了警察,他还想开枪杀我们灭口,是他污蔑我们!” 江远望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明白发生什么了。应该是吴辰刚他们先一步来到了这里,想恶人先告状。罗志远当时还真说对了,放跑吴辰刚就相当于放虎归山。 医护人员检查过陈莉和婴儿身上没有偷藏武器后就带着他们先行离开了,留下江远望四人接受警察的搜查。然而警察最终只在罗志远身上发现了一把警用转轮手枪,还有几发不足以致命的橡胶弹。 “报告范队,只搜出一把转轮手枪和几发橡胶弹。” “马上送去分析膛线。” 刘恒和饶承天不明白警察为什么没搜到江远望的枪,也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远望那把枪是木柄的,而现在被搜出来的这把枪握把是黑色的工程塑料,很明显不是同一把。就算吴辰刚他们把尸体带来了,里面的弹头也不是从这把枪里打出去的。 罗志远想清楚后下定了决心,语气平静地说道:“是我开的枪,和他们几个没关系。吴辰刚不知道这是橡胶弹,枪一响就被吓跑了。如果他们带尸体来了,那应该是在商场里被他杀掉的幸存者。” 反正证据对自己有利,不如先把罪名担下来,也算报了江远望的救命之恩。罗志远说完看了刘恒和饶承天一眼,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虽然不清楚罗志远知不知道膛线的知识,但主动认下罪名肯定是需要勇气的,江远望不得不佩服起了他的胆识。 吴辰刚逃走后最担心的就是罗志远他们会去避难所揭发自己的罪行,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过来把袭警夺枪杀人的这一系列罪名栽赃到他们头上,更何况自己确实有个小弟被杀了。 当时爆发枪战的小区里没有看到怪物,大门也都关着,那么被打死的小弟尸体应该还在原地。吴辰刚记得那个小弟没有犯过事,便准备用他的尸体来陷害罗志远他们。 陈莉身上的枪伤不好解释,只要查一下膛线就知道不是罗志远他们手里的那把枪打的,没法说是他们抢警察枪的时候受的伤。不过当时她流了一地血,多半已经死了,而且血腥味那么重,尸体应该也早就被遗弃了。 为了不让自己编的谎言出现漏洞,吴辰刚特意叮嘱小弟不要提到陈莉,免得说漏嘴。 要穿过被丧尸占据的街道并不容易,不过吴辰刚有一个好办法。只要在不那么听话的幸存者身上轻轻划一刀,再一脚把这些人踢出安全的落脚点,他们就会为了活命拼命奔跑,从而把怪物引开了。路上多带几个,遇到危险就丢一个,自然就能快速到达避难所了。 就在江远望他们抵达避难所十几分钟前,吴辰刚的一个小弟就已经带着尸体先一步来到了这里。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吴辰刚还派了另外两个小弟来护送他,以几个幸存者被丧尸分食为代价将他成功送到了。只不过把人送到之后他们就回去了,吴辰刚还给他们安排了其他任务。 吴辰刚的小弟一进避难所就声泪俱下地向警察控诉,说他今天和朋友出去找物资的时候不小心撞见四个男生袭警还抢走了枪,对方为了灭口开枪追杀他们俩,他的朋友没逃掉,跪下来求饶却还是被开枪打死了,他藏到垃圾桶里才逃过一劫。哭诉完,他还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警察把杀人犯抓住,替他朋友讨回公道。 袭警、抢枪、杀人,这可都是重罪,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更是需要严肃对待,避难所里的警察自然不敢马虎。不过警察也没有完全相信这个男人的说辞,特地留了个心眼。警察让江远望摘下头盔,又从避难所里叫来一些不同年龄的人和江远望他们四人站在一起,让报案者指认凶手。 报案者很快就指认出了罗志远、刘恒和饶承天三人,但没认出江远望。 警察问他:“除了这三个人外还有吗?这三个人里谁开枪杀了你朋友?” 报案者解释说:“开枪的人不在这三个人里面,当时他戴着头盔,看不到长啥样子。” “身高体型你总记得吧?枪手难道一句话都没说过?年龄你总能听出来吧?” 报案者语气逐渐急躁起来:“当时开枪的人没说过话,身体又被杂物堆遮住了,我只听到另外三个人叫他李明。反正跟他们三个来的人里面肯定有枪手!他们来的时候有几个人,有没有戴头盔的?” “这位同志我们知道你很急,你想帮朋友抓出凶手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你真的确定是他们几个开枪杀了你的朋友吗?有没有可能是你认错了?只是看着有点像?” 警察让报案者再确认一下指认结果,没想到他一拍桌子怒吼了起来:“就是他们几个把我朋友杀了,我又没瞎又没聋,怎么可能认错?那个叫李明的枪手要没跟他们一起来的话就是畏罪潜逃了,你们赶紧把这三个人先抓起来!” 按照报案者的说法,枪手应该是戴着摩托车头盔进来的江远望。但事实上枪却在罗志远手里,除非这四个人完全信任对方不在乎枪在谁手里,否则不符合趋利避害的基本逻辑。而且报案者叫错了江远望的名字,这点也很奇怪。 没有测谎仪,没有硝烟反应检测试纸,也没法连上公安局系统核查身份信息,这里的警察只能通过为数不多的线索来尽量还原真相。 目前能作为线索的弹头有两枚,受伤的陈莉体内有一枚,男人带来的尸体脑袋里也有一枚,但是两个弹头的膛线都和罗志远手里的枪不匹配。 膛线这条线索暂时断了,警察又分析了枪伤这条线索。 报案者带来的尸体只有头上一处枪伤,符合求饶时被枪杀的描述,但也可能是被那个吴辰刚的人杀害之后拿来诬陷江远望他们的;陈莉身上的枪伤符合被追杀时中枪的描述,但也有可能是在其他地方中的枪,所以没法外出行动,报案者也就没见到她。 枪伤这个线索也没法作为决定性证据,罗志远身上的枪就成了关键线索。 既然这把枪不是杀死死者的凶器,如果报案者说的是真的,那么江远望他们是把杀死死者的第二把枪藏起来了。 把枪藏起来的目的肯定是为了消除嫌疑,那么江远望他们为什么不将两把枪都藏起来呢?这就说不通了。 而且不管是根据报案者描述还是实际观察下来四人都相互认识而且非常信任,那就更不可能藏一把留一把了。更不要说这把枪只要装上正常的手枪弹就有杀伤力,完全没理由放弃掉。 关于这把枪,警察们一致认为确实是江远望他们拿来威慑不法分子的,毕竟避难所外面没有军警维持秩序,遇到什么坏人都有可能,几个学生拿再多冷兵器都不如拿一把能打响的枪有威慑力。 讨论之后警察得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推测,那就是吴辰刚一行人不止抢到了一把枪,但是因为贪生怕死让江远望一行人逃走了,而来报案的人也的确不是吴辰刚。为了防止在商场袭警杀人的罪行败露,吴辰刚随便挑了一具尸体叫小弟带来诬陷江远望一行人,以为只要从他们身上搜到枪就可以栽赃了,却不知道每把枪的膛线是不同的。 不过推测终究是推测,警察还是要审问一下江远望他们,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 分开审讯的过程中,江远望他们全都坚持说是吴辰刚为首的一批社会青年杀害了商场里的警察,抢了枪后又开始追杀他们,罗志远是看到陈莉受伤了才被迫开枪把他们吓跑的。至于李明是谁,几个人的回答都是不知道,没听过这个名字。 罗志远、刘恒和饶承天三个人身上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警察准备弄明白为什么报案者会把江远望称为李明,将他单独留下来确认身份。 审讯室里,范队神情严肃地问道:“你说你叫江远望?你有什么证据?现在身份证不算有效证件,因为身份证也有可能不是你本人的。” “有的,我就是滇海实验学校毕业的,今年刚考完中考。20xx届x班,学号xx,你查一下学生档案,对一下毕业相册里的照片就知道了。” 江远望回答得相当随意,就好像是呼吸一样理所当然,年轻点的警察出门调来了学生档案,仔细翻阅了起来。 “范队你看,真的有个叫江远望的,而且信息一点不差。”年轻的警员给范队看了学生档案,江远望的确没有说谎。 范队心中逐渐有了眉目,面色也柔和了起来:“情况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的嫌疑暂时解除了。小李,你去唬一下那个报案的家伙,只要他表现出任何可疑的地方就立刻逮捕。” “了解!” 年轻的警察出去后,审讯室里只剩下了范队和江远望两个人。 “警察叔叔,那我现在能出去了吗?枪还能还给我们吗?” “枪和管制刀具必须上交,每个避难所都有这个规定。而且我要提醒你们一句,你们这么多人在大街上乱跑是很危险的。疾控中心都没有弄明白感染者是怎么感知健康人的,你们不要觉得往身上喷一喷花露水,把气味遮住了就不会被感染者攻击了。这招我们也用过,但是效果不好,好多同志自以为身手矫健,结果还是不小心被感染者伤到,现在都已经病变了。” “我们只是想早点把伤员和婴儿送过来,我们等得起,他们可等不起啊。” 听江远望这么一说,范队不禁感叹起来:“年轻人能有这种觉悟很不错,就是太莽撞了,我还是希望你们多注意安全。那个受伤的小姑娘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要把弹头取出来的话得去军队管理的大型避难所做手术,我们已经联系好直升机了,正好把婴儿也一起送过去,就不麻烦你们照顾了。” “谢谢。” “医生跟我说她被送过来的时候很危险,如果再晚点止血的话就救不回来了。听说伤口是你包扎的,她还没醒,我就先替她谢谢你了。” “没什么,那个军用急救包是我之前觉得好玩在网上买的,没想到正好能派上用处。” “唉,你小子被骗了都不知道,那就是个普通的急救包,只不过在上面印了个假的军标,专门唬你们这些小孩的。好在里面东西不是假的,不然那个小姑娘也活不下来。保险起见,以后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别乱用,听到了吗?” 江远望点了点头,不过他当然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军用急救包,当初就有人这么跟他说过,包括里面东西是真的这句话。 “报案者认出了罗志远、刘恒和饶承天,还说出了他们的名字,但为什么叫你李明呢?” “很简单,封城的时候罗志远他们几个跟吴辰刚那群人都躲在商场里,所以互相知道名字。但我一开始躲在其他地方,罗志远他们逃出来和我会合的时候也没叫过我名字,所以报案者不知道我叫江远望。我想了想可能是罗志远当时问我小区里面安全不安全,结果报案者把里面听成了李明吧。” 范队沉思了一会,看上去像是认可了这个说法。他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确认没有人后小声说道:“我知道你们能带着伤员和小婴儿过来肯定有点本事,而且用自己的方法消灭过一些感染者。但是我们军警收到的命令是禁止杀死感染者,明面上来说民众也是禁止杀死感染者的。所以你们要动手的话最好选在晚上或者没人的角落,而且尽量把尸体收拾一下。” “为什么?哪怕感染者要把我吃了也不能杀死它们吗?难道白天在室外遇到感染者我们就不能反击了吗?” “唉,这是个政治问题,你不用懂太多。目前国际上普遍认为感染者还活着,所以出于人权考量不能杀死他们,而应该将他们收容起来进行治疗。我国迫于舆论压力现在也只能照办,就这样m国人的间谍卫星还天天盯着我们这里看,一有风吹草动就说我们践踏人权,真tm晦气!”范警官越说越生气,不禁爆了句粗口。 江远望沉默了一会,抬起头说道:“我知道了。” 李警官来到报案者所在的休息室,给周围的同事使了个眼色,平静地跟报案者说道:“这位同志,之前进来的人里面有个受伤的女生说认识你,还有你们老大吴辰刚,你能解释一下吗?” 受伤的女生?陈莉竟然还活着?如果被她认出来的话不就证明自己刚才在说谎了吗? 报案者眼神躲闪起来,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了半句话:“你们别听罗志远他们乱说,她那个枪伤……” “可我没说过这个女生认识罗志远啊?也没说是枪伤啊?”实际上陈莉还在昏迷,李警官没想到随便试探一下就上钩了。 报案者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站起身就想往外面跑,结果被周围的警察迅速放倒,反手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