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瞬,你受伤了?”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呆呆地盯着茶杯里盘旋而上的袅袅白烟出神。 我预感到不妙,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一惊,那双暗红的眸子动了动,看向我,黯淡的眼神像是枯萎的玫瑰花瓣。 我正想问他怎么了,却看见一角和弓亲从窗外风尘仆仆地跳进来。 “队长,人齐了,可以开始了。”乱菊一反常态地轻声喊道,小白从窗边走过来,表情在逆光的阴影里显得异常凝重,他看了看围坐在桌边的人,最后坐在乱菊的右手边。 “会议现在开始。” …… 其实会议的内容无非是总结昨晚的对战情况,改进今后的守卫方式及活动路线,但屋子里的气氛却压抑到极点,小白低头扫视着摊在桌上的工作簿,语气平板而略带生硬地照本宣读。恋次和一角昏昏欲睡,露琪亚、乱菊和弓亲保持沉默,紫堂低头不语,我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可惜实在没有福尔摩斯的天赋,不仅没能推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反而差点把自己搞得精神分裂。会议中,恋次和一角几次想要开玩笑活跃气氛的企图,都被乱菊用严肃的眼神彻底封杀了。 散会后,小白收起桌上的工作簿,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 紫堂看看掩上的房门,又将目光移回面前的茶杯上,此时茶水已经冷却,不再冒白烟了。 众死神面面相觑。 “乱菊啊,你们队长怎么了?”恋次压低声音问道。 乱菊幽幽地叹了口气:“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吧……” “唉唉,也难怪,明明年纪还那么小,却总要承担这样危险的任务……”众人在表示完同意和同情之后,纷纷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澟,”紫堂忽然叫住我,“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说吧,你到底咋的了?”我让露琪亚先回一护家,便和紫堂从井上家里出来,沿着街道信步闲逛。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紫堂说着,一脚踢开路上的一枚石子。 “先说好的。”我说。 “你丫真奇怪,别人都是先问坏消息的……”紫堂放慢了脚步,眸子里有了淡淡的笑意,“小白的初吻归我了……” “……” “坏消息是——”没等我回答,他眼中的笑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被小白拒绝了……” 拒绝……啥?! “这么说……你向他告白遭拒了!”我一激动忍不住喊了起来。 紫堂不置可否地看了我一眼,下一秒便毫无形象地摇晃起我的肩膀来:“啊啊啊……老子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小白他不要老子了啊啊啊……” “喂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冷静点,慢慢说……” “你叫我怎么冷静啊啊啊,老子都快郁闷疯了,澟,我需要安慰啊啊啊……” 算了,要想让他冷静下来,还得动用从前屡试不爽的办法——恶心他。 我佯作要解掉死霸装的纽襻,细着嗓子说:“小白不要你我要你,来吧,我会用身体好好安慰你的……” 这招果然奏效,紫堂立刻停止抱怨,用故作嫌恶的眼神瞅着我:“老子对诱受没兴趣……” “那就从实招来吧——你是怎样告的白?” 紫堂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他回答‘我不能答应你’,然后就再没进过那个房间,也再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听松本大姐说,他在屋顶上坐了一夜……唉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是第一人称转第三人称的分隔线==================== 众死神陆续离开了井上家,乱菊敲了敲冬狮郎所在房间的门:“队长……” 没有回答——意料之中。乱菊推开门,看见冬狮郎坐在写字台前,似乎在阅读工作簿。 “松本,我在忙。”他头也不抬地说。 乱菊苦笑一声:“你的工作簿……放反了。” 他有些恼火地合上工作簿,转头看着乱菊:“你有事么?” 乱菊拉了凳子坐在他的对面:“我始终想不明白……队长,你为什么要拒绝紫堂君?你若真的对他毫无感觉,那为何无法坦然地面对他?” “……” 乱菊叹了口气:“这是何苦来呢?队长哪,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是太在意旁人的眼光,还是……” 他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知道……?是紫堂告诉你的?” 乱菊摇摇头:“这种事还用他告诉吗?光是看你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是啊,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我不知道…… 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也许是因为太过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吧——习惯了一个人拼命地工作,习惯了一个人看着天空发呆,习惯了一个人走在枯叶飘零的树林里,习惯了一个人冷淡地注视着身边的人情世故,习惯了一个人徜徉在周而复始的季节轮回里,习惯了一个人聆听时间的齿轮相互咬合时发出的刺耳声音……习惯了在浴血奋战后独自处理伤口的自然淡定,习惯了在噩梦初醒之时心惊肉跳的恐惧与孤独,习惯了无论悲伤还是喜悦都不行于色的冷漠和疏离——因为悲伤无人与之分担,而喜悦,亦无人与之分享。 他不是不期待着一个人来叩响囚禁着他的牢笼的门,他不是不期待着一只手将自己从这种死亡般的寂静虚无中拯救出来。 他以为他曾经得到过救赎,从朝夕相处的雏森桃身上,从亲如兄弟的草冠宗次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