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你醒了。” 背对着他的人没有回头,只是以一种沉静而疏离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 佐助勾起唇角,笑容在脸上爬动的咒印的映衬之下显得乖戾而邪气。 他摊开一只手,掌心处闪动着跳跃的蓝光,千鸟的锐鸣在空旷的房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 “你打算用这么无聊的伎俩杀掉我么,佐助?真是愚蠢之极。” 鼬缓慢地转过身来,背着光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唯有一双血红的瞳孔,正散发着丝毫不亚于佐助的杀意。不同于佐助那种透着张扬的狂气与邪性,对杀戮直白的渴望;鼬眼中的杀意更像是一望无垠的大海,看似风平浪静波澜不兴,实则暗潮涌动深不见底。 佐助按着凝聚着查克拉的那只手,摇摇晃晃地从病床上走下来,他步态踉跄,但并不是因为身体虚弱,而是杀意极端外露时造成的一种慑人的狂态。他对鼬挑衅地勾了勾嘴角,稍稍退了几步,就以极快的速度向鼬冲过去。 鼬根本没有要躲的意思,甚至连那双血红的眼都没有眨动一下,这副蔑视的姿态,对于正常状态下的佐助来说,无意是最大的侮辱,可现在他的意识完全被杀意控制,也无法这些细枝末节了。 千鸟的光芒接近鼬身体的一瞬,佐助仰头对上对方的眼睛,仿佛想要欣赏对方的身体被千鸟贯穿时那种惊恐无措的表情。他的手的确穿透了鼬的身体,手上粘稠胶着的感觉伴着血肉模糊的钝响,无疑昭示着他的胜利,可为什么与他对望的那双眼睛,是如此的冷漠淡然,甚至透露出一种嘲讽的意味,好像他只是一个卖力演戏讨好别人的小丑一样。 “我愚蠢的弟弟啊……” 鼬滴着血的唇角再明显不过地向上扬起,他的声音好像从前哄着佐助入睡时那般低柔,只是那血红的瞳孔中,三勾墨玉渐渐拉长,旋成三把末端相接的飞镰状纹路。 “……万花筒写轮眼!” “……!” 佐助一惊,被杀意支配着的身体本能地感到一丝恐惧,他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无论如何也动不了了。 视野被大片大片的黑暗侵蚀的同时,他感到鼬咬住了他的耳垂。 月光将窗前映得通亮,鼬捧着佐助的脸,他用那双漂亮到极致的眼瞳深深地凝视着佐助呆滞无神的眼睛。佐助手里的千鸟像是摇曳在风中的烛火般逐渐熄灭,一室的鸟鸣声归于令人心悸的阒寂中,而鼬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鼬的身体微微前倾,好像是要去亲吻那个颤抖的嘴唇的孩子似的。 佐助挣扎了一会儿,渐渐老实下来,血红的眼瞳中喷薄而出的杀意一点点地收敛、泯灭,最终变为浑浊的墨色,游走在身上的咒印也像退潮的海水般缩进了后颈上的印记中。 “唔……!” 佐助忽然蹙起眉,咬紧了嘴唇,嘴里发出一声含糊吃痛的低吟,失焦的眸子里泛起一层薄薄的泪雾,一行鲜亮的血痕沿着他咬破的嘴角滴落下来,在被霜染般的月色照得发白的地面上留下一滴滴红艳欲滴的血斑。 月读的世界里。 一望无际的漆黑封锁了佐助的视觉,他尝试着挥动自己的手臂,可是他看不见它们在哪里。这里仿佛是吸走了宇宙里所有光明的黑洞,又像是密封在沙漠底层终年不见阳光的墓穴,目之所及,唯有无穷无尽的黑暗。视觉的缺失而造成的未知感令人心惊胆寒,习惯了依靠眼睛来认识世界的生活,自然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恐惧的感觉好像瘟疫般从心底滋生出来,并一点一点地压过对杀戮的渴望,想要杀掉鼬的疯狂的念头也在逐渐的消退。 但他尚未恢复理智,意识还在沉睡着,掌控着精神世界的,仍是咒印残存在身体内的野兽般的敏锐和残忍的本能。 『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都看不见了……』 『宇智波鼬在哪里?』 他开始四处张望。 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找我么?” “……” 他循着鼬的声音转过头去,光线随着他转头的动作倾入了这个世界,视野里终于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他看见他们还置身在他的病房里,只不过眼前的一切都是像黑白电视里的播出的画面,全都变成了黑色与白色。站在窗前的鼬也像是白色线条勾勒出的简易插画,一阵风起吹动了薄如轻纱的窗帘,只有窗子外的天空是暧昧的赭红色。 找到了鼬,心里再度泛起势不可当的杀意,他熟练的结印,看着变成白色光团的千鸟从自己掌心冒出来,再度义无反顾向鼬冲去。 『杀掉他!!!』 然而,当他快要接近鼬的时候,手上鸣叫的千鸟莫名其妙地熄灭了,几条带有尖锐的芒刺的锁链从脚下的地面破土而出,像爬蔓的植物一样沿着他的脚踝簌簌地缠上他的身体。 “唔……!” 他挣扎一下,本来只是轻轻地向上攀爬的锁链倏地收紧,针一样坚硬的芒刺一下子刺入他的皮肤。血迹滴落下来,在黑色的地面上开出一大片雪白的花。 “你想杀我?”鼬一步步向他走来,鼬的步态从容而优雅,但随着他的走近,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亦迎面袭来,“呐,弟弟……愚蠢和不自量力也该有个限度,不是么。” 冷得慑人的语气让佐助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他一动,缚在身上的锁链勒得更紧了,血迹很快在脚下汇成一片白色的血洼。 “啊……” 芒刺深埋入皮肤,锁链的紧致缠绕,不断加剧的痛感让支配着他的狂暴的杀意疾速削减,他渐渐压不住痛苦的吟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