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做了一点事情，转眼间，修学旅行的时间就到了。　　 出发那天医院传来难得的喜讯，荒垣的身体正在好转，在不久的将来有望恢複意识。从桐条美鹤口中得到这个消息时我们正在学校门口準备上巴士，她特意过来告诉我这件事。我隔着车窗看向大海，问：“那他呢？”　　 桐条美鹤明白我问的是谁。　　 “几月修司和他的养子皆月翔在桐条集团的监管中，没有异常的表现。过段时间，等一切稳定下来……”她顿了顿，“我打算送皆月去上学。”　　 看样子桐条美鹤是打算亲自抚养那个实验室出来的小孩。　　 她一直在弥补祖辈犯下的错误，但是那是捅破天的窟窿，仅凭她自己的努力与石沉大海无疑。她能做的，也就只有眼前的事情了。　　 我对她的决定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点点头。她又问：“老师，今后您有什麽打算？”　　 “你指的是什麽？”　　 “影时间，死神，战斗。”　　 “我已经和由加莉说过了，我没有加入SEES的打算。我有一场无法避免的战斗，但不是和你们，也不是和死神。”我回答，“等到了那个时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那更远的今后，您有考虑过吗？”　　 “……回东京去吧。可能是。”我还在看着大海，海的另一侧是灰色一片的大陆，高楼，都市，人生。我继续回答：“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回去完成学业。”　　 她愣了一瞬间，然后破天荒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说希望一切顺利。　　 我知道她在那一刻想起了荒垣真次郎。　　 大巴要发动了，今天学生们在校门口集合，乘坐大巴前往新干线东京站，然后从关东直达京都。耗费时间预计在十个小时左右，现在出发，要到晚上六七点才能到达。　　 乘务员和班主任催促剩余的学生上车，桐条美鹤回到三年级去。我跟二年级的车，恰好是2-F，坐在第一排右侧靠窗位置，隔壁是鸟海老师。毕竟离开了学校，大家都有些兴奋，车上全是刻意压抑的低声交谈。我一上路就开始昏昏欲睡，这种情况持续到乘坐新干线。　　 今天天气晴朗，能见度接近百分百，有一段路能清晰看见富士山。十一月份，富士山的雪顶已经很厚，覆盖白色积雪的庞大山体在远处矗立，显得庄严且美丽。同学们的兴奋也持续到了列车上，不断有人叽叽喳喳在聊天和拍照。顺平和绫时凑在一块打掌机对战，时不时惊呼一声，玩得非常入迷。列车空位很多，鸟海老师上车后借着巡逻的名义躲去自动贩卖机边上偷吃零食，只留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富士山发了一会儿呆，浅间神社的牌子一闪而过，富士山很快就被列车抛之脑后。忽然间有人坐到我隔壁的位置。　　 我稍微侧过头，最先看见的是校服裤，硬挺的黑色布料落贴着肌肤上，显现出他大腿细直的轮廓。月光馆学园的制服看起来既西式又正式，材质硬挺，看上去非常干脆利落。　　 于是我伸手过去摸他的大腿。腿上的肌肉和裤子的材质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硬。　　 “……姐姐。”他略显无奈的声音响起。　　 我弯起嘴唇，喊他的名字：“理。”　　 结城理正在戴着耳机听歌，索尼MP3屏幕上散发盈盈的电子微光。黑色的耳机线从他的左肩绕过右耳，搭在后背上。他把左耳的耳机拆下来，递给我，问，要不要一起听？　　 他说：“距离目的地还有很远的路。”　　 我接过了他的耳机。　　 列车摇摇晃晃，高速急行，他在听jazz hiphop，我跟他一起听。他的手很规矩地放在自己校服裤上，也是我的手背上。因为刘海遮挡，我几乎看不见他的侧脸。我伸手稍微拨开了他的头发，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该剪头发了？”　　 就算把侧边头发别至耳后，眉心中间的碎发依旧盖住鼻梁。当那双灰色眼睛完全暴露出来时，尽管眼神并不锐利，但他面上依旧会显现出一丝冷凝的攻击性。　　 “是长了一点。”他说，“回来再剪吧。”　　 “我能给你剪头发吗？”我起了点兴致，“后面和鬓角也可以修一修，我能给你铲一点头发吗？”　　 结城理委婉地拒绝了我：“最好不要。”　　 事实上我也想象不出来他换个发型的样子。他的发型从小学固定到现在，已经有那种，他的遮眼刘海才是本体的感觉了。　　 他这副宝贵自己头发的样子也很可爱。我笑了笑，问：“和绫时还玩得来吗？”　　 “他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理点点头，然后说，“就是有些太喜欢粘着女生了，看起来很花心。姐姐应该不会被他说的话骗到吧？”　　 绫时在后面很大声地回複了一句：“我听得见——”　　 我也认可：“是有点。花心到浮夸的地步了。”　　 “老师和你约会的时候我可是一心一意的——”　　 顺平：“这听起来不是更花心了吗！”　　 “可恶，顺平我们不是兄弟吗？吃我一招必杀技！”　　 “哪里有兄弟一边话说一边偷偷放大招的！喂，绫时！你别抢我的摇杆，喂喂！！”　　 一阵激烈的按键声过去后，伴随着一声欢呼，他们这盘格斗游戏终于迎来了结束。　　 绫时：“好耶！赢了！”　　 顺平阴阳怪气地补充：“真是厉害啊绫时哥哥，我都快要为你倾心了……”　　 “这倒也不必。”望月绫时甜蜜地说，“顺平哥哥。”　　 “啊好恶心！”　　 传来了由加莉的声音：“他们两个是笨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