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是一个非常宽敞明亮的房间,阳光能够照进来,照亮房间的每一处。地板铺着厚重的地毯,踩在上面滑滑软软的,只有一个单人沙发,沙发正对着一个大大的屏幕,地上随意的放着各种游戏机和碟片。书架上凌乱的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有关军事的、政治的、历史的、游戏还有电脑的,甚至能够看到几本中国的兵书。特别是兵书,被翻得书角都卷起,而角落里孤零零待着的课本却很可怜。 书桌上满是各种各样的涂鸦,都是在算数的时候顺手写上去的,上面密密麻麻的一层盖过一层,已经不知道是在写些什么。 落地窗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色,阳台上孤零零的放着一张桌子和一张凉椅,光看就知道那椅子从未使用过。窗帘是厚重的紫色,帷幔是厚重的褐红色,床单也是褐红色。躺在床中央的赤司之助,如同躺在了血中央般,苍白的皮肤细瘦的四肢,还有听不真切的呼吸,如不是心电图还在跳动,几乎都算是个死人。 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的弟弟。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平时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这个房间就连仆人都很少进来,赤司之助对自己的领地尤其看重,仆人们就只能够两天进来收拾一次,除了清理灰尘和垃圾之外,不允许动其他的东西。 在床前挂着的是不搭调的绘满了凤仙花的画,这是否就是自己的弟弟封闭内心、虚伪度日时真正的心态。 他走到了床前,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看着自己弟弟虚弱的脸在发呆。 对不起…… 他想要道歉。 为自己一直以来的忽视,明明是哥哥,却一点用处都没有。保护不了弟弟,就连关爱都没有,这样冰冷的家庭,就连自己都觉得喘不过气,何况是自己的弟弟呢? 床上的人在沉睡,意识却是很清醒,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各种不该出现的东西,如同是在播放哑剧一样。他似乎是用自己的眼睛见证了所有。 哀嚎的敌人,忠诚的下属,被火焰焚烧的土地,崩塌的城市和失去所有的人民…… 一切的一起,都在撞击着他的脑袋。 那是什么?他不清楚。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旋着,他待在战场上,看着自己的手掐断了一条条生命,他也感染了内心那份……狂喜。 狂喜,似乎找到了自己生存的意义。 他看到了光,背靠阳光站在面前的青年,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对方撅起的嘴角却是那般的让人印象深刻。 他张了张嘴,似乎对自己说了什么话。 然后看到了自己的手伸出,执起对方的右手,轻轻的在无名指的位置烙下一吻。 他为他奉上自己的忠诚、性命。 “啊……”床上的人伸出手,他想要抓住那个人。那只手被一只不算大的手掌握住,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他微微的转头,看到的是一头亮眼的红发。 他继承了母亲的一切,不仅容貌酷似,就连眼睛和头发的颜色更是如此,可能这也是被忽视的原因之一。而在这个家里,和他年纪相当又拥有一头红发的人,就只有赤司征十郎。 他名义上的兄长。 猛地拍开他的手,床上的人冷淡的看着那个有些愣住的少年,他张了张口,却发现喉咙嘶哑难受,说不出话来。 见如此,赤司从一边的桌子拿来早已准备好的水,水里掺了一些糖,递了过去。“之助,喉咙很干吧,先喝水。” 床上的人没有说话,似乎是很不解。他当然不解,这可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兄长这副样子,平时不是对自己不闻不问么?这样突然的殷勤可让人消受不起。 赤司自然知道自己的弟弟在想些什么,他也有些尴尬,做着这种不习惯的事情,但是很执着。少年还不能起身,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软管,一头浸在水杯里,另一头凑近对方的唇。 赤司次子可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他含住了软管,吸溜溜的就将一大杯水吸进了嘴里,干渴的咽喉终于得到了缓解。赤司又倒了一杯,被吸进了大半杯后才没有再倒。 给自己的弟弟敛了敛被角,床上的人一脸抗拒的说:“好恶心。你吃错药了么?” 赤司的手一顿,他的头上冒出了青筋。为了这个小混蛋,他可是好几天都没睡好,部活时还心不在焉,如果不是监督和队员们的理解和宽容,他这个队长都可以卸任了。 现在,自己担心了那么多天的人终于醒来,第一句话却是这么伤人。他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很怪异,就连做着这种事情的自己都觉得足够吃惊了,得了甜头的人就不能安静点吗?! 看到赤司终于露出不满,少年才得意的翘唇。哼哼,这才是平时的赤司,那么温柔的样子恶心死了个人。 得意的表情也被赤司看到了,他心里一震,才想起了自己这些天的苦恼。他们确实是不像兄弟,简直比陌生人还要冷漠的相处方式,让他自省了很久。 赤司是个惯于自省的人,在见过自己弟弟的伤痛后,他才发现自己以往的做法多么伤人心,并想要开始关心自己的弟弟。 算了……慢慢来吧。 这样一想,心里倒是不那么别扭了。 弯扭的队员他也调|教过不少了,没道理搞不定自己这个弟弟。 只是赤司没考虑到的是,队员可以傲娇可以暴力可以各种二,但是他的弟弟可是无药可救的病娇啊。 稍一不慎就会弄死人的病娇啊。 下决心要做个好哥哥的赤司,是不会理解到自己弟弟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十四岁的少年总是有一颗执拗的心,他们只会关心自己在意的,就算是赤司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