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卫嬿婉一度觉得自己仿佛在天国和地狱中穿梭浮沉,在脑海里一片片白光闪过的间隙里,她想,这条紧紧缠缚住她的巨蟒,使劲浑身解数地钻进她的身体里还不算,一定要盘踞在她的心上,被她立起的尖刺剌的浑身是血也不撒口,撕咬着她心房上坚硬的外壳和利刺,自己疼得打滚儿,也一定要撕出一条缝隙来钻进去。 卫嬿婉在陷入昏睡前最后一瞬,想着,哪怕你最后赢了,在那之前,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这头狂悖不知收敛的恶鬼。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窗外都隐约开始亮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被操了一整晚,还是她昏过去了一整晚,但从她浑身滑腻酸软,进忠抱着她还没来得及给她擦洗身体的情况看来,她被他操了整晚的可能性要更大些。进忠一般不会在她昏过去以后还继续动她,她隐约记得自己迷糊过去几次,睁了眼之后看着进忠仔细的盯着她,看她眼里重新凝神了才再挤进她的身体,开始新一轮的征伐——黑了心的狗东西,他通过身体去攻磨她的心,她昏睡过去的时候他就休息,真是精打细算、一点儿不浪费精力体力。 只是他现在抱着她看着窗外熹微晨光的表情实在是太难看了些,他仿佛快要哭出来了,卫嬿婉想,你这个恶鬼还有脸哭?这么硬逼着征讨她的心还有脸哭?哭你个板板哭。 她眼珠转向窗纱上透进来的一点光影,发哑的声音轻轻的响起:“进忠,你算计我。”——她还是跟他亮明了赌局,既然她已经决定上桌对赌,那就不必让他一个人在暗无天日中踽踽独行,她是要与他明刀明枪的博弈,不是真的要熬死他。 进忠突然从梦中惊醒般低头来看她,他好像才发现她已经醒了,他似哭似笑的盯着她清醒的眼眸,声音里痛苦和喜悦纠缠不清:“你知道了。” “嗯,给我擦身,我身上黏死了。”卫嬿婉没理他那些复杂的心绪,只做平常似的皱着眉抱怨。 狗东西看了她良久才松开她,自己搓了搓脸把神色揉到正常,翻过她下床去找棉布巾子和热水来给她清理。 这时辰用早膳还太早,清理完两个人的进忠握着嬿婉的手,和她一起平躺在重新铺好的干燥舒适的床上闭目休息。他们身上一起盖着一床薄锦被,锦被下他的左手松松的拢握着她的右手。 嬿婉心太软了,进忠想,她明明察觉了他的算计,她恼得很,恼得用自己向他报复,却仍旧向他挑明了自己接受他的赌局,而不是由着他在无望的苦海里飘摇猜度,虽然那会对她赢盘更加有利。她没有掀了他隐秘的赌盘不玩,她愿意以己之心与他坐上赌桌,她甚至因为隐隐的心疼他自己一个人苦熬,挑明了赌局安他的心,告诉他,不用猜、不用再熬一遍心头血,我接你的招,来,我们对赌,你要是有本事赢了,我的心给你。 进忠此时闭着眼睛在心里悄悄的高兴,他的赢面看起来小,实际已经在渐渐滋长了。嬿婉被他逐渐变热的掌心握住的手动了动,侧身过来攀上了他的肩,赤裸的柔软身体贴着他的半侧胳膊和胸膛,轻声问他:“高兴了?” 他依旧没动,只抿了抿有些压不住笑的唇角,闭着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 “哼。”卫嬿婉瞧着这个得了便宜就卖乖的狗东西不高兴的哼了声,她起了坏心眼,趴在他身侧,攀着他肩膀的那只手一路摸着滑到了他下身,继续摩挲着他的尿口轻捻打转,狗东西终于装不下去了,浑身都不得劲的抽动了一下,睁眼转脸来看她,小声的求饶:“主儿,我错了,别戏弄我了,您一摸那儿,我就控不住要漏些出来。”说着脸就臊得有些发红,眼神却是软软的看着她,也不真的上手阻她。 卫嬿婉乐得咧了嘴角嘲笑他:“怎么了?刚才不还得意的只拿个‘嗯’回我吗?仲哥哥?”她最后那句轻唤特意用了家乡的吴方言,本意是勾引他,叫他臊得更重些,却不想他听完突然眼神呆了呆,脸上的赧意瞬间退了个干净,原本松松握着她的手突然捏紧,支起了半个身子直愣愣的盯着她的脸,呼吸都突然滞住了,整个人魇着了似的睁圆了眼睛看着她,好半天才急速的抽了一口气,声音空濛濛的问她:“你......你小时候、很小的时候,有没有这么叫过谁?” 什么?卫嬿婉很是疑惑于他奇怪的反应和问句,她不曾这么叫过谁啊,她小时候的青梅竹马是凌云......等等,卫嬿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说的是更小的时候,他家还没败落前,他和她幼时的家都在江南水乡,他比她要大三四岁的样子,那么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她才两三岁,她就算这么叫过也完全不可能记得,但是进忠那时候已经记事了。 卫嬿婉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几乎会让现在的进忠崩溃的隐约猜想,她不敢再往下深想下去,试图赶紧悄无声息的把这一个话题带过去:“我不记得我有这么叫过谁,进忠,我们......”进忠突然晃了晃头,眼神颤动的盯着她,紧紧的皱着眉心,眼神往左下不住的游移着,似乎在努力搜寻着模糊的记忆:“应该、我记不清......但是我总觉着、应该,应该有个怎么甩也甩不脱的奶团子,曾经跌跌撞撞的跟在我身后,用吴语软软的唤我‘仲哥哥,等等我,侬等等我’......你祖籍在江苏苏州,对不对?家门前不远处有条江吗?松江?”他突然眼神凝做一点,死死的盯着她,双手抓上她的肩膀,然后在卫嬿婉无法抑制、微微睁大的双眼里看到了她的震惊和答案——对,她在未曾举家迁入京城的幼年时代,苏州的家门前,就是松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