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来多久大概很晚了,可能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天明,师傅也稍显疲惫地让他离开。 一连熬了好几晚,天天都是这么个点回去,他的眼睛酸疼的不行,疲倦的根本睁不开,等到了好不容易下山,却发现自己腰间的命牌掉了。 仔细的回想,想起在整理书籍的时候有很多东西他不明白,却又不敢询问师傅,所以是一边拿着命牌询问师兄一边寻找的。 估摸着可能掉在药芦了。 那东西至关重要轻易可是丢不得。 看着还亮着灯的药芦,以为师傅还没有离开,一想到还要和师傅打招呼便心生抵触。 却也由不得他。 推开房门,恰好听到什么东西落地。 他看着坐在那里气多进少的人,他的脸色灰败,胸口的衣衫都被血染的通红。 看到他推门而入,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师傅的眼睛里有了光亮,颤巍巍的手指着地上掉落地药瓶,“快……” 明显是希望自己将那药捡起来喂给他的。 看着说话都气喘吁吁费力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站在了那里不肯动,似乎是没有想过会被拒绝,会见死不救。 师傅的眼中的杀意尽显,他陡然一震,忽而想到,师傅虽然受伤可是并没有死,修士大能就算是重伤也有回旋的余地,若是师傅一旦好过来,那么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从前经历的种种,恶从胆边生,又或许是被欺压的太久看到师傅现在力不从心竟然想要报复回去。 天衍宗弟子不论是修行什么的都有佩剑,修习剑术是最基本的。 长剑没入心口看着不断扩散的血迹,以及那双不敢置信而瞪大的眼睛,他的心出奇地平静,甚至是生出不知名的快感。 这个一直压在他头上让他喘不过气来的人终于死了。 再也没有人可以肆意辱骂,责打他了。 压在心口的石头于此刻消失不见,他找到自己的命牌看都不看已经没了气息的人转身步入夜色里。 第68章 :人是我杀的 刑堂并不是像外界传言的那样,阴森森,死气沉沉,充满腐朽味儿。阳光穿过高窗驱散了刑堂的冷漠,阴森,温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惬意而享受地眯着眼睛,恬静地仿佛夏日里在树荫底下打盹的猫。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请你来吗?”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身侧同样和他被困于禁制之中的人,然后看向那个正在审讯他的刑堂弟子,“大概知道。” 说真的,他的胆子并不大,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特别远大的志向,只是想好好学医成为医修待资历够了就下山,悬壶济世。 穷苦人家出身的人,从小体会到的冷暖太多,可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并不能太过较真,较真,为难的只是自己而已。 他的记性并不是很好,因为从前过得太苦,所以他就养成了习惯,那些不好的、痛苦的都会被他自欺欺人的忽视,遗忘。 明明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成为药芦的弟子,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上课,学习医理竟然成为了他最痛苦,最不愿意面对想要去遗忘的事情了。 每天晚上休息的并不好,总是会梦到上课时被师傅训诫的场景,不论是在什么时间段,或打或骂又或者是被赶出去。 以至于整个人心绪不宁,格外的焦躁,甚至是因为担忧第二日课堂之上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睡不着觉,也幸好他是药修,能够助眠,强制昏睡的药物不算精贵以至于他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这才不至于将自己给熬死。 他当然知道刑堂找自己是干什么,他并不是个十足十的恶人,杀人,他从前想都没有想过。 可是就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的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师傅。 他从前看过一本书,书上是这样解释‘师傅’二字的含义的:师者正心修身,不偏不倚,传道受业解惑方为师,傅通‘父’所以才会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样的话。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师傅都是一位能够被人尊敬,敬仰,担得起‘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的。 他想,他的运气可能不算好,本以为苦尽甘来,前路漫漫,谁知道遇到了个并不好的师傅。 就在刑堂弟子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木易抬首,他的神情温和,平淡,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无一不让在场的人震惊不已。 “人是我杀的。”他说的毫不迟疑,不显任何作假之色,“至于为什么杀他……他并不是一位很好的师长。” 说的认真,就好像杀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亲手弑师。 “天衍宗很好,真的。”唯恐旁人误会认为他说的是反话,嘲讽的意思,木易说的时候甚至是赞同的点点头,眼中的仰慕,敬仰并不似作伪,“可惜我的运道不好,不得师傅喜欢,备受蹉跎。” 时至今日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里师傅独独讨厌自己。 有时候,就是这样。 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这样的事情很正常,没必要太过大惊小怪。 只是……他运气不好而已,不得师傅喜欢,所以才会过得艰苦了些。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讨厌一个人也是如此。 而他恰巧就是那个被讨厌的人而已。 他们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抓来木易,木易的境况被查的清清楚楚。药芦长老人很好,谦逊有礼,严肃中透着温和,没有人会觉得这样一位让人喜欢的长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做出了折辱,欺凌弟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