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安然见状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一个声音悠然传来,那名短发女子搂着另一名女子,慢悠悠地向正在用餐的二人靠近。 “苏以冬,好久不见。” 锦安然能听出来,语气中略带一丝阴阳怪气。 苏以冬没有理会,一只手抵在太阳穴,不去看她。 “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方便拼个座吗?”短发女子指了指自己的那个桌子:“那边有些冷清,跟熟人在一起聊聊天更好。” 苏以冬依旧不看她,眉毛紧巴巴地皱着,锦安然好似从空气中闻到了一丝丝奇妙的火药味,很自觉的站起来,坐到了苏以冬左边。 “谢谢。”短发女子向锦安然道谢,然后携着另一名女子入座。 高脚杯上倒映着苏以冬无表情的脸庞,双方之间的温度好似跌入冰川。 “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你。”短发女子见苏以冬一直不说话,便主动张嘴:“旁边这位是你的女朋友?” 苏以冬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然炸开,一股无名的怒火直冲脑门,她将双臂放在大腿上,紧紧盯着短发女子。 只是眼神里,仍旧是看不到一丝情绪。 “你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冷若冰霜。” “你也真是一点也没变,萧悦可,”苏以冬仰起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望着萧悦可,语气冰冷,“还是那么令人作呕。” 像是碰到了钉子,萧悦可自讨没趣地笑了笑。旁边那位跟随而来的女子轻轻搂住萧悦可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像是一只妖冶的狐狸:“亲爱的,别生气。” 锦安然在一瞬间感觉到,对面这个叫萧悦可的女子已经完成了某种特殊的目的。 目的叫做:报复。 她坐得离苏以冬很近,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苏以冬的情绪。 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眼眸半垂,一直咬着下嘴唇,左手止不住的颤抖。 是作呕,是厌烦。 平时少言寡语,温柔知性的苏以冬给了锦安然很多错觉,错觉之一就是她觉得苏以冬永远不会生气,即使生气了也肯定不会表露出来。 现在她知道错了,人都有感性的一面,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勾出来。 “如果你是故意来气我的,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苏以冬的语气有些急促,“你可以滚了。” “我可没有故意气你,我和我的爱人有一些紧密的举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场面像一个逐渐膨胀的气球,只需要轻轻地刺一下就会爆炸。 锦安然去按着苏以冬颤抖地手,即使隔着手套,那只手的温度依然滚烫,好似包裹着巨大的热量。 她只能就这么按着,希望用动作来压制住苏以冬的怒火。她没有任何可以有效解决当下场面尴尬地情况的法子,只能先从身边的人入手。 “总监,冷静。”锦安然侧过脸,在她耳边轻语。 苏以冬稍稍从愤怒中回过神,转头才发现锦安然在对她温柔地微笑。 笑里有藏不住紧张害怕,但是想要传达的意思也很直接。 苏以冬心里觉得锦安然真的好笨。 按着她的手并没有很用力,更像是安抚,她感觉火气顿时消去了大半。 未理会萧悦可的揶揄,她将身前的冰水一饮而尽后,她缓了口气,按下了桌面的铃。 “Check。” - 直到重新回到车上,苏以冬打开了空调,才感觉自己的怒火和体温渐渐降了下去。 锦安然好似已经清楚了苏以冬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只得静静地坐在旁边,撇开脑袋,不敢说话。 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和几点朦胧的星光窜进车内,车里的灯随着时间流逝也悄然熄灭,将这一点狭隘的空间托付给了黑暗。 “总监,要不我……自己回去。” “我没喝酒,可以开车。”苏以冬的音调有些沙哑,好似脆弱的玻璃。 “我知道……”锦安然还没说完,感觉自己的手在黑暗中被什么抓住了,猛地一缩却没有挣脱开。 是苏以冬抓住了她。 “总监……” 锦安然有些害怕,经过刚才的情况,她知道了这位平时生人勿近的总监,也会像自己一样有很多情绪。 “不好意思,”苏以冬深呼吸一口,察觉到了自己无意识的动作有些冒昧,将手收回,放在了方向盘上,“我没想到今天会变成这种情况,对不起安然,下一次再……。” 声音听着哽咽,好像喉咙里有什么东西。 原来苏总监也会有哭的念头。 可是为什么想要哭呢,明明对方只是一个扰人清静的不速之客罢了。还是因为想到了别的什么? “还有,谢谢你拉住我。” 苏以冬踩下离合挂档,跑车的远光灯将前方的黑色瞬间照亮,在无序的光幕折射中,锦安然看见了苏以冬有些红润的双眸。 她没戴眼镜,这么看着好像更红了。 - 即使是狭小的电梯,锦安然还是尽量跟苏以冬保持距离。 刚刚车上那一抓,确实是把她给吓到了。 苏以冬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也没有特意去搭理锦安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色礼裙,心里想着这身穿着竟能如此滑稽可笑。 穿给谁看的呢? 电梯在19楼停下,二人一前一后出来,苏以冬用手指轻轻按下,指纹锁应声而开。 锦安然突然侧绕过她,像个慌张的小兔子溜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苏以冬在门口愣神,感受着刚刚侧绕过她时产生的摩擦余热。 她将手套摘下,望着自己因为愤怒有些充血的左手掌,虽然仍是贫瘠,没有纹理,丑陋不堪,但是充满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