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破阵,先需识阵,等你把这书上的画的阵认全,便也算更上一层楼了……诶,这是个什么阵来着?”她挠了挠头,啃着手?指苦想?,江灵殊瞬时笑了起来。 静垣面子?上挂不住,轻咳了两声道:“我算是知道凌霄君为什么不肯认真教你了,他分明?是看准了你会来烦我,好带着我一起学呢。” 江灵殊拍了拍她的掌心柔声道:“那你就好好学便是,也算不辜负凌霄君往日对你的好。” 静垣红着脸点了点头,再?不埋怨。雨和瀑布交织而奏,她们便在如此乐声中相伴修习。 灵衍伫立窗前,望着外头的雨已有一炷香的时辰。 每一年的清明?几乎都会下雨,真是奇异。她心想?,就像是天在与?人同泣。 宫中弟子?想?来已有许多?回到家中,与?家人一同祭奠先祖,焚香扫墓。 可她,莫说不得下山,便是下了山,她也不知该向何处而去。 母亲的坟远在千里?之外,而父亲尸骨未存,想?来或已化作一抔黄土。 许多?从前的记忆都已不再?清晰,非得日夜回想?,一遍遍将痛楚提了又提,她才能?牢牢记得,不会忘却。 灵衍犹自望向天际,神色镇定平静,心内却在滴血。 她垂了眼,缓缓回身,在香炉中点了两炷无味清香,以作祭奠。 若是江灵殊在她身边,这痛许会轻缓许多?。 可如今它已如生了根长?着刺的顽疾,再?也抑制不住,随时便要破膛而出。 她看着那两炷香缓缓烧完燃尽,便又坐回窗前,仍旧只是托腮望天。 阿夏看着她这副样子?,实在心惊,只觉得常人若日日如此,迟早也得疯魔了。幸好对方平日里?还得出去习武,总不能?不与?任何人说话。 只是她不知道,灵衍近来一直都在静幽坪独自练武,好些弟子?都以为她还在病中休息。 “阿夏。”就在她为此担忧时,对方却忽地唤了她的名字,忙上前一步应道:“诶。” “师姐的瑞脑香,还有么?”灵衍缓缓转头面向她,本就白皙的面庞在沉沉雨天中显出几分郁色,素日明?亮有神的琥珀色眸子?也似黯淡了许多?。 阿夏未料到对方会问这个,先是一愣,接着赶紧点头道:“还有许多?呢。” 灵衍回过头去:“替我再?添上些吧,开?着窗子?,似乎有些淡了。” “好……”阿夏用小铜匙在匣中取了几匙白莹如冰状若梅瓣的瑞脑,将殿中那只铜雕香炉打开?,一点点撒在回形嵌纹中,在初端燃上,盖了炉盖。不一会儿,淡淡烟气便旋绕着似有若无地升起散到空气中去。 灵衍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清冷尖刺又略带药香的香气漫入肺腑,却似化作一股温热的暖流,重新给予了她生机与?活力。 自江灵殊走后?,她殿中便一直燃着瑞脑香,日日如此,必不能?缺。从前初闻时,她嫌此香清苦生涩,觉得花果香更衬对方。后?来相熟相知渐通心意,便明?白懂得了个中韵味,遂也爱屋及乌,喜欢上了这香。 如今江灵殊不在,她也唯有时时嗅到这瑞脑香的香气,才能?在恍惚间觉得对方还有那么一部分,仍留在这里?伴着自己。 不知是不是清明?的缘故,今日的瑞脑香闻之更感寒凉苦涩。 阿夏点好香,又倒了杯茶水轻放在桌上,开?口劝慰道:“衍小姐,若少?宫主见您如此颓靡,定会忧心不已。更何况,您这样,于自己的身子?也是无益……” “阿夏,你可知道,近来又开?了哪些花儿么?”灵衍闻言开?口,问的事却与?她所?说全无关系。 “什,什么?”阿夏不明?所?以,甚至有些慌乱起来,对方这样魔怔,实在难以交流下去。 “我在想?,杏花她应是看腻了,下一封信上的画,也该换种花了。”灵衍皱眉思索,忽地豁然?开?朗道,“对了,桃花我还不曾画过,就画桃花吧,你觉得如何?” “好,好得很……”阿夏张着口看着她,除此之外,到底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灵衍满意地回过头重新望向窗外,突然?轻声惊呼道:“诶,雨停了。”接着一刻未停,起身拿了墨染便向外奔去,连自己要去做什么也不曾说。阿夏呆呆瞧着她这番行云流水般的举动,许久才回过神来,心内已在犹豫,究竟自己是否要写?封信告知江灵殊灵衍如此近况。 灵衍的想?法却也简单,她生性本就比江灵殊还要强,先前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无时无刻不担忧自己武艺有退。自好了之后?,每日一大早便只身前往静幽坪,独自练至傍晚方回,自是不愿荒废一丝一毫的时间。 路上,几个师妹说着话迎面走来,瞧见灵衍,便将她围住了叽叽喳喳地问候起来。 “二师姐可是大安了?看你的样子?,定是要去练武吧?正?巧我们也要去奉雪台呢,不如同去……诶,不对,你怎么走反了呢?”一个咬着指甲问道。 “就是就是,趁着今日宫里?人少?,咱们也好多?请教二师姐些。”另一个附和着,用十分期待的眼神望着她。 若是师姐的话,一定即刻便会应下吧。灵衍心想?。 可她却只觉得被她们吵的头疼。 她浅浅一笑,眸光温柔和善,伸手?抚了抚其中为首的那个师妹的面庞,充满歉意地说道:“我也想?陪你们一块儿练习,可眼下师父唤我过去,想?来是有些事情?。等下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