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宜氏的声望,享誉天下,天子取天下必先要争取望族的支持,帝尧当年为得散宜氏的支持求取散宜家的女子为妻。 这是民心,所?以连天子都知道,连天子都不敢杀他,微氏虽是六姓之一,可那不过是外族宗室,归根究底微氏只是大?商的一个遗留宗室贵族罢了,而散宜氏不一样。 所?以散宜旬觉得,如果?他够理智,就不敢杀自己?。 散宜旬在讲这些话的时候,南仲只回忆了一下子淑昨夜惊恐的表情?,与电光下眸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丝绝望,于?是眉心一骤,内力横流,挥刀斩下。 血溅三尺,鲜血染红了灰黄的大?地,从开弓射出?那一箭开始,他心中就未有一丝犹豫,也未有过害怕。 反而觉得十分舒适,似乎是压抑了许久的心,突然得以释放。 这是他身为人臣,身在朝堂来三十多?年来,一天一夜间做了两?件忤逆之事,就连跟在他身后的空山都惊呆了。 眼前这个人头落了地面目狰狞的人,是前不久天子金口?所?放之人,他的主子推脱事宜,假借旁事从城内追赶出?来,就是为了杀这个人。 空山咽了一口?唾沫,“主子...这会不会太...” “你怕什么,有事我?扛着便是。”南仲鹰眼横视一眼。 “那那个车夫呢?”空山指了指一旁昏迷的马夫。 “这件事,是满不住的,不用管他们。”南仲拿出?纱布擦拭了剑身,他不打算隐瞒是他杀了散宜旬,拉转了缰绳离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松木林又回归了安静。 天子在微地,微地处于?一片紧张之中,天子离开了微地,微地的人松了一口?气,可也不敢出?门,扔处于?一片寂静中,即便是这大?阳天也没人出?来。 酒馆内在立着好些个人,年纪都不大?,一个个的紧绷着一张脸。 将军怎么还不回来呀,远山性子也随子淑,遇事不焦躁,可是心中还是急的。 看着长街小巷没有任何动静,远山又跨步毁了酒馆。 “侯爷回来了!”酒馆外面的侍卫大?喊道,他们不知道里面的人焦急什么,也不知道镇南侯去做什么了,只知道侯爷回来了他们就可以启程了,可以回家了。 骏马上的鬃毛染了鲜红的血迹,只不过侍卫们并没有在意,在他下马后将马牵过。 “额...”南仲进?去看见远山与忘归楼的众人,“不是叫人通知了你们先行么,我?快马能赶上的。” 扬芷柔微微侧身,“主人说要等将军回来,问个明白。” 南仲心里有了个底,“我?知道了。”侧转着头,“你们先在这等着。” 酒馆的楼上有卧房与雅间,酒馆楼下转角内也有单间,南仲转身绕柱进?了单间。 房内正中间端坐着一个身姿单薄的女子,左边是一张靠墙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个青铜长劲瓶插着两?束秋海棠,右边设有一张盘坐喝酒的地席,墙上挂着一副绢布画,画的是一枝单独的海棠。 “你...”还不等南仲说全,子淑就先问了他。 “你去做什么了?” 眼前朝自己?走来的女子,绑着抹额,弱柳扶风,只不过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他知道这种事情?是满不住的,更何况她,直言道:“我?将散宜旬杀了。” 一尺之隔间止步,就是眼前那行如弱柳扶风的女子,红润着眼睛不由分说的举起了无?力的右手。 ——啪—— 南仲头转向?右侧,视线刚刚好落在了那副海棠上,左侧鬓边浅黄色的脸上印上了与画中的海棠一样的颜色。 秋雨滴过,天空放晴,微地海棠园内艳红的花苞慢慢绽开,微卷着五片花瓣,粉粉嫩嫩的。 帝辛四年秋,天子除微氏,以微氏为列再次打压神坛。且收回宗室旧贵族的权益,废黜世袭荫封,封地,田地,户数悉数收回等等。 无?政绩,无?军功的宗室子嗣不得世袭封地,无?能无?德的子弟不予受职,擅离职守,跋扈娇纵的撤职查办。为堵口?,平息众怒,天子将同胞兄弟派遣到收回的封地。 长兄启派往西地,微,次兄衍封往西北,宋,庶兄期封于?西南。 也就是将先王承诺给南仲的封地,一并给拿回来了,群臣有意见,南仲并没有,镇南侯都没有不服,群臣们只得憋着不服。 他们不是南仲,膝下只有一女,无?后继之人。他们是宗室,是王族,百年来受着祖宗的恩惠,拿着厚厚的俸禄,享惯了清福,怎么甘心这些好处就这样被剥夺了呢。 他们子孙成群,族中势力庞大?,更想着荫封福泽后代。 更何况,南仲杀了先任微候,刑不上大?夫死罪不定诸侯是太.祖留下的规矩。 如何能服众呢,南仲又如何独善其身,仅是撤了封地就能解决的! 第104章 树与藤的纠缠 从酒馆出来?, 落后回城队伍的一行人也动身了。 空山与远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刚刚依稀听见了一道清晰的巴掌声?而后没过多久将军就捂着左脸出来了。 不仅捂着脸,还是一副十分不理解委屈的样子, 径直快步出了酒馆上了马。 “回府!”马的前颈受到了极大的拉力仰了仰脖子。 远山与那一干在这等候的站在原地发愣, 还以为里头会是一番甜腻的浓情?惬意, 这是闹哪一出? 头一回见主子这般委屈。 而后子淑出来?了, 颤着右手,墨绿色的眸子里充满着愧疚与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