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吴世齐心中一阵酸涩。 大微氏又与妹妹微听兰说了许久的话,几?番不舍后终于迎来离别。 望着远离的马车,吴世齐眸子渐渐变得灰暗,“我若...不执意要身处朝堂,又是否不会失去这么多?” 吴世齐叹气一笑,提步转身,右脚刚轻放下,望着眼前,他便转头?再次瞧了一眼刚刚马车离去的方向撇了撇眉头?,“你...不舍吗?” 吴世齐说话总是很温和,里面又带着关心,小微氏摇摇头?,润着眸子盯着吴世齐深邃的眼眸。 “那又是为何?”吴世齐不明白小微氏那个?令人心疼的表情。 “听兰只是不愿意见二公子这么伤心。” 吴世齐听着心中一颤,仍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里依旧处处透露着痛苦,于是微微吸了一口气,“抱歉,将情绪带给了你们。” 微氏再次摇头?,“可难受的还是二公子,不是么?” 吴世齐低头?,负在腰腹间握拳的手紧了紧,“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一会儿就要去宫里了,这几?日都不会回?来,家中就有劳你了。” 他是因突然想起来刚刚查看的消息中,北方有异动,也是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遂提步入府。 如吴世齐所?言,她近乎一月未回?府,一来是大商外患不断政务堆积难脱身,二来是她不愿回?去,索性就搬到宫中小住了,反正也没有人敢说闲话。 大雪下了又化,化了接着下,风月楼内的梅花开了,忘归楼的寒兰与墨兰也开了,花香从别苑飘入聚宝阁。 一样的建筑,换了地方,如今连人也换了不少。 聚宝阁献宝开的不再频繁,改为了一季一次的盛宴,如此来人就更多了。 正楼最?大的雅间不再视为忘归楼的禁忌,只不过除上次之外徐氏房依旧没有再打开过。 徐氏经过血洗,族人凋零,即便天子下诏替其洗清冤情,但过了这么些年?,早已经物是人非,谁又还记得谁。 聚宝楼常开,也不都只为献宝。 今日徐氏房开门了,今日徐氏房有人进了,今日栏杆内的雕花房间里站了几?个?人,两男两女,引起了楼下众人的好奇。 西亳的归楼徐氏房听闻前些年?开过一次,但是不知道是哪家公子。 轻薄红纱掀开,出来站在栏杆内长廊的是一个?面如冠玉的偏偏公子。 “是...当朝宰相!” 今时不同往日,上一次他不过是尹公家的公子,不为人所?知,而如今身为宰相,当朝新贵,就连王室宗亲都要与之交好。 先王启用吴修为尹,又启用吴世齐接替为尹,这本是破了例了,吴修为内侍是奴隶出身,老先王为正其身,赐吴姓。后先王又赐其吴地,拜为三公。 如今天子却再度提拔,任其为相。吴氏一家,盛宠不衰。 如今无人去提吴氏出身,因为不敢。 “居然是国相。” “国相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吴世齐负手站立,只是站立就让楼下众人感受到了那种人上人的威严。 吴阳走?近吴世齐身旁躬身道:“公子,门外内史,祈祝,牧正等大人的公子求见。” 吴世齐并不在意他这一举动会给群臣带去标榜,不再视这种风花之地为士大夫的不耻之地。 他所?认为的,人应该平等,职业也不该有所?歧视,人生而为人,她们靠的也是双手,一不偷二不抢,何来见不得光,得不到尊重? “不见。” 吴阳于是点头?出去替他回?绝。 “国相日理万机,我这儿今日也不献宝,怎的想着要过来了?”扬芷柔漫步走?出来站在他身侧道。 红帐内的房间里,姜牧一点也不规矩的坐在凳子上啃着水果?。 “因为想来,所?以?便来了。”吴世齐深深眨着眼睛,淡然的说着。 “国相,心有所?思。”杨芷柔瞧了许久也没有瞧出什么端倪,只是今日吴世齐带的是个?男人,从前他带的都是女人。 还都是同一个?女人,即便吴世齐极力隐藏,可是细微之处杨芷柔觉得他还是做的不足,不如她们忘归楼的女子,可以?以?假乱真。 吴世齐的痛,在心尖。 “所?思,在何方。”他语气渐缓道。 “国相是非常之人,有非凡之思。” “何为,非凡?”吴世齐侧头?,眨眼问道。 “伊尹几?岁为相,国相如今又年?岁几?何?芷柔眼观国相仕途,乃青云直上,当世之人无人可及,唯有已故丞相傅说能?与国相匹敌。” “傅说乃囚犯,商王武丁因一梦而举其为相,是一步登天。”吴世齐细说着,停顿了一会儿,“世人皆这么看齐。” 扬芷柔知他所?思,“所?以?芷柔说的是眼观,伊尹与傅说皆有国相之才,皆受君主荣宠,可未有国相你之貌。” 吴世齐顿住,抬手欲要说什么...又将手背了回?去,不做辩解。 他本就不是男儿,又得爹娘的姿容,若长歪了去,当真是天理不容了。 “观得权势诸人,能?依旧如国相你这般温和待人的,芷柔未曾见过。” “我只是,比一般人能?忍一些罢了。”吴世齐实话实说。 “如此,不是非凡之人?”扬芷柔侧望他,“所?思之难,所?受之苦,定也会比寻常人苦上百倍。” 又将头?转回?,望着楼下淡淡水波,“受其苦,方知其苦,知其苦,才能?容其苦。” 她的话一语中的,让吴世齐低眉颔首叹了口气,“你这么说,从眼能?看到的齐,倒真是个?完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