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工地上,机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却没有人头涌动,热火朝天的感觉。 工人们各自操持着自己的工具,埋头忙着自己手上的活计,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新工友的加入。 但是各种机器的咆哮声,竟然有种赛博朋克的感觉。 辛安一直找到了第三层,才看到老洪正躲在角落里抽烟。 “怎么样?小子。”老洪看到辛安头上崭新的安全帽,主动打起了招呼。 “嗯,多谢洪金大哥了,等发了工钱,我请你吃大餐。” “拉到吧,你先赔我今天损失的工钱再说吧。” “多少?” “两百!” “什么?”辛安有些意外,按照袁静的说法,今天要扣老洪半天的工钱,半天工钱就是两百,那一天四百?一个月一万二? 老洪狡黠,一看辛安呆掉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感慨些什么。 当然,这本来也是老洪想要取得的效果,不能气势上镇住这个小子,又怎么能让他安心的做自己的小弟? “咋?你们干的活儿是力气活儿,可我干的是技术活儿。嗯,对,我干得是需要力气的技术活儿。年轻人,不好好读书,就得吃的起这份苦。”洪金为自己能发明出这么高深的一个说法暗爽不已,得意的嘲讽起辛安来, “当然,也有一些读书把脑子都读傻掉的伢子,更是干不来的。” “袁静姐让我跟着你好好学习,是不是也能学这些需要力气的技术活儿?” “你还真喊那个老娘们儿姐啊。我们都喊她阿姨。”老洪一脸的不服,大概是还在为袁静想要扣他的工钱耿耿于怀。 其实老洪已经五十好几了,袁静才四十刚出头,称呼袁静阿姨有些夸张。辛安也有些意外,大概是没太留意这个刚刚决定他的命运的女人竟然年龄这么大。 回想了一下,只觉得袁静是个皮肤黝黑的女人,但也正因为如此,不容易看的出年龄。 显然,就是洪金这种老油子,也挺怕这个女人的。 “老金哥,你吩咐吧,我今天干什么?我有的是力气。” 这句业余的话逗得洪金一乐,“傻蛋,现在都是机械化施工了,光拼力气有个卵用。不过,肯卖力气也是必须的,你先去楼下物料场里拉一车水泥上来。” 辛安答应一声,就屁颠屁颠的推起一个沾满泥浆的手推车,去楼下运水泥了。 老洪抽完了一根烟,依旧赖在原地没动,给楼下的辛安指挥好线路后,自己就扶着一旁的钢筋,去看路上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 魔都,果然遍地都是女人,而且光鲜亮丽,看起来都是身价不菲的那种。 辛安一口气推了三车水泥。等老洪再把视线从马路上的女人挪回来的时候,忍不住“我艹”了一句, “让你拉一车,就一车。你拉三车干什么?” “我这不是想着早晚要用上,索性一次多拉点?”辛安用手背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嗤啦几个泥道儿就画了上去,这次,是真有点农民工的味道了。 洪金再骂这个笨徒弟的底气也足了起来, “少在我面前自作聪明,给我推回去两车,就留一车,屁都不懂。” 辛安心中不忿,但却不敢顶撞,只得灰溜溜的按照洪金的说法,干活儿去了。看着他听话的样子,老洪心里美滋滋的,能把这壮的像牛的小伙子使唤的和狗一样,挺让他有成就感的。 一上午很快就过完了,因为要赶工期,袁静按照人头把盒饭直接送到了工地上。 想着这是实打实的靠劳动换来的收获,辛安也顾不得计较饭菜是一荤一素的简餐了。而且,荤菜是难得见到一根肉丝的土豆豆角,素菜是老的嚼不动的空心菜杆。 看着工友们各自从泡沫箱里拿走饭盒,辛安有些犹豫, “洪哥,咱们工地的厕所在哪里?” 身边的两个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一旁的洪金不耐烦的吵吵一句, “不是说了,让你以后喊我老金哥。娘的,明明我命中带金,就是被你们这些傻蛋给拖累穷的。” 不过,唠叨完以后,他还是不耐烦的指了指办公板房的方向,“厕所在那边!” 辛安点头谢过,没太理解旁边人眼中的那些异样的目光。 早上那个单薄的煎饼根本不扛饿,辛安的肚子早就叽里咕噜的响了很久。但他实在没办法用沾满泥浆的双手去捧过那个饭盒,想着先到厕所去洗洗手再说。 他穿过工地,绕过板房,在袁静办公室的后面,还真就找到了那间低矮的厕所。 原本就饿的头晕眼花,让他想也没想,推门就进去找水管了。 “谁!”低矮的厕所里没有灯,却突然传出女人的一声厉呵。 这动静吓得辛安一哆嗦,慌忙退了出去,他抬头看了看小板房的门框,这才留意到门上根本没有标注“男,女”。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辛安吓得连连道歉,可是绕着小房子转了一圈,实在找不到另一个厕所门。 袁静一边整理着衣角,一边黑着脸从厕所里推门出来, “你个混蛋小子,刚来就这么不老实?” 辛安不敢抬头,“不是,袁姨,我师傅说这是厕所……” “你喊我姨?”袁静没想到辛安这小子瞬间给自己长了一辈儿,不过听到老洪的名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又是那个老油条。”她气呼呼的朝着工地方向看去,并没有找到躲在柱子后头偷看的老金子。 转身又气呼呼的对辛安呵斥, “想在这儿干下去,就给我老实点。工地上最重要的事情就要注意安全。以后没事别乱跑!还有,这个厕所不是给你用的。” 辛安一直不敢抬头,直到袁静抬腿要走,他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那男厕所在哪里?” 袁静也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我哪知道?” 辛安只好到拌水泥的地方,就着一个从杂物中钻出来的水管子洗了洗手,憋着一肚子的尿回来去找自己的盒饭。 洪金凑了上来,辛安懒得理他,径直绕开他,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坐下来吃饭。 哪知这老货舔着个老脸又凑了上来,舔了舔嘴唇,还是忍不住问道, “唉,兄弟,袁静的屁股白不白?” 这个不要脸的问题让辛安实在没忍住,“你咋骗我?” “我哪骗你了?你问厕所在哪,我就告诉你了,那是咱工地上唯一的一个厕所。” “那男厕所呢?” 一旁偷听的的几个工友一起大笑起来,洪金笑的也差点被一口老痰给呛死,他咔咔的咳出了那口痰,然后像子弹一样射到楼下, “特么都是大老爷们,哪边不是厕所?” 辛安无语,埋头吃饭,不再理他。 老洪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又问一遍, “唉,徒弟,袁静的屁股到底白不白?” 噗,辛安嘴里的米饭喷了出来。 每个男人都有不同的梦想,今天洪金的梦想,就想知道袁静的屁股白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