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你不信?” 蓝衣的道人手中长幡亮起,郭敦儒发现那挑着幡的长杖上刻着许多的符文,阐述着无数的奥秘,但郭敦儒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那幽幽的光。 下一刻,郭敦儒与那道人所处的空间被与现实切割开来,就像是被一种球形的工具从现世中挖了出来,他们所处的空间,只剩下三米见方的一个球形那么大,脚下的地面与头顶的天穹,都有了极限。 仿佛穿过了一道帷幕,这片空间被送到了一道翻腾的紫色河流当中,那道人用手中的长幡当成了船桨,驾驭着这片小小的,被从现世中切割出来的空间,向着河流的下游逝去,同时避免这方小船被波涛掀翻。 河流的波涛是那么地恐怖,翻腾时候的声音好像是雷鸣一般。 郭敦儒怔住了,他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向着外面望去,从那河流中荡起的水珠当中,他看到了很多,他看到了自己两年之后又有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健康长大,无论武功还是文化课,都是学得很不错,被兴王召进了王府当中,和兴王世子一同长大。 又过了十几年,兴王病故,当今陛下驾崩,兴王世子成为新帝的人选,他全家伴随着兴王世子进京,有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在,他的这个儿子官运亨通,一直做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得到陛下恩宠,兼了三公的位置,就连自己这个当爹的也跟着沾了光,有了一个忠诚伯的虚名。 但这些东西,郭敦儒看的时候都是浮光掠影的,只是波涛溅起的水花中的星星点点,很多细节都无法看到,仅仅是这些,已经令他难以承受。 这便是我的未来吗?一个把我的儿子舍弃出去的未来。 从那些可能是未来的痕迹当中,并没有他那刚刚出生的儿子的身影,很显然,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们到了,你要仔细去看!” 彩衣的道人喊了一声,把郭敦儒从之前窥见的光影当中唤醒,然后只见他们所处的这片空间,径直地撞进了一道幻境当中。 “这里是……?”郭敦儒看着四周,惊讶地喊了出来。 彩衣的道人带他进入的,是一片战场,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座城市,但是如今只剩下了废墟,熊熊大火正在四处燃烧,不知道是什么被点燃了,滚滚黑烟冲天而起。 天空之上,不知道是浓重的黑烟还是遮天蔽日的乌云,偶尔照亮大地的是滚滚闪动的雷电,只是那雷电的光却是妖异的紫色,还有正在起火的浮空飞艇向着地面坠落。 地面之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破损的蒸汽机车随处可见,还有蒸汽正在从缺口处“嗤嗤”地向外喷,炮管扭曲的火炮,发射过后的炮弹壳遍地都是。 但是,此处更多的却是尸体,人类的尸体在一层叠一层地铺在地上,有身穿重甲的锦衣卫、羽林卫,还有很多普通的兵卒,长刀折断,弹匣清空。那些尸体当中,更多的却是普通人,他们身上连甲胄都没有,脸上残留着绝望与恐惧,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已经破损不能用的枪械,要么被他们握在手中,要么掉落在他们尸体不远的地方。 这些普通人当中,有老人、有孩子,他们死亡时候的哀嚎仿佛依然盘踞在这片土地上。 “这便是你那大儿子所引发的未来。”彩衣的道人拄着长幡,走到郭敦儒身边,对他说到。 “不可能,我的儿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郭敦儒摇着头,他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会造成这种事情,造成这种结果。 “呵呵,看来,还是需要你再亲眼见证一下了。”彩衣的道人将长幡轻轻地在地上一顿,如果缩地成寸一般,两个人被挪移到远处,那里正是激战正酣。 是一个人与一群人在战斗,那一个人身穿锦衣卫的制服,身上只是简单地穿了胸甲与护臂,腰间挎着一把使用了弹鼓的手铳,右手中拎着一杆奇形怪状的枪。 枪头是一种禽类的头骨,矛锋是那种鸟的尖喙,枪杆是某种生物的骨骼,枪头与枪杆的连接除了简单的机械性组合之外,还用了某种筋捆扎,用了某种胶来黏合。 七彩绚丽的羽毛被收集了一簇,包裹在枪头与枪杆连接的地方,充当着红缨枪中缨穗的作用。 作为枪杆的骨骼之上,更是缠了一层细腻的皮革,好让使用者用起来顺手。 从那杆枪上,郭敦儒感觉到了一种非常令人不舒服的气息,一股不详的气息,那是来自地狱的气息——他以前的任务生涯中,可是接触过与地狱有关的存在,对那股气息不说很是熟悉,但也是铭记在心的。 但是,那杆枪上缠绕着的地狱的气息,比郭敦儒之前接触到的,强了何止千倍万倍。 而做着锦衣卫打扮的那个年轻人,他正拎着那杆枪大杀特杀,尸骸已经在那他的脚下堆积成了山丘,他就是站在山丘的顶部与人厮杀的。 与之交战的人,郭敦儒见了非常吃惊,看他们身上的衣服,竟然是朝中文武百官,他们手中拎着长短兵器,冲杀向前,虽然看他们的身形也是精通武艺的,但都不是那年轻人的一回合之敌,还未来得及出招,便被那锦衣卫打扮的年轻人一枪刺倒,成为那尸山中的一部分。 “为什么不用远程武器呢?”郭敦儒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说到。 这战术太不合理了,再怎么弹尽粮绝,也不至于一杆枪也没有,一枚子弹也没有吧,哪怕随便在地上捡上一块石头去丢也行,这怎么都变成冷兵器斗殴了。 随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郭敦儒答案,为了让郭敦儒看得更加清楚,时间的流速变慢了,远处的一个地方开炮的火光亮起,一杆钢钉似的穿甲弹笔直地射向了那锦衣卫打扮的年轻人,但是飞入那年轻人身前一定范围之后,就像湍急的水流遇到了河中礁石一般,绕道从旁边流过,那钢钉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飞不知道哪里去了。 就连火炮的炮弹都无法应付对方,寻常枪械更别提了,唯有近身战斗才能有一丝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