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好生厉害！” 　　 红鸾回过神，看着翻完的账本，语气惊叹。 　　 若是平时这一本账目，五个人都得要一个时辰...而现在不过盏茶时间！ 　　 “姑娘可要核算一番？” 　　 “这倒不必，我只需粗算，好继续调度，具体数目后面还会有人再核算几次。”红鸾摇头。 　　 “哎，忽然有几分渴了...”顾今朝放下毛笔，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 　　 红鸾俏脸微红，嗔了他一眼，对小翠道：“去泡茶来——上好的临安螺绿。” 　　 “哎！”小翠立刻起身，眼中带笑，似乎红鸾认可了顾今朝，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在里面：“红鸾姐，我早先便说了，顾公子很快的！” 　　 “对！快极了！今日事毕，有你一功。”红鸾白了她一眼。 　　 什么快？ 　　 这是准！ 　　 顾今朝内心松了口气。 　　 腰下小兄弟，稳一半了！ 　　 不多时小翠端着茶盘进门，正要送到顾今朝面前，却见红鸾起身，亲自倒了杯茶，然后弯腰送到了顾今朝案上。 　　 她双霞微红，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先前唐突公子了...” 　　 “姑娘客气！”顾今朝连忙起身接过，一饮而尽，笑道：“不若趁着好时候，一鼓作气解决了它们？” 　　 “如公子所愿...”红鸾展颜一笑。 　　 窗外喜鹊嬉戏，清风涌入，在这正午时分，让人心旷神怡。 　　 红鸾报，顾今朝写。 　　 两人合作速度奇快。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红鸾看向顾今朝的目光也在不断转变着。 　　 看着跪坐的顾今朝，她眼中带着几分犹豫，然后将他请到了自己的位置。 　　 最后，索性账本也让顾今朝自己看了。 　　 这样省去了她开口的时间。 　　 方才那一本本账目摧残下，小舌都快卷抽筋了... 　　 小翠研墨的活也被她接手，就这么站在顾今朝旁，看着他奋笔疾书。 　　 嘎吱。 　　 小翠退出去。 　　 房门被轻轻关上，外面的声音瞬间隔绝。 　　 两人均沉入事中专心致志。 　　 待回过神时，夕阳浮现，案桌上的账本没了。 　　 顾今朝放下毛笔，揉了揉手腕。 　　 耳边传来淡淡的花香，很好闻，像是玫瑰？ 　　 余光一撇—— 　　 两硕红团近在咫尺！ 　　 红鸾此刻正在研墨，看着堆积如山的账本满眼欣喜。 　　 这不单是她完成了任务，也代表以后紫鸢也不用再花甚多时间处理账务了。 　　 顾公子——真是快啊！ 　　 她内心感慨：“顾公子——” 　　 顾今朝此刻正在跟两个团子大眼瞪小眼，突然听到喊声，吓得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眼神往上一看——脑门正对红鸾下巴。 　　 自己这速度起身，要是磕上去了高低得疼好久。 　　 刹时，顾今朝强行来了个下蹲。 　　 慌乱之下大腿磕在了椅子上，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调整好的侧身变成了往前一踉跄。 　　 “啊——！” 　　 随着一声尖叫。 　　 这下好了，顾今朝一张脸直接埋进红团... 　　 扑通！ 　　 两人躺在地上，男上女下。 　　 “姑娘没事吧，我——”顾今朝连忙起身，下意识要扶起红鸾，手伸到一半才想起来，这是一个礼法严苛的古代世界，尴尬的收了回来。 　　 ‘胸口好疼！’红鸾眉头紧皱，一边起身，一边想要揉一揉，待看到顾今朝，却又只能忍住。 　　 能不疼么！ 　　 都变形了！ 　　 我亲眼所见！ 　　 顾今朝来不及感受什么旖旎，如今全部希望还在这妹子身上，他连忙抱拳一礼，就要开口解释。 　　 “公子方才想什么？这般出神？”红鸾却先开口。 　　 她理了理稍乱的衣襟，待看到那椅子和顾今朝高大的身影又道：“的确委屈公子了，这椅子平日里为我所用，做得小了些...” 　　 既然人家姑娘给了台阶，那就赶紧下。 　　 顾今朝尴尬一笑：“方才看到账目繁杂，每一条记录整齐列下，以至每一次核算都需要经过三四道步骤，无法做到一目了然——没有更简洁明了的记录法么？” 　　 “自古以来便如此啊？”红鸾一顿，然后眉头稍紧。 　　 不好，还是有些疼... 　　 “公子能否转过身去片刻？”她开口，耳根微红，甚至有些不敢看顾今朝眼睛。 　　 “呃...好！” 　　 顾今朝转身背对。 　　 红鸾这才仓促用手抚了抚胸口。 　　 差不多后。 　　 她倒了杯茶，到顾今朝身前奉上：“先前是误会，公子勿要多想...” 　　 “红鸾姑娘雅量，在下惭愧！”顾今朝双手接过茶盏。 　　 “公子客气了——听公子所言，对这账目排版也有涉猎？”红鸾轻轻一笑，眉宇间还带着几分羞涩。 　　 显然刚才的事在她一女子心里没那么快过去的，不过此刻顾及颜面故作冷静罢了。 　　 她代表的可不止是自己，还有王府大管事的脸面。 　　 “呐！姑娘，在下教你一种新办法，先画出来，你且看看...”顾今朝喝了口茶，再次握笔。 　　 简而言之，一个后世再普通不过的统计表。 　　 “以此次采购胭脂为例，此表竖列第一为胭脂总计。第二往下为各种品类胭脂及单价。” 　　 “横列第一也是胭脂总计，但横列第二开始为此次采购各类胭脂数目。” 　　 “各单价和所买的胭脂数额之和便是两者中间这小格子里的数额。如此类推——” 　　 红鸾起初还有些看不明白，但被顾今朝这一解释，瞬间醍醐灌顶！ 　　 她连忙拿起纸张，美目流转，越看越是震惊：“竟能如此直接！一目了然...两者中间数目再加起来，难道是此次胭脂采购的总支出？” 　　 “对极！”顾今朝含笑点头。 　　 红鸾眼神彻底兴奋了！ 　　 若有此，还怕什么管事克扣，还怕什么账目臃肿？！ 　　 如此一目了然，简直仙人手笔！ 　　 他如何想出来的？ 　　 这可是实打实省大力气了！ 　　 “公子高才！奴婢佩服！” 　　 红鸾再次一礼，对顾今朝第一次称起了奴婢。 　　 终于认可了他的实力，将他摆在比自己高的位置。 　　 “不止如此！”顾今朝继续忽悠。 　　 “公子还有？”红鸾一惊，情急之下拉住了他衣袖：“可否倾囊相授？” 　　 似乎觉得拉衣袖有些不妥，她屈身一礼：“我一姐妹，为此扰心许久，若有此道，可节省太多精力了！” 　　 “姑娘别急，在下一一与你说，便如这财政赤字或是盈余，可以用折线图表示，哦——就是两条曲折的线一高一低，也可互相交叉...” 　　 “若要查看采购物品种类占总额大小，可用扇形统计图...” 　　 顾今朝一边说，一边又开始画了起来。 　　 原本看起来很杂的账目，被顾今朝一顿点拨，立刻就能融会贯通。 　　 到最后红鸾甚至等不及了，亲自拿起笔，拿出账本开始学习。 　　 不足之处顾今朝在旁指正，甚至还得给她磨墨。 　　 时间匆匆，又过去了一个时辰。 　　 红鸾终于将新知识基本融会贯通，一脸满足的带着浅笑。 　　 抬头。 　　 四目相对。 　　 看着顾今朝手上染着点点墨汁，红鸾掩嘴轻笑：“倒是有劳公子了！” 　　 “姑娘客气。” 　　 “公子是从何处学来如此...如此惊为天人的算术？” 　　 “哦，昔年捡到过一本书，便记住了。” 　　 “可还在？” 　　 “早先遗失了...” 　　 “那可惜，书名为何？” 　　 见她一脸求知欲，顾今朝干咳一声：“数学。” 　　 “数学？这名倒是浅显易懂——”红鸾点头，又咬着红唇道：“公子在此道让人望尘莫及，可否再与奴婢说说？” 　　 就等你这一句了！ 　　 顾今朝笑道：“有何不可？姑娘，这数学涉及得可多了，天文地理，乃至人伦都包含其中......” 　　 他孜孜不倦开讲，一方面拖延时间，另一方面也在找个恰当的机会，引出自己不想做太监的事。 　　 以这位大西...大管家在王府的地位，捞自己一把应该能做到吧？ 　　 即便捞不动，也能以此为跳板，见捞的动的人一面？ 　　 甚至直接见那传说中的猛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