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战士·其二
被遗忘的战士·其二·爆破! 兰瑟算了算时间。 从自己触摸电脑屏幕进入利尼维亚开始,应该少说也有半个月了吧。 能从这种地方看到类似文言文阅读的东西,还好他的文科不算差到离谱。 这样想着,兰瑟打开阿米拉递给他的竹简。 “象形文字?”兰瑟疑惑地自语着,用手指在碎发上打出个卷圈,接着将竹简正对着阳光仔细端详。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他的头上下摆动,活像个取油钻井,“我知道要去哪了。” 阿米拉用怀表看了眼时间,“不到三分钟,你就就弄明白了?” 兰瑟放下竹简,咧嘴一笑,“和考试比起来,这些就是糖水对上苦瓜汤啊。” 阿米拉差点没腿软滑倒,“居然还有地方用这个考试?”她扶住身边的桌子,“还好我小时候不是在那儿长大的。” 她接着问道,“那我们要去哪里?” 兰瑟指着竹简上的第一句,“你看这里,四季如夏,草木丛生。就是说这地方植被茂盛,季节温差变化较小,可能是热带雨林气候区。”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哎,战锤要塞东南边是不是有片雨林来着?” 阿米拉右手攥成拳头敲打左手掌心,“你的脑袋转的挺快啊!要是多把脑袋用在这种地方—你少说也是个博士啦。” 兰瑟收起了竹简,心中暗想,“果然,电脑上展示的只是利尼维亚的一部分啊。不过玩了这么久,好像也就只有沙漠东边的热带雨林符合竹简上的说法。” 他看向正在招呼姬可收拾行李的阿米拉,“如果那里什么都没有,她会杀了我的…” 兰瑟背上多出一排冷汗。 热莉也在这时悄悄凑上来,“主人,你怎么了?哇,你的背上有好多汗!” 兰瑟:“这—这—这是我考古累出来的,看竹简可是个技术活。” 热莉调整眼部聚焦,简单扫描兰瑟全身,“主人,你这是高度紧张造成的燥热。” 她从腹腔抽出一本书,戴上反光镜与口罩准备治疗,“原来是这样,只要帮你消暑就好了。”象征性翻阅前三页后,热莉关闭书本。 她要兰瑟站在这里等她一会儿。 兰瑟看着热莉丢下书,一溜烟跑出仓库。 热莉这个铁皮脑袋,不知她又要去做什么… 阿米拉还收拾着行李,哼唱起歌谣,“古墓,遗迹,不老泉和古墓。古墓,古董,数不清的资金和收入。” 姬可将两块骰子收入木箱,“主人,您唱的都跑调了。” 阿米拉沉默了片刻,“怎么可能,这歌是我今天下午才编出来的。” “可是和您上次唱的声调不一样啊。”姬可露出一种对人类音乐活动的疑虑,特别是节奏与稳定性方面。 “你这个爱钻牙签尖的家伙。”阿米拉为行李箱上好锁扣,展开推算与猜测,“现在从这里出发的话,到战锤要塞也该天黑了。不如留下来,等到明天早上再走。” 姬可拿起自己的行李箱,向箱子中加入无数压缩电池、太阳能板与发电仓鼠轮。 实在没有能源的话,在丛林里抓几只竹鼠发电,也在考虑范围内。 “兰瑟,今天早点睡觉。我们明天就出发。”阿米拉拎起行李箱,叫上姬可返回房间休息。 兰瑟没有转身,“好—好的—”他听到阿米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啊,那个黑魔法中毒的电子狂人,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深夜,兰瑟睡在地席上,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在挑战这份宁静。 兰瑟翻身,试图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返回梦乡。 身上蒙着一层白布的幽灵,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强光手电向靠近兰瑟。 它将冰桶泼到兰瑟身上,在地上的骑士尖叫时打开手电筒。 兰瑟被一桶冷水冻醒,“啊!谁—” 他睁开眼,看到眼前被白光照亮的灰色布头,“鬼啊—!” 他惊恐地叫喊,随即拿起万形术钢变成的撬棍,“呃,得换另一种。”他甩了甩手上的剑,直到其变为老式怪谈电影中铜钱剑的模样,“你这个老妖怪,报上名来!” 兰瑟又撕开半边海报,简单折叠后贴到面前的“索命鬼”头上。 贴完之后他才回想起事态发展的异常:不对啊,鬼魂又不是僵尸和食尸鬼,怎么会被灵符贴住? 热莉摘下白布,将手电筒调整为弱光,“主人—是我啊—!” 兰瑟放下剑,“你—啊嚏—!” 他打了个喷嚏,忍住火气将问候热莉齿轮的污言秽语咽下肠胃,“你中病毒了吗,晚上十二点穿成这样闲逛?” 他对着热莉的脑袋连敲两下,“我—咳咳—我的嗓子。”说着,他抓起地上的毛毯,紧紧裹住自己为身体加衣保温。 热莉头顶的天线弯曲为问号图案,“嘿嘿,主人,现在不热了吧?” 铜钱剑在兰瑟手中变为一把重斧,转过身来,阴影下的眼中冒出红光,“热莉?” 热莉呆住了,“啊,主人?”她迅速踢开空掉的水桶。 “你有五秒钟的时间,从这里—跑出去—!”他大吼着通知热莉。 “啊啊啊主人饶命啊!”热莉像是见到狼群的野兔般跑出房间,关闭大门后启动足部推进器飞上树梢。 兰瑟还是没忍心对热莉的背影扔出飞斧。 不过,冰冷难耐的下半夜开始后,他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住了。 “啊—啊嚏—热莉你这个—啊—咳咳—!” 那一夜,兰瑟做梦都是打着喷嚏把热莉捶成铁饼的画面。 就这样,夜里的七个小时在睡梦与颤抖中度过。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给屋内带来了一丝温暖。 然而,对于兰瑟来说,这温暖却似乎与他无关。 他蜷缩在墙角,满脸通红,显然一夜未眠让他状况糟糕。 阿米拉踢开门,手里拎着行李箱,“兰瑟,小蓝毛?你在哪—” 她边说边迈过走廊,目光扫过房间,最终停于一道蹲在墙角的人影上。 她走上前去,好奇地问道:“谁买了颗大红薯种在屋里啊?还是番茄成精啦?” 兰瑟满面红光,转过身来,头顶还放着一个冰袋,“不是红薯,是我…我身上湿了一夜,发烧到九十三度五了!” 他的声音虚弱而颤抖,像只快冻僵的乌鸦。 姬可从一旁凑上前来,拿出一个鸡蛋,敲碎后打在兰瑟的肩膀上。 她看着鸡蛋在一阵油泡飞溅与嘶嘶声中固化成形,将煎蛋抓起后撒上粗盐,“主人,鸡蛋背面都糊了,他真的烧坏了。” 煎蛋被她塞入口中吞掉。 阿米拉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那你好好休息。” 她拿起毛毯盖在兰瑟身上,“我们要是发现值钱的宝贝,分红给你留四成。” 说着,她扶住兰瑟,“快,到我的房间里躺好。” 兰瑟抓住她的手,“咳,我不行了。” “那个—那个—阿米拉—你还欠我一顿饭钱。” “恐怕—我是没机会—活着要回来了—咳咳—!” 阿米拉则担心起兰瑟的神智,“只是发烧,别说的这么瘆人可以吗?” 她将兰瑟送到了床上,“我去叫队长他们过来,你千万别乱动啊。” …… …… “呐,这次故事我们要休假了。”兰瑟吃着一碗秋葵汤,坐到靠墙的床边说道。 “主人,你现在还热吗?”热莉蹲在兰瑟的床头柜上问道。 “别逼我拆掉你的发声器。”兰瑟抓起一条煮熟的河虾,塞入热莉口中,以此请求她保持沉默。 …… …… 艾勃洛斯,矮人挖掘队的领队,点燃一支雪茄烟叼入口中。 望着不远处郁郁葱葱的丛林,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怀念。 他要怎么说呢? 他爷爷的爷爷就是靠金矿起家的,后来他的爷爷在地下考古时挖出了炎魔戈迪斯的地宫,他的爸爸在当爆破学徒时,又惹到了蜥蜴人。 他顿了顿,似乎陷入思考,“都是些美妙的糟糕回忆。” 戈尔法,这位满脸胡须、负责进行数据计算的矮人,在记录完毕后想要打开酒桶为自己提神。 可是他不能,工作不喝酒,喝酒不工作。 坚持一下,还有五个小时就能去酒吧狂欢了。 他这样安慰自己。 “您说得对,头儿。可您也经常说事不过三。”他说道。 艾勃洛斯晃了晃脖子上的金色骷髅项链。 “看这个,我从森林里的土克亚人那里,用巧克力换来的。” “这东西叫不死图腾,能让人接收到森林之神的庇佑。” 戈尔法随即扫视一眼,面不改色做出评价:“那可真棒,头儿。”接着他低下头,悄声补充道:“我希望您别把机械保养外的预算,都用在买这种东西上。” 艾勃洛斯紧了紧大衣。 十字架、圣水瓶、幸运三叶草与袖珍花园小矮人被他塞回口袋。 “没有—当—当然没有,我只是用它们买了经济实惠的…压缩饼干…”艾勃洛斯擦掉头上的汗珠,继续向导管中输送黑火药粉。 “上次开矿时吃过的,味道像纸的那个牌子?”戈尔法对艾勃洛斯挑起眉毛。 艾勃洛斯一边为导管中灌入火药粉与硝石,一边回答:“他们改良了配方,现在吃起来根本就是硬卡纸了!” 他迅速转移话题,用手为戈尔法指出新话题的目标,“你没注意到吗?我请来两个保镖,那才是预算花费的关键。” “这倒是个好主意。要是我们没找到不老泉的古墓,开出来犀牛人和恐龙洞的话,他们能多挡几分钟。”戈尔法按照计算,调整起钻机读数。 预算开支的问题,暂且放过。 艾勃洛斯向周围大声呼喊着:“都闪远点,各位。我们要用炸药了,戴好安全帽。” 阿斯拉靠在岩石边上,听着不远处矮人们的对话。 “我听到那个矮人在议论我们?”她问道,目光落上那位胡须比牦牛皮加麦田还要浓密的艾勃洛斯,以及他身旁的按压式起爆器上。 雷琳正在擦拭自己的长剑,“他可能是在赞美我们,”她吹去刃面上的灰尘,“然后吹嘘自己,雇佣我们两个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阿斯拉环视着四周的丛林,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 “我欣赏你的乐观。可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丛林的原住民不太喜欢外来者。”她放缓同雷琳闲聊的语气,“特别是马科瓦尔可人。” 雷琳点了点头:“那些喜欢做人头灯笼的野人,听说他们都快绝种了。”说完,她跟着自己的语气冷笑几声。 随着矮人挖掘队深入洞穴,阿斯拉的思绪回到受雇之初,艾勃洛斯向她讲述的那个古老传说。 一个关于文明兴衰的故事。 她记得艾勃洛斯当时的眼神,那是一种对未知充满渴望的目光。 “千万年前,一颗陨星坠落在这片丛林之中,”他说道,“那块来自星间的陨石为一支原始民族带来了智慧,带来了跨越时代的科技。他们利用这块陨石的力量,建立起了一个辉煌的文明—洛瑞亚。” 阿斯拉继续思考着这个传说。 可是,是什么让这样一个强大的帝国最终走向了灭亡? 那块陨石又是如何做到,影响人的思维? 她知道,矮人国对于洛瑞亚的寻找已经持续了至少四五十年。 对于这块神秘陨石及其背后的秘密,他们一直保持着浓厚的兴趣。 但现在,她和雷琳都得先迈开腿来,再去腾出时间思考。 炸药将被点燃,爆破的场面,亲身经历过就没太多美好记忆可言了。 当耳膜被震碎的风险变作现实的时候。 …… …… 由丛林边境的沙漠草原带深入后,阿米拉的背包机械触手中伸出一把小刀。 她一边清理着杂草一边抱怨着:“这地方真是杂草丛生啊…”她拍了拍大腿,“还有数不清的蚊子生态体系。” 这是她打死的第五种不同的蚊子。 不是第五只,而是第五种蚊子中的第一只。 姬可怀中依然抱着她收留的白色小猫,她拿出一根挂满老鼠和蜘蛛的竹竿:“主人,至少我们还不缺口粮。” 阿米拉干呕几声后别过身去:“那些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她话音未落,脚步竟被一块尖锐物绊倒。 “啊!”阿米拉被姬可及时扶起,“什么东西?怎么突然出现在路上啊?” 她趴在地上,转头查看。“这是…木头?” 阿米拉对那块小型路障伸出手指,触碰到那截断木般的埋藏物。 姬可将小猫放到肩上,手部十指切换为一对钻头。 阿米拉抓起一块土壤,先看后闻:“这块土比周围都要湿,这东西是前不久刚埋进去的…”三秒钟的思考后,她得出结论,“肯定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快,快挖,趁着它的主人还没回来。” 姬可开始转动钻头,发出低沉的轰鸣。“主人,你说这下面会是什么?” 阿米拉一边用铁镐敲打着地面,一边哼唱着歌曲:“钱,钱,金币银币铜板!” 她用力一拔,结果却有些意外。 “哎?”阿米拉取下护目镜,揉搓双眼看着手中的东西。 姬可:“主人…这是,斧头吗?” 阿米拉将斧柄正放,轻敲斧面:“这也不是金子做的啊,埋这种东西做什么?” 一支做工简易的羽毛箭矢与阿米拉擦肩而过,射入她身后的灌木丛中。 阿米拉拔出箭矢,随手丢掉:“哼,准头不怎么样啊。”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便看到一群密如雨下的箭头向自己与姬可飞来。 “哇哦!”阿米拉的微笑瞬间变为惊恐,她接连做出几组高难度的体操后空翻动作,成功避开了这些致命箭头。 “嘿!”她伸出手弹开最后一根箭矢。 “准头还是不怎么样啊。”阿米拉摇了摇头。 姬可对阿米拉的看法抱有异议。 此刻,姬可的背后堆满箭头,她怀里抱着那只被箭头刺中小尾巴的小猫:“主—主人—我感觉他们够准了,是你太灵活了。” 姬可打了个喷嚏,将所有箭头抖落。“啊嚏!” 阿米拉捡起一根箭矢,躲在树后展开分析:“嗯,是显而易见的土制吹箭。不过,为了保证人肉的新鲜程度,他们不会在箭上涂抹毒药。” 姬可小心翼翼地拔出了射入左眼的箭头:“主人,我的成像镜被打碎了。” 阿米拉环顾四周:“我们得先离开这里,再做修整的打算。” 四周飞跑的人影与树叶摇晃的杂音,都在暗示着逼近的原住民并不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