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墨家八里风小队的队长苏半夏,正在竭力与未知鬼母对峙。 门内,狐女姜熙已经来到了鬼门关的门口,即将完结自己的一生。 然而这里面的第三个人…… 也就是陈九暮,却饱受着身体里蠢蠢欲动的某物困扰,不确定是否该任其施展…… 终于,在瞧见狐女姜熙气若游丝,似乎下一秒钟就要咽气的时候。 陈九暮终于下定决心。 他张开了嘴巴,吐出一物来。 一条虫子! 一条软乎乎、莹白如玉的古怪蚕虫。 那玩意脱离陈九暮的体内之后,纵身一跃,落到了几乎冻成了冰坨子的狐女姜熙身上。 随后它蠕动着笨拙的身子,爬到了她小腹的伤口处。 这里弥漫着古怪的黑色雾气。 雾气之中,不但蕴含了极致的冰寒…… 并且还仿佛有无数恶鬼在哭泣惨叫…… 正是这来自于血尸鬼母的未知气息,让狐女姜熙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整个空间的温度,似乎也降到冰点。 但…… 那条虫子,面对着这等骇人可怕的黑色雾气,不但没有半分恐惧,反而兴奋得两眼冒光。 那小东西,瞧见那彻骨奇寒的黑雾…… 就仿佛瞧见了新鲜粪便的土狗! 小口张开,露出粉嫩的口腔,开始趴在伤口上,拼命地吸吮着。 足足半分钟…… 那虫子终于将黑雾吸尽! 呃…… 它美美地打了一个饱嗝,仰起头了,发出“吱吱”的虫鸣…… 欢欣雀跃! 在瞧见陈九暮满是担忧的目光,小东西居然能通人意一般,从口中吐出一点儿亮晶晶的唾液,涂抹在了伤口处。 随后,它往前一跃,贴在身子上的薄翅振动…… 居然飞了起来。 嗡、嗡、嗡…… 绕了一圈,这小东西终于选定了入口,顺着裤管子,往着谷道攀爬了进去。 陈九暮这会儿已经躺平,放弃了“抵抗”…… 只要能救人。 小爷你想走那一路,就走那一路吧。 …… 不理会“归家”的虫子,陈九暮半跪在地,将手放在了姜熙的琼鼻之下。 果然,之前几近于无的气息,似乎又重新恢复了通畅。 并且逐渐变得平稳起来。 成了! 陈九暮心头一阵狂喜,知晓自己这放手一搏,终究还是成功了。 这头来历不明的小虫子,居然真的能够帮忙拔毒? 陈九暮又惊又喜。 喜的是姜熙恢复如此,似乎已经摆脱了危险。 惊的是这小虫子当真厉害,那鬼母邪毒,于它而言,似乎都是大补之物…… 自己,以后又将是什么模样呢? 他这边心情复杂,而从鬼门关逃离的狐女姜熙,抿了抿嘴唇,似乎在艰难地低声说着什么。 因为声音太低了,陈九暮根本听不清,只有俯身下去,将耳朵附上。 然而还没等他听到话语,门开,一道身影冲了进来。 苏半夏的声音响起:“妈的,可算是走了,那狗东西,到底还是畏惧斩邪强兵——呃?陈九暮你在干什么?” 伴随着话音渐近,陈九暮只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抓紧,随后猛然一扔。 砰! 他腾空飞起,后背重重地撞在了祠堂左边的柱子上。 “啊……” 陈九暮从柱子上滑落下来,忍不住喊了一声:“队长,你干嘛?” 苏半夏气呼呼地骂道:“陈九暮,我敬你是一条汉子,又拖家带口的,颇有担当……这才一路将你从龙里军屯司,带回墨家,又在上头极力保你,甚至跟苍术这种执剑堂地位的家伙硬顶……” 她愤怒得不行:“这小狐狸虽是邪祟,但到底也帮了我们不少,你怎么能够趁着人家尸骨未寒,肆意欺辱……” 陈九暮:“她没死!” 苏半夏:“你是不是觊觎她的美貌,还想着趁热来一发……” 陈九暮:“队长你说什么啊?她没死……” 苏半夏:“没死你也不能对人家的遗体非礼啊——得亏我以为你是条汉子,没想到是个好色之徒……” 陈九暮看着自顾自发火的苏半夏,语气不由得加重了:“队长,她真没死——不信你自己看,活得好好的呢……” “没死?” 苏半夏终于回过神来,打量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狐女姜熙。 地上这一身红妆的少女,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似乎正在睡梦中。 这回轮到苏半夏懵逼了:“这、这……怎么可能?她身受重伤,又中了那鬼母阴毒,怎么可能还活着?” 陈九暮挠了挠头,说:“刚才的确差点儿没了,我就将心一横,帮她拔了毒。” 拔毒? 苏半夏满脸疑惑地盯着他,将信将疑:“所以,你刚才亲那小狐狸,就是在拔毒……” 陈九暮很是无语:“我没有亲她……” 苏半夏越发怀疑:“那你怎么拔毒?” 呃…… 陈九暮发现自己把自己弄进坑里去了——他总不能将体内有小虫子这事儿,跟苏半夏说起吧? 万一苏半夏把自己当成伥鬼,那可怎么办? 他只有含糊地说道:“反正是吸出来了……” 苏半夏观察了一会儿,终于相信了陈九暮的话语。 走上前来,用手按住他的额头。 几秒钟之后,她不由得感慨道:“血月陨石,当真神奇——你仅仅只是受了一点儿辐射,吸收了一点能量,居然都能抵御那鬼母寒毒的影响……” 她连着道了几声“可惜”…… 显然是对那血月陨石,落到了旁人手中,耿耿于怀。 陈九暮心中有鬼,半个字都不敢说。 ……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半夏帮着陈九暮和姜熙,分别进行了检查。 确定两人无事之后,便继续等待着。 不知不觉,夜色逐渐褪去。 天快亮的时候,昏迷多时的姜熙,终于从迷迷糊糊之中醒来。 她打量着左右,忍不住惊讶地低喊道:“我没死?” 苏半夏第一时间过来,打着呵欠说道:“那是——有我在,哪里能让你这么痛快就死了?” 姜熙显然有点儿不太想搭理她,而是看向了一旁有些困顿的陈九暮:“我迷迷糊糊之间,好像记得有人在我伤口吸吮……” 陈九暮无比尴尬——是那虫子干的,与我无关! 但他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我见姑娘即将横死,所以顾不得太多,帮你把毒拔了出来。” “果真是你?” 姜熙打量了一眼尴尬的陈九暮,不知为何,脸上居然露出了惊讶、不解、释然,又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欢欣之色…… 总之就很是古怪。 陈九暮以为人家姑娘有什么“男女大防”的想法。 正要解释。 这时门外,却传来了老爹的声音:“小苏,小苏你在吗?” 援军终于来了!